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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昔日先賢血,換來今朝舊乾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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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公告出。 

  彷如平地起驚雷,當空炸裂。 

  千家萬戶,奔走相告,引為值得慶賀的喜事。 

  …… 

  某處酒樓的外堂。 

  有壯漢扯開了棉衣紐扣,一邊豪飲烈酒,一邊訴說見聞:「東城門堆積的妖族屍首,甭說常人了,就是好幾個武人也搬不動。」 

  「那鼠妖尾巴像是粗麻繩,抽在人身上足以把筋骨打爛。」 

  「那鳥妖血盆大嘴,一口就能吞咽十幾人。」 

  「別催,別催。」 

  「再給你們說個大場面。」 

  「東城門那邊,約有二三十里之外的荒山知道不?」 

  光頭壯漢袒胸露臂,右腳踩在旁邊的長凳之上,周邊圍著一群人,聽到關鍵處全都屏住了呼吸,又焦急又好奇地出聲催促。 

  「快說。」 

  「別賣關子啊。」 

  「大傢伙都在這兒等著呢。」 

  眾人紛紛叫道,漢子嘿嘿一樂,摸了摸腦袋,捏了捏下巴,慢悠悠喝了幾口小酒。 

  這下子。 

  差點犯眾怒。 

  見有人擼起袖子,面色不善,光頭壯漢咽下嘴裡的酒水,清了清嗓子,驚嘆之餘感慨道:「那荒山懸崖之上,立著一頭狀若白鵝的妖族,而且是可怕的先天大妖!」 

  「它高約幾十丈。」 

  「雙翼展開能遮住一片天空。」 

  「嘿,你猜怎麼著,妖軀之上竟有人提筆刻字。」 

  「字跡工整,漂亮,高雅……」 

  「句式規範,行雲流水,刀削斧鑿……」 

  「大妖亡,妖軀不腐朽,那方氏抄書人以其立碑,祭奠友人,當真是個大手筆啊!」 

  說完,光頭壯漢喝了一大口烈酒。 

  他一邊品酒,一邊搖頭,嘖嘖稱奇的樣子。 

  眾人被勾起了心中好奇,忍不住再次確認:「方氏抄書人立碑刻字?」 

  「沒有錯,白鵝般大妖之軀被其插在山崖峭壁之上,巧奪天工,字字珠璣,文采斐然,超乎想象。」光頭壯漢吧唧了兩下嘴。 

  這些詞,很風雅,他一個粗鄙鐵匠說不出來。 

  其實。 

  他到了大妖立碑的懸崖下面,聽那些武道秀才駐足觀摩,出言點評,讚不絕口,偷聽來的。 

  那些武道秀才全都認定: 

  這一樁奇聞韻事,傳為佳話。 

  人人瞻仰,久而久之,將會是飛雲郡縣的獨特景觀。 

  聽這麼一說,酒樓像是炸了鍋,一個個急忙打聽詢問:「你說來聽聽,妖軀為巨碑,上面又篆刻了什麼內容?」 

  「啊,這……」 

  「趕緊說!」 

  「娘的我不認字啊!」 

  光頭壯漢訥訥道,又理直氣壯,哼哼了兩聲:「東邊荒山也不遠,你們自己去看吧!妖軀就在那兒,能留存上百年,不過啊,聽官老爺講,碑文字跡就如同沙上划痕,再過個幾年,就看不大清楚咯。」 

