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請您待會再暈
花瀟瀟受到的打擊太大，她走到柳如葉跟前，不可置信地問道：“母親，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他們……他們一個是你的丈夫，一個是你的兒子，為什麽，為什麽會是你……”
“我的丈夫？我的兒子？”柳如葉還是如常那般弱不禁風，但語氣卻帶著些狠厲，她冷笑著道：“誰人的丈夫會殺了自己的孩子？我的兒子？嗬……我的兒子死了，死在我的肚子裏，他連看一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的親生父親給殺了，你說，這就是我的丈夫？”
柳如葉說著，輕輕撫上自己的肚子，像是留戀，又像是悲戚，她看著花瀟瀟，“他連你都可以當親生女兒般對待，為什麽卻容不下自己的親生骨血？我苦苦懇求他，我用生命起誓，這個孩子此生都不會覬覦花家的家產，可是他還是不，還是殘忍的殺了我的孩子！”
說到這裏，這個柔弱的女人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猛地站起來，身子晃蕩了兩下，淒厲地說道：“所以我恨！我恨呐！倍兒是他的命，可那個孩子，也是我的命啊！”
“可……可那也不是你綁架傷害他們的理由啊！”花瀟瀟被她說的連連後退，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底氣，她嘴上這麽說著，但目光卻無助地看向蘇陶陶他們，希望他們能說些什麽。
花倍就站在蘇陶陶身邊，蘇陶陶能夠感覺到，當柳如葉說出那些話的時候，花倍的情緒十分激動，他差點忍不住衝過去，但卻被蘇陶陶給拉住了。
“管家……”花瀟瀟悲痛的歎了口氣：“我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是母親做的，您是家裏的老人，您說該怎麽辦吧……我……我……”她說著便眼皮一翻，大有又要暈過去的架勢。
“花小姐。”蘇陶陶眼疾手快將人扶住，大拇指掐在她人中部位，硬是將人給弄清醒了，然後她淡聲說道：“小姐，請你堅強一點，過會兒再暈吧。”
蘇陶陶將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此時蒼雲寂也饒有興趣地問柳如葉：“夫人，都到了這種地步，能否告訴我們花老爺和少爺的下落？”
柳如葉慘淡一笑：“我為何要告訴你們，既然都到了這種地步，讓我和他們同歸於盡，不是我最好的選擇嗎？”
“雖然你所言不假。”蒼雲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又說道：“但我想，夫人還另有苦衷吧？”
“嗬，苦衷”我能有什麽苦衷？”柳如葉冷冷笑著，好似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蒼雲寂懶散地聳了聳肩，“那我便不知道了，也不知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呢？”他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蘇陶陶。
蘇陶陶卻是看了眼花倍，見他眸中情緒複雜，他悲痛，震驚，卻又愧疚，無奈，蘇陶陶緩步走過去，輕聲說道：“都到此時了，摘了吧。”
花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著柳如葉和花瀟瀟的方向各自看了一眼，然後他歎了口氣，將人皮麵具從臉上揭了下來。
看到麵具下那張臉的時候，柳如葉和花瀟瀟大驚失色。
“你……你……你，你是……你是哥哥？”花瀟瀟先反應過來，她又是激動又是驚喜的衝過來，抱著花倍就不撒手，“哥！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難道你……”
“被綁架的是小廝不是我。”花倍簡單解釋了一句，目光卻看向柳如葉。
柳如葉失神地看著花倍，蘇陶陶一直觀察著她的臉色，見她先是失神，而後震驚，再便是鬆了口氣。
看來，柳如葉並非所說的那麽恨花倍嘛，蘇陶陶最終證實了心中所想。
柳如葉對上花倍的眼神後，她隻是愣了一瞬，像有什麽話要說似得，但最終隻是慘淡一笑，轉過了目光。
室內氣氛仿佛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但這種狀態正是蘇陶陶需要的，時至此刻，她才麵色一笑，道：“剛才霽華兄問大家，有沒有人知道夫人的苦衷，巧了，我正好知道，大家想聽嗎？”
眾人目光各異，但卻無人回話。
良久，花瀟瀟怯怯地問道：“她……她害了父親和哥哥，能有什麽苦衷……”
蘇陶陶自顧自一笑，看著柳如葉道：“因為夫人你，根本就不知道老爺他們所在何處，甚至連被何人劫持你都不知！是也不是？”
柳如葉臉色一變，驚道：“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恨花家人。”蘇陶陶說著又看了眼花倍，“我剛才一直觀察著你，花倍揭下麵具之後，你除了震驚，還有一個表情是騙不了人的。”
