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無處發泄
皇帝急得焦頭爛額，卻聽消息，派出去的太監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他的好太子。
他眉毛一沉，背著手站著，就是不刻意去觀察，也知道他此時心情不甚愉悅。
太子跟著太監來到書房，剛走進門的一刹那，就察覺到一束嚴厲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背上冷汗涔涔，猛然抬起頭對上皇帝那雙肅穆的眸子。
他急忙快步走過去跪在地上，先前帶路的太監沒進門，而是選擇在門口守著。
“父皇，兒臣來遲了，求父皇原諒！”
皇帝冷哼了一聲，“太子最近還真是忙的很呐，連見朕的麵都沒有時間了！”
太子心裏一慌，連忙告罪道：“求父皇息怒，兒臣在路上耽擱了點時辰，所以才遲遲未到。”
皇帝找他本就是問罪，這次抓到把柄是斷然不會輕易放過的。
“太子可還記得當日在朝堂上的一席話。”
一滴冷汗從太子額頭流下，劃至臉頰，又躥過下巴。
他微微低著頭：“兒臣……兒臣不記得當日說了什麽，還請父皇提點。”
“哼！你不記得了，朕可還是記憶猶新！那天如果不是你，朕也不會急糊塗了一舉將楚王趕出朝廷！都是你攛掇朕！”
太子聽了這話心裏不服，分明那天他是看皇帝也有這個意思，這才站出來煽風點火給他加一把力，怎麽現在出了事，就全部怪到他頭上了？
當初要不是皇帝自己也有這個想法，他怎麽敢帶頭排擠楚離。太子對皇帝這甩鍋的行為嗤之以鼻。
但父皇還是父皇，他無能為力，隻得點頭認下罪責，“父皇教訓的極是，千錯萬錯都是兒臣一人的錯。”
他說這話時，語氣難免夾雜了一些不滿，心思敏感的皇帝一下就聽出，他對自己的推脫不太服氣了。
“你還和朕置上氣了？”
太子心底冤枉，恨不得大喊三聲我沒有！
但他隻卑微的低下了頭，“兒臣不敢和父皇置氣。”
皇帝這才滿意了些，但正題還沒開始，現在花這麽多時間浪費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頭，未免有些太不值得了。
“既然知道是你的錯，就要誠心悔改，將功贖罪。”
太子猛然間抬起了頭，看著皇帝，不明白他的意思。
隻聽皇帝歎了口氣，看向跪著的太子：“你就算想破腦袋也要想辦法把楚離找回來！”
太子心裏猶如雷霆劈過，沒想到皇帝想說的話居然是這個，讓他去找楚離？笑話，就憑他那天在朝上說的一番話，憑他和楚離素來水火不相容的關係，如果真叫他去找，豈不得跪在地上求人回來？
這怎麽行？他和楚離的爭鬥還沒結束，他還沒徹底打敗楚離，怎麽能向以後的手下敗將跪地求饒？
這不實際！
太子心裏下意識閃過的想法便是拒絕，他微微抬眼看著皇帝，“父皇這不合時宜，您知道兒臣和楚離的……”
皇帝氣極，打斷他的話：“這有什麽不合時宜的？選本來就是你趕跑的，現在朕要你把他找回來，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再說了，別楚離楚離的叫，他是朕親封的異姓王，和你的地位相比也差不到哪去！”
太子語塞，有苦難言。原本看似合理的理由在皇帝麵前都說不通，他作為兒臣，隻能乖乖聽話。
他心裏憋屈得很，還隻能低頭認下，“是，兒臣遵命。”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麽完了，誰知道皇帝把鍋甩了，吩咐完命令之後，還有一堆責罵之詞等著他。
“你看看你，身為我大堰尊貴的太子殿下，平日裏沒點作為也就算了，那後院裏頭也不見傳出點風聲，朕封你這個太子到底有什麽好處？”
太子低著頭，默默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像是在靜靜地懺悔，又像是魂飛天外。
“你和楚離素來不合，可你們私底下打打鬧鬧也就算了，為何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他難堪？人是朕親封的，也是你口口聲聲罵著的，這不是打朕的臉麽！”
說著，他拿起奏折重重拍在桌案上，手指著太子。
“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皇！”
太子聽了心底叫苦不迭，他能有什麽辦法，明明之前表露意思說要針對楚家的人也是皇帝啊！
“父皇是兒臣的天，兒臣始終敬仰著父皇，不敢有半分不敬的念想！父皇明鑒！”
皇帝不屑地哼哧了一聲，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現在都還沒死呢，太子就在動員手下，準備以後爭他底下的位置。現在裝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想給誰看，又騙得過誰？
但心想還是心想，在眾人眼裏他們還是和和睦睦。
“行了行了，你隻要想辦法把楚離找回來，現在西晉就要打到京都，若是沒有他，我們都得亡！”
這是對楚離最大的肯定，也是對太子最大的壓迫，為什麽大堰沒了楚離就不行了？
楚離就真的有那麽重要麽？不過是區區一個王爺。
“父皇，兒臣不明白，他楚離不過是一個異姓王爺，哪有那麽大的本事？”
皇帝此時恨不得狠狠抽他幾個嘴巴子，瞧瞧這說的都是什麽話，“他沒有這麽厲害，難道你有？你有辦法把西晉大軍趕出大堰國土？你有辦法保護大堰的百姓？”
太子沉默了，他當然沒有這個本事，可他就是不服氣。
原本隻是他們兩個男人之間的鬥爭，突然跑出來一群人說大堰需要楚離，要不然會天翻地覆，他心裏怎麽會好過？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他這個太子殿下於大堰來說，隻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權貴，而楚離不一樣，他是大堰百姓心中的光，是他們心裏不滅的戰神，隻要有楚離在，大堰就永遠不會淪陷。
巨大的落差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袖子裏的拳頭緊緊握起，就算尖銳的指甲快要將掌心紮破也舍不得放開。
到底為什麽？明明他已經贏了的。
人總是希望活在幻想中，亦如他，就一直活在夢裏。總以為把楚離趕出去就是得勝了，卻渾然不知，真正打敗一個人，就是抹去他在這個世上留下的一切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