  初步識字,那是武人的象徵。 

  識文斷字,那是武道秀才的象徵。 

  他一個鐵匠,後天三層境界,認得幾十個字……譬如他的姓,名,以及常用的數字。 

  見狀。 

  眾人哄堂大笑,只好作罷。 

  「算了算了。」 

  「別再為難他了。」 

  過幾天,抽出空,近距離觀賞一番。 

  須知。 

  郡縣之地,相對貧瘠落後,都是荒山樹林,沒什麼風景古迹,四處遊玩的樂趣很有限。 

  如今卻不同。 

  以大妖之軀立碑,刻字痕,緬懷逝去的友人,可謂是豪情萬丈,眾人想一想就覺得渾身發熱,頭皮發麻,恨不得親身瞻仰一二。 

  接下來的日子,勢必有無數人出城遊覽,一睹為快,引為奇景,空前火爆的場面。 

  甚至。 

  每年的踏青,郊遊,都有了去處。 

  「明天一大早,我就帶著妻兒過去瞧瞧。」 

  「你真有耐心,我可等不及,等會便出城,找到那荒山,看一看先天大妖長什麼樣子。」 

  「同去,同去!」 

  「坐在這兒喝酒沒甚意思,咱們一起。」 

  「先天大妖……說起來,上次有先天大妖來襲,我堂哥縣衙大吏,負責把大妖送往府城,那一身皮毛如同鋼鐵澆鑄般,風吹不亂,水淋不濕,火燒不著,十八般鋒銳兵器亦不可傷之。那位方氏抄書人到底用了何等手段,居然在妖軀之上執筆刻字?我實在想象不出。」 

  「什麼筆,有那麼堅硬!」 

  「千錘百鍊的鐵器造筆,怕也不成。」 

  那光頭壯漢聽著,擺了擺手,插嘴說道:「每個字兒,長寬半丈,豈有那麼大的筆?依我看,定是那位方大人凝聚勁力,隔空烙印,書寫文章,並不是藉助外物。」 

  此時。 

  酒樓二層,靠窗座位。 

  呂安喬把玩手裡的精緻茶杯,側頭打量了一眼……這家酒樓呈現中空式結構,坐在二層,俯瞰下方,一切盡收眼底,頗有幾分格調。 

  「哈哈。」 

  「好叫你們知曉。」 

  呂安喬笑聲回蕩,震耳欲聾,震得眾人耳朵嗡嗡直響:「那妖軀立碑刻字的內容是:永盛六十八年末,冬夜,月明,方鴻誅大妖於此,悼念張氏抄書人!」 

  眾人頓時驚住了。 

  整個酒樓,陷入寂靜,無人高聲語。 

  「那方氏抄書人,名為方鴻!」 

  光頭壯漢匆忙咽下烈酒,差點嗆住一口,激動咳嗽起來。 

  「這,這可是……」 

  有白髮老翁,約有七十歲,磕磕巴巴的吐字,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任何評價都蒼白無力。 