柳如葉秀眉一蹙。
蘇陶陶緊接著道：“是喜悅，當你發現花倍沒事的時候，你很高興，試問一個綁架了他們的人，當看到被綁架者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臉上為什麽會出現喜悅這種表情呢？”
“那又怎樣？”柳如葉並不承認，而是冷笑道，“我與他無仇，隻是恨他父親罷了。”
蘇陶陶笑道：“不怎麽樣，但我想，花倍看到那個表情的時候，心中還是有幾分寬慰的吧。”
柳如葉慌亂的掃了花倍一眼，又匆匆離開了目光。
蘇陶陶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夫人，在這個案子中，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隻做了兩件事，對嗎？”
柳如葉不得不再次看向這個小姑娘，她看了蘇陶陶半晌，佯裝的表象終於坍塌，呐呐地問道：“你……你怎麽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蘇陶陶說，“我還知道，你隻負責莊子上那三十個人的做戲和字條這兩件事，剩下的，你的確不知，對嗎？”
柳如葉沉默半晌，還是花倍說道：“母親，事到如今，你就說吧。”
該是那一聲母親打動了柳如葉的內心，她看著花倍良久，哀歎一聲，終於點了點頭。
“是。”事已至此，柳如葉也沒有了再隱瞞的必要了，她說：“我曾幫過莊子上的王五，他一直對我感激不盡，這點小事不用殺人更不用放火，所以他答應了我，至於那些字條，的確是我弄得，隻是……你怎麽發現的？”
蘇陶陶笑道：“很簡單，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奇怪，為什麽歹徒每次送了字條過來卻從來不告知交接的方式和地點，我一開始也想不通，但當我確定這個弄字條的人是你之後就明白了，那些準備的銀票在哪裏，你定然是清楚的，事成之後你隻要拿著這些銀票去各個錢莊，花家自己人拿著銀票去取錢，誰會懷疑這錢的來曆呢，是吧？”
“還有。”蘇陶陶轉了個身，“我觀察過每一次紙條所在的地方，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離夫人你住的東院很近，我叫花倍詢問過府裏的家丁，每一次字條的出現的消息，似乎都是自夫人院中傳出來的，我想，要支開身邊丫鬟留下字條，對夫人來說很方便吧？”
柳如葉默默地點了點頭。
此時，花瀟瀟也開口說道：“對……那些取來的銀票，一直都是母親……母親她保管著的……原來……原來她是想……”
花瀟瀟說著便泣不成聲，萬份失望之下說不下去了。
柳如葉了冷哼一聲，“是啊，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存著這個想法的，那些銀票現在就在我的包袱中，你打開一看便知。”
“不用。”蘇陶陶笑道：“已經確定的事情我不需要再去求證，但是夫人，你可以告訴我是誰指使我這樣做的麽？”
柳如葉並不配合，而是冷冷地說道：“是誰指使的，有必要麽？我為什麽要救殺了我孩子的仇人？”
蘇陶陶並不意外柳如葉會說出這話來，一直沉默著的花倍此時卻開了口，他有些艱難的走到柳如葉跟前，艱澀地開口道：“母親，我知道父親所做之事定然傷了你的心，連帶著我也有推脫不了的責任，可那到底是兩條人命，無論什麽仇，我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解決，也好過讓他死在偏野吧。”
花倍說著，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乞求著柳如葉：“父親向來心慈，就連瀟瀟他都可以視如己出，有何故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你試想想，他待你也算是極好，怎會做出這種剖心剜肺之時，這其中是否有什麽內情，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
“你不要說了！”柳如葉忽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她一把推開花倍，淚流滿麵，“怎會是誤會！那孩子是從我肚子裏沒了的，我怎會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你……你不要再替他狡辯，如今你活著，我便也無愧於天！他待我是好，如今他活不了，大不了黃泉路上我陪他一程！”
柳如葉說著便向柱而去，狠厲而又決絕，蘇陶陶清楚，她是存了必死之心的，既然活著無法麵對花澗林，那她便死了，這樣也好過苟活於世，被仇恨和愛折磨著不堪重負。
好在管家和花倍兩人合力，還是將人攔了下來，柳如葉癱倒在地，神情空洞，隻是眼淚一直簌簌的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