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啼笑皆非
膳食還是方姑姑親自去後廚端過來的，輕巧地放在桌子上。而後默默退到了一邊。
葉依依在王府倒是挺隨性的，原本紅葉也不敢和她一起同桌吃飯，還是偶然一次她因為習慣叫了一聲，而紅葉卻以為是她的命令，便沒敢不聽。
那時她是有些詫異的，畢竟身份變了，差距也變得更大了。從前還是小姐丫鬟的時候，一起坐在一旁吃飯倒也沒什麽事，也不會有人特意挑出來指責她不知禮數。
她以為還是和王府一樣，本能地覺著讓方姑姑一個人站在旁邊看她們吃飯不太好，那還不如一起。
可葉依依後知後覺才發現，身份差距太大了，一個是當朝皇太後，一個是王妃，怎麽也不是一介宮女大人的官職可以比得上的。
於是乎，她下意識的開口又硬生生止住，確實叫方姑姑顯得尷尬了些。
但方姑姑是什麽人，在宮裏摸爬打滾這麽多年什麽人沒見過，什麽事兒沒經曆過，這隻不過是一點雞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小事，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她隻是微微笑了一下，半帶玩笑地打趣著：“王妃真是心善之人，王府下人有福了。”
葉依依心裏感激，心想這個方姑姑確實會說話會處事，遇事一點也不含糊不拖遝，若是她也能修煉到這個境界，那豈不是就沒人敢得罪她了？
皇太後也主動站出來圓場，“這裏又沒有外人！阿方也跟了哀家多年，不如就一起，隻要離兒媳婦不介意，哀家都順著你們的意。”
方姑姑有些抗拒，畢竟她的教養告訴她，作為奴仆是絕對不能和主子一起同台吃飯的，就算是主子主動邀請那也是不合禮數。
可現在禮數在太後娘娘麵前，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她現在十分糾結，正想著該怎麽委婉地拒絕太後娘娘的好意邀請，恰好這時瞌睡還有人送枕頭，一個宮女在門外輕輕喚了幾句方姑姑的稱謂，她不敢太大聲，卻正好解了方姑姑的圍。
方姑姑驀地鬆了口氣，心底壓著的大石頭總算是卸了下來，她福了福身子，“太後娘娘，奴婢去看看。”
她輕聲詢問著，太後明白她心裏的想法，這種刻在骨子裏的尊卑概念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抹去的，便也沒再強求，點了點頭就允許她出去了。
方姑姑半低著頭退了出去，她輕輕合上門，轉過身看著麵前矮了一些的小宮女，臉上的表情也換了一遭：“找我何事？”
小宮女有些緊張，顯然麵前站著的方姑姑於她來說就是不小的壓力。
“是皇上那邊派人來通知太後娘娘，是時候該去赴宴了，那邊的燈都點起來了。”
方姑姑想著裏麵人正相處地開心，自己又舍不得走進去掃她們的興致，她沉思了一會兒，打發走了小宮女，就在殿外站了一會兒。
進去是不可能進去的，哪怕就是一句話不說，那也不太好，她就站在門口站一會兒，等到裏邊吃得聊得都差不多了，她再找個機會進去，裝作剛到的樣子通報就好了。
屋子裏葉依依和皇太後娘娘聊得正投緣，仿佛像是許多年未見的知己，一見麵就有說不完的話。
葉依依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太後執意要在自己殿中用膳，皇帝舉辦的宴席是每個人都不得不去的，那在這兒吃夠了，再去赴宴豈不是白走一遭？
皇太後看了看她的表情，一眼便猜得出，她心裏究竟在嘀咕些什麽。
“禦廚們的手可金貴著呢！那群人還想吃得著皇帝專享的手藝？”
這下葉依依倒是聽明白了，原來這頓宴席並不是禦廚親自操刀下廚做的，所以皇太後才會這麽一副嫌棄不已的模樣。
試想一下，吃慣了宮裏禦廚的手藝，再去吃那些雜七雜八的，論誰都會覺得不習慣。
原來是這樣。她之前還以為皇太後是別有隱情，沒想到其中不過是因為這麽簡單的理由。
皇太後覺得吃的差不多了，那時葉依依早已放下了筷子，安靜地等待著她。
她拿出一塊絲帕擦了擦嘴巴上的油，細心叮囑了一句，“若是有人在宴會上針對性地找你麻煩，那就懟回去！你不用怕，有哀家給你撐腰，就算是不給哀家麵子，那皇帝的麵子他總得給吧！”
葉依依不知道怎麽的，總覺得皇太後這句話像是意有所指，根本不是臨時起意想起，而是早有顧慮。
但不管怎麽說，皇太後能有這個心，確實令她感動，“臣妾多謝太後娘娘厚愛。”
皇太後見她又開始文縐縐的，心裏又不太樂意了，還是葉依依臉上露出個輕快的笑，她才開心了點。
“其實你可以放肆一些，不用有所顧慮的。”
葉依依聞言倒是有些猶豫了，“放肆？這……或許不太好吧，臣妾畢竟隻是個王妃，算不得什麽……”
皇太後提聲打斷她的話，“誒？怎麽不行？你可別忘了，你可是皇帝親封的過一品誥命夫人，這宴席上的貴婦人有哪個身份是敵得過你的？既然咱們有權有勢，為什麽要夾著尾巴做人？”
葉依依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有認認真真地再聽。
“總會有那麽幾個不長眼的人特地跑過來找麻煩，到那時候若是你隻會一味地忍讓，她就更會忘記自己的身份，越發變本加厲地欺負你。那到時候怎麽辦？”
葉依依慢慢點了一個頭，說起來好像還真是這個樣子，總有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值幾斤幾兩，認不清自己的地位就能胡作非為。
她不敢相信，若是自己真的遇到了這樣的人，到底該怎麽解決。
皇太後見她有些心不在焉，就知道她肯定又有所顧慮了。她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葉依依的肩膀，“你就放肆去做，反正背後都有哀家給你撐著，哀家可以護的住你的，放心的去吧。”
葉依依回過頭溫柔地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直接擺在皇太後的心裏，像朵嬌豔的向陽花。
隻聽得葉依依乖巧地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