  「哈哈!」 

  呂安喬朗聲笑道:「這正是大氣大勢大手筆,,大仁大義大風範!」 

  …… 

  某處街道。 

  有商鋪敲鑼打鼓,特價優惠,為感謝武人守城,浴血奮戰,給縣衙送上今日的所有營收。 

  …… 

  城牆邊上。 

  幾個婦女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為傷者亡者祈禱。 

  …… 

  某個四進大宅院。 

  明眸皓齒、不施粉黛的少女摟著變成啞巴的自家狗兒:「家裡養狗,趨吉避凶,定是你們協助官老爺們打跑了那些妖族。」 

  「吶。」 

  「快點好起來吧。」 

  少女低笑,歡呼雀躍,卻又夾雜著一絲愁容。 

  …… 

  某處巷子。 

  孩童們追逐打鬧,嬉戲玩耍,念念有詞。 

  幾個扮演大妖。 

  幾個扮演武人。 

  過了會兒,兩個男童臉紅脖子粗的爭吵,沒能商量好。 

  「我來當方氏抄書人,你當縣尉!」 

  「憑什麼!」 

  「憑我個子高!」 

  這個男童趾高氣揚地說完,臉上就挨了一拳,倒了下去,嗚嗚大哭,另一名男童叉腰笑道:「好啦,我當方氏抄書人,你們哪個不服站出來。」 

  …… 

  縣城東區。 

  主街路邊。 

  有小販賣力吆喝,售賣墨筆,稱其為方氏抄書人曾用之物。 

  「真的假的?」 

  「真的,假一賠十!」 

  「五兩銀……太貴了吧……能不能便宜一點。」 

  聞言。 

  那小販面色一沉,眯起眼睛,正是牙人程立明:「實話告訴你,這可是養生齋的專用墨筆……方大人曾經體驗民間疾苦,一日抄錄百冊書,用的就是上等細毫毛之筆!」 

  「嘶!」 

  一日抄錄百冊書……試圖講價的武人說不出話來。 

  「呵呵。」 

  牙人程立明微微一笑道:「五兩銀子少不了,你愛買不買。」 

  程立明是本地人。 

  業務範圍很廣闊。 

  只要有錢,什麼都做……牙人兼職小攤販,也很正常,程立明繼續高聲吆喝了起來:「來一來,看一看,不買也開開眼界,方氏抄書人墨筆,五兩銀子買回家一點不虧!」 

  …… 

  養生齋門口。 

  掌柜的笑臉僵硬。 

  一個個武道秀才踏破門檻。 

  「掌柜,你可別騙我,我要方大人親手謄寫的書籍!」 

  「孫大人,你一口氣買十本,也給我們留點啊!」 

  「呵,這可是先天親筆,說不得蘊含什麼武道意境,上乘練法,豈是俗物?即使沒有這些,單單觀摩先天高人的字跡,亦可參悟其中的發力技巧,日夜揣摩,定有收穫。」 

  很多消息靈通的武道秀才,知道方鴻是抄書人翻身立命、破例進入書院的非武人學子。 

  偌大縣城,書肆很少,寥寥三四家而已。 

  稍微一打聽。 

  就有了結果。 

  急匆匆來到養生齋。 

  掌柜擦了擦腦門上的細汗:「諸位大人還請稍等片刻,要甄選方……方大人親筆抄錄的書冊,得按照後堂記錄,一本一本的篩選,耗時耗力,可不容易。」 

  「若是中間出了差錯,紕漏。」 

  「賣給您一本不是方大人親筆抄錄的書冊,豈不是我們書肆的罪過。」 

  掌柜的好言好語,堆起笑臉,開口解釋。 

  下一刻。 

  孫恩瑞似笑非笑地說道:「聽你這意思,還想提價不成。」 

  「不敢,不敢。」 

  掌柜苦著臉,長嘆一口氣:「鄙人萬萬不敢賤賣方大人的親筆,總覺得心中忐忑,實在拿不準價格,諸位大人看著給,全憑您們心意嘛,多點少點都行的……相信方大人知道也會理解的。」 

  「……」 

  孫恩瑞臉色一僵。 

  「……」 

  眾多武秀才直勾勾盯著掌柜,又好笑又好氣。 

  好傢夥。 

  真就不要命了。 

  話雖如此,眾人也沒有刁難,壓價強買確實是不太體面。 

  …… 

  朝陽武館。 

  正廳之內。 

  啪! 

  鬢髮微白、臉龐發胖、約有五十多歲的館主拍了拍木桌:「後日武館學員之間的比試,不僅要辦,還要大辦特辦,足夠隆重,足夠正式,邀請四方賓客來觀禮!」 

  對此。 

  底下的幾個教習面面相覷,不明其意。 

  妖族來襲的危機剛解除。 

  飛雲郡縣,傷亡不輕,好些個武道秀才英勇殺敵,壯烈犧牲,甚至包括新官上任的縣丞。 

  平民百姓是欣喜,激動,沸騰。 

  然而,後天七層以上的武人,以悲憤哀傷為主,要麼是同僚陣亡,要麼是熟識好友當夜殉難。 

  這種時候,武館學員的比試,本應該暫時取消。 

  館主有意,也無妨。 

  照常舉行,也可以。 

  但……大辦特辦,廣邀嘉賓觀禮又是什麼意思? 

  「館主,合適嗎。」 

  「這麼個時候,咱們這麼做,似乎不太好……平民慶祝,理所應當,咱們武人理應哀悼才對吧。」 

  教習們紛紛開口,勸說。 

  須知。 

  朝陽武館之主是後天七層,連續參加三次科舉,未能通過,獲取功名,心灰意冷之下創辦武館。 

  「哼。」 

  館主輕哼了一聲,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方大人兩位親生妹妹就是咱們武館的學員……好了,勿多言,你們回去想辦法,此次的年末比試,方夭方蓁蓁務必得個好名次,不可落了方大人的顏面。」 

  「方大人?」 

  幾個教習摸不透頭腦。 

  縣衙的官,縣城巨富,以及那幾大家族,好像沒有姓方的,也不知館主指的是何方人物。 

  「你們啊!」 

  館主抬手,豎起指頭,朝著幾人點了點:「是那位方氏抄書人,屠戮妖族如宰殺雞鴨一般……聽說,坐鎮縣衙的先天高人也自嘆弗如!」 

  —— 

  蒼州府。 

  誅妖司。 

  副司主吳貳拖著太妖屍首,將其塞入好似巨坑的牢獄,接著又喚來兩位誅妖司上卿:「你們回頭查查,一聲狗叫把太妖活活嚇死,咱們司內的各種典籍有沒有類似記錄?」 

  「是。」 

  其中一位上卿低頭應道。 

  「一聲狗叫?」 

  另一位上卿則是面色遲疑,苦苦思索了一會,道:「咱們司內有一本五百年之前的古籍,記載了靈氣長城的修築過程……據傳聞,江州府靈氣長城建成之日,天上颳起暴風雨,三色火,六顏光,彼時一聲不知來源的狗叫,使得天地變清明,雲開日照,春回大地,萬物復甦。」 

