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天意
她選來選去，選中了村裏的光棍李清河。而之後的事情在她的預料裏慢慢發展了起來。她先是讓小蘭改了姓，讓她叫李蘭。改名成功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在活著，是真正的為自己活著。她私自認為，改了姓氏的小蘭，就已經跟趙大龍沒有任何關係了。之後，她故意在李清河麵前表現出討厭李蘭的樣子，並且在她一次次的暗示下，李清河開始動手了。第一次，看著被李清河打得渾身是傷的李蘭，她竟覺得心像是要飛出去了一樣，飄在雲間。但在李蘭麵前，她極力控製住那要飛的心情，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憐憫她，對她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控製下順利發展著。
三年前，她得知了李蘭沒死的消息，她知道，如今的李蘭比李清河帶給她的好處多多了。於是，她再次故意惹怒李清河，讓他打她，就在李清河打她的過程中，她瞅準機會，假裝自衛，失手打死了他。她找到村長，裝作六神無主的樣子，哭著向村長說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自衛，卻不小心失手打死了李清河。
村長及村子裏的所有村民都知道她的悲慘身世，都同情她，自發的要上書請願。因著這些，她沒被判死刑，但還是判了十年。她故意在監獄裏表現的精神失常，後被以此為由獲準了保外就醫。
來到醫院，她在深夜裏偷跑出來，找到了李蘭住的地方。
李蘭看到她，與她抱在一起痛哭起來，隨後，她從李蘭的嘴裏斷斷續續的知道了李蘭還曾領養過三個孩子，但因李蘭總是控製不住，老去虐待那些孩子，卻失手將他們折磨死了。無奈，李蘭隻得設計了幾場意外，從而逃過了警察的偵查。
隨後，在她了解到李蘭與田剛的關係後，便在一旁敲打她，讓田剛去弄村子裏的孩子。之後，田剛就想出了祭童男童女來把村子裏的孩子弄出來交給了李蘭。
而她，也用著李蘭的錢，收買了院長，經常在晚上出來去那所房子裏虐待孩子。她還用照相機拍下了那些殘忍的過程，並將照片保存下來，放在了壁畫後麵。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故意把那些壁畫擺的橫七豎八。之後，那些經不住虐待而死去的孩子，就被她推進火爐裏，燒成了灰。她把骨灰弄出來後，裝在匣子裏，埋到了院子裏的花下麵。因著這樣，他們的計劃從未暴露過。可沒想到，就是因為李蘭幫著文清殺死了她的丈夫高之喬後，他們所做的一切罪惡，都被一點點的給抽了出來，還抽得淋漓盡致。
當李蘭得知趙小慧對她所做的那一切後，她整個人都像是癱了似的，提不起任何精神。
林顧念坐在她的對麵，看著她，這個可恨而又有些可憐的女人。
過了良久，李蘭抬起頭，眼神慢慢有了些焦距，“我交代。”
“雖然我換了一個新的身份，可我每晚都睡不著覺，睡得一點也不踏實，隻要我閉上眼，我就看見小花流著眼淚問我，為什麽要殺她。我也逃不出以前的陰影，隻要在夜深人靜之時，李清河，趙大龍，都是我噩夢裏的男主角。在陰差陽錯之下，我去了孤兒院，領養了個孩子。領他回來，剛開始我對他很好，真的很好。可有一次，他竟然反抗我，當時我就控製不住自己了，將他暴打了一頓。可沒想到，在打他的過程中，我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好像上癮了似的，隻要自己難受了，就會虐待他。誰曾想，活生生的一個人竟會被虐待死。我嚇壞了，怕會被人發現，因此坐牢，於是我就製造了一場意外。之後，那兩個孩子也都那樣。三年前，她來找我，那時候的我，竟傻得將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說了。隨後，我就陷進了她的計劃裏，卻還以為那都是我做的，以一個保護者的身份對待她。想來，真是可笑。”
“前幾天，她告訴我，她看到我爸趙大龍了。我怕你們會找到他，便請文清幫我把他接了出來，送去了養老院，我以為那樣就不會被你們找到了，卻沒想到，還是沒逃過。”
“隻要你做過，就不可能真正的掩飾掉的。”林顧念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漸漸退去，“你交代一下是怎麽幫文清殺死她丈夫的。”
“有一天，文清來上班時，我發現她的脖子後麵有一道劃痕，不長，但是很深。我問她怎麽弄的，她一直閉口不答。我強拉住了她的胳膊繼續問她，卻不小心將她的衣袖推到了上麵，胳膊上布滿著深淺不一的淤青。當時我就明白了，我問她，是不是在遭受家暴。她當場哭了起來，點了點頭。當我知道文清一直以來也在遭受著家暴時，我便開始可憐她。我幫她在她的脖子後麵紋了一個我最愛的蘭花圖案，以來掩飾她的傷疤。哎，想來真是可笑，我自己就很可憐了，卻還會可憐別人。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當我知道她對她老公已經失望到徹底絕望時，我便告訴了她那個殺人計劃。那晚她殺完人，就給我打了電話，我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砍刀去了她家，在她家的衛生間裏，我將屍體剁成了碎塊。之後，她去了租車公司，租了一輛車子。開車將碎屍扔到不會讓人懷疑到我們身上的地方去，卻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知道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李蘭，其實一切事情的發生都不是天意，它是你自己的人生觀與價值觀所導致的必然事件。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天！”
李蘭聽到林顧念的話，看著她，“林警官，你說，我遇上趙小慧，也是因為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嗎？那個時候，我可是還在繈褓之中啊。”
“遇上她，是你不能選擇的，但那不能成為你做惡的理由，世上在遭受著家暴的人不止你一個。當初你為什麽不拿起法律武器來保護自己！”
“哼，法律，林警官，我在遭受家暴的時候，法律在哪？”
“它就在你的手旁，你為什麽不去拿。”
“那它為什麽不主動來保護我！”
“當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為什麽你自己不去拿起它。它不認識你，但你得認識它！”林顧念說完這句話，就起身走了出去。就在她走到門口時，身後的李蘭再次開口：“下輩子吧，下輩子，我要好好認識認識它。”說完，她就閉上眼睛，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溢出，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