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管家帶信歸來
子時初刻,蘇陶陶昏昏欲睡的眼眸忽的清亮了一些,她看向身旁的花倍,這位大少爺臉色灰敗,白白等了兩個時辰,蘇陶陶卻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做,就這麽等著。
他急的跺腳,可奈何怎麽問蘇陶陶都是那一副稍安勿躁的樣子,這時候他已經放棄,手肘抵著腦袋,那雙眼睛看似睜著卻無神。
他睡著了。
吱呀一聲,寂靜的書房終於傳來一道聲響,蘇陶陶一笑,暗暗呼出一口氣,花倍打了個寒顫也驚醒過來,猛地站起來道:“什麽聲音!”
“少爺,是我。”管家來福小聲說了一句,出現在了三人的視線之中。
“來福,你回來了!”花倍一喜,馬上衝了過去:“發現什麽了嗎?”
來福剛要回答,旁邊蘇陶陶就問道:“管家,剩下兩人呢?”
“陶姑娘,懷瑾少爺和秦少爺都還在莊子那邊,說是為了安全起見,叫我先回來,他們留在那邊比較安全,順便還能找到老爺他們的下落。”來福趕緊說道。
“那也就意味著你們果然發現了什麽,對嗎?”聽到這裏,蘇陶陶心中僅剩的一絲擔憂也消散了。
果然,管家馬上臉色一沉,說道:“是的,我們果然發現了蹊蹺之處。”
“過來說。”蘇陶陶見他臉色疲憊,該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叫他先坐下再說,又叫花倍:“先給老管家倒杯茶過來。”
“那怎麽能行,老奴受不起啊!”管家麵色一慌就要起來阻止,但花倍已經將茶端了過來,將他摁下去:“有什麽不合適的,來叔,你快喝口水再說吧。”
“那老奴就折煞了。”來福似有重要之事,便也不推辭,將茶一飲而盡,連著又喝了兩杯,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
“管家,現在說說你們的發現吧。”蘇陶陶問道。
管家神色一凜,馬上道:“懷瑾少爺發現,莊子裏那三十個人是自己下藥的。”
“什麽!”花唄一聽首先就跳了起來,“他們自己下藥?這是為何?”
“當然是為了將戲演的真一點。”蘇陶陶冷哼一聲說道。
花倍震驚地看著她:“陶陶,這到底怎麽回事?”
蘇陶陶淡淡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先讓管家說完再說。”
經曆了莊子裏那些事,這位年過五旬的管家已經對這少爺請來幫忙的這幾個少年人沒有一絲懷疑,對蘇陶陶這個小姑娘的態度也更加恭敬了一些,他道:“懷瑾少爺在莊子裏找到了他們還沒來得及扔掉的藥,秦羽少爺抓了兩個膽小的,嚇唬了兩句就知道迷藥的事情都是他們賊喊捉賊,刀子再往管事的脖子上一架,自然就承認了。”
“那關於花老爺所在之處,他們說了嗎?”蘇陶陶問道。
“沒有。”管家搖了搖頭:“管事的說,他們隻負責將人迷暈,自己做戲到位就好,至於人暈了之後是什麽人帶走老爺他們,他們並不知道。”
花倍氣的咬牙,“這幫畜生!”
蘇陶陶又問:“以我小舅舅的謹慎,他查到的東西不止這一點吧?”
“陶小姐果然聰明。”管家笑著從懷中掏出一物交到蘇陶陶手中:“這是懷瑾少爺叫老奴交給姑娘的,說您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什麽?是什麽?“花倍立刻起身湊過來,就連蒼雲寂也從自己的位子上走了過來。
那是一封信,蘇陶陶已經將信紙展了開來,但看到上麵的東西時,在場之人除了蘇陶陶全都皺起了眉頭,不懂那是什麽玩意。
“這是什麽?我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符號。”花倍首先出聲道。
隨後,管家也道:“老奴年輕時跟隨老爺闖蕩四方,如此圖案倒也從未見過。”
蒼雲寂未曾出聲,但卻眯了眯眸子。
蘇陶陶心中一笑,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麽,經過幾千年進化過的英文,在如今的大啟甚至整個天下,她就不信除了她蘇陶陶還能有別人知道?
當然,除了她親自教授的蘇攸寧。
“這是我和小舅舅自創的符號,用以相互聯絡,其中意思隻有我們兩人才懂。”蘇陶陶