  說著說著,他聲音減弱,半信半疑的樣子。 

  這種事,太離奇。 

  即使誅妖司上卿也覺得傳言有誇大其詞的嫌疑,可信度不高。 

  「很好。」 

  「你速速取來那本古籍,放在我那公案上。」副司主吳貳吩咐道,下一刻破空而去,宛若白晝虹光般匹練橫掛長空。 

  …… 

  府城中區。 

  鎮邪司。 

  吳貳喚來鎮邪司一位上卿:「飛雲縣張氏抄書人獨自創造印刷術,此事非同小可。」 

  「他開創印刷術,入魔身亡。」 

  「只發明,不使用,倒也無妨。」 

  「可惜……他以印刷術,印出了兩本書籍,乃是其個人傳記,事到如今焚毀傳記無意義,你們先給他安置到賢人陵園。」 

  「後續怎麼處理。」 

  「靜候乾帝旨意。」 

  吳貳叮囑幾句,把張氏抄書人棺材送到鎮邪司,就破空離去。 

  入魔之事,皆由鎮邪司負責。 

  鎮邪司要面對的兇險,威脅,甚於誅妖司。 

  …… 

  須臾。 

  鎮邪司那位上卿皺起眉頭,朝著張氏抄書人的棺材,躬身行禮,拜了又拜,就送到賢人陵園。 

  此處陵園,山清水秀,瀑布水簾般垂落。 

  水花四濺,嘩嘩直響,清幽靜謐卻又充滿了死寂。 

  一眼望去。 

  遍地墳墓。 

  通體由晶瑩剔透之白玉打造的一座座墓碑矗立,約有幾十座,整整齊齊的羅列,渲染幾分莊嚴、肅穆、無法言說的氛圍。 

  「逝者安息。」 

  鎮邪司上卿雙手捧棺,落土安葬。 

  時間一點點流逝。 

  日落黃昏。 

  官列四品的知府親自登門,面色有些難看,沉聲道:「上京城傳來一封急報:蒼禺妖國血妖君派遣使臣,跟我們大乾索要張氏抄書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敢回絕,兩國開戰,到時候戰事方殷,不知會死多少人……人在哪?」 

  鎮邪司上卿眼帘微垂:「下葬了。」 

  蒼州府知府搖頭:「依我看,怕是留不住……為了個死人,與蒼禺妖國開戰,實屬不值當。」 

  「也許吧。」 

  鎮邪司上卿面無表情,道:「我鎮邪司聽候永盛帝旨意。知府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不如上書永盛帝。」 

  知府面色一沉,冷哼一聲:「張氏抄書人若留在府城之內,尚且有靈氣長城為其遮掩,不至於這麼難辦,偏偏此人在郡縣研究印刷術,豈不是自尋死路,坑害咱們蒼州府?要我說,人已死,屍首交給那妖國,一了百了,免得再弄出什麼亂子。」 

  「你是鎮邪司之人。」 

  「你們比我更明白禁忌的危害。」 

  「印刷術,造紙術,乃是禁術不允許流傳世間……平日里所用紙張,全都源自內侍司,有大乾皇室高人親自監製,製造之時,遮掩天機,否則也是一個死!」 

  「還有那千畝靈田!」 

  「上個月,又滋生幾個邪魔,你們鎮邪司犧牲了幾位武人?」 

  「我並非懦弱苟且……」 

  「我只是……」 

  「為了一個死去的抄書人,至於嗎?」 

  知府長嘆,念念叨叨,希望鎮邪司上卿主動修書,上稟永盛帝,避免一場不必要的戰爭。 

  聞言。 

  鎮邪司上卿微微一笑,道:「我鎮邪司靜待永盛帝旨意。」 

  「你真是!愚不可及!」 

  知府起身,甩袖而去,他四品官身和上卿卿位相當。 

  下卿:對應九品官。 

  左卿:對應七品官。 

  右卿:對應六品官 

  少卿:對應五品官。 

  上卿:對應四品官。 

  副司主卿位,全都是練氣階層,官居三品的高人! 

  —— 

  三日之後。 

  飛雲郡縣。 

  方鴻把男童王六狗和王四狗也送到朝陽武館,想起昨日學員之間的比試,不由得搖了搖頭。 

  年末比試,除了比武,還得按綜合成績進行排序。 

  什麼容貌,什麼體型,乃至於為人品格,道德修養,努力程度,毅力決心,五花八門的考核……幾乎是古代版本的素質教育。 

  到最後。 

  方夭方蓁蓁初晉後天第三層,拿了前兩名,一下子全場轟動。 

  館主笑得很開心,很欣慰。 

  教習們熱烈鼓掌,紛紛叫好,一致認同這是個公平公正的名次。 

  學員們沒有爭議,沒有意見,獻上了各種武道練法組成的舞姿。 

  除此之外。 

  到場的賓客們相繼讚歎,竟也是深有同感:武館學員的比試,就應該考核方方面面的因素,不能以境界高低、武力強弱、根骨好壞,直接斷定一個孩子優秀與否。 

  對此。 

  方鴻臉色都黑了。 

  那個場面,就差讓兩個小丫頭演講一篇:《我的先天高人兄長》! 

  「呵呵。」 

  「最諷刺的是……我差點忘了,我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也是個高高在上的天庭神仙呢。」 

  有朝一日,誓要讓天上仙佛神明煙消雲散。 

  這句承諾,像是莫大的諷刺。 

  方鴻出席了朝陽武館家長會,豁然驚醒,捫心自問:他將來重歸天庭的六御之一,會不會也變成曾經立誓要推翻的漫天神聖? 

  當然。 

  這是以後需要考慮的問題。 

  當務之急,是儘快完成王三狗交代的事情:治好城內的凡犬。 

  方鴻本想自己找幾家醫館,購置所需的藥材……然後發現,他搞不定,那份藥劑,有幾份較為稀缺,各個醫館庫存量也不多。 

  尤其是家家戶戶,只要養狗,予以葯湯。 

  這可是相當巨大的工作量。 

  單憑方鴻一個人,力有未逮,易出疏漏。 

  …… 

  於是。 

  方鴻來到縣衙。 

  裘縣令,縣尉施高虎,又一位新官上任的縣丞出來迎接。 

  裘縣令:「方大人所言之事,我也略有耳聞……縣城犬類,不知為何,全都變成啞巴,近日家裡面少了往日的犬吠,清靜是清靜了些,我還有些不習慣。」 

  緊接著。 

  施高虎嘖嘖稱奇地說道:「我家狗生了一窩崽兒,也一聲不吭,我孫女前天提了一嘴……依我看,定是那太妖入境,威勢恐怖,震懾百里,家犬畢竟是弱小無智的動物,感受到太妖氣息,嚇得發不出聲音。」 

  「給所有犬類餵食一劑葯湯?」 

  「方大人真是宅心仁厚,慈悲為懷啊。」 

  農戶出身,性子正直,老實巴交的施高虎開始說起奉承話。 

  但…… 

  方鴻已經聽膩了,擺擺手:「那一尊太妖之死,便源於一聲狗叫,三位可以去找府城的那位誅妖司副司主求證。」 

  三人都大吃一驚。 

  正此時,縣衙的後院,先天武人陳立陽踏空而來:「既如此,葯湯的一應開銷由縣衙承擔,三日之內就會挨家挨戶分發下去。」 

  「此外。」 

  「凡是家裡養狗,變啞巴,全都給予二兩銀。」 

  陳立陽一錘定音,不容置疑,吩咐縣令縣尉縣丞去做事,便拉著方鴻,笑眯眯說道:「方鴻,聽說你尚未婚配?正妻之位,我卻是不敢染指,兩個平妻你可有中意人選……我十幾位玄孫女,個個是正值妙齡,秀麗端莊,嫻雅大方,可為良配。」 

  見狀。 

  方鴻皺起眉:「你……想當我爺爺?」 

  陳立陽面色一呆,錯愕道:「倒不是為了這個。」 

  「那就好。」 

  方鴻正色道:「我命格不凡,長輩都會被剋死……咱們並肩作戰,卻是不好害你,白白丟了性命。」 

   萬字兩更……晚上十二點左右,還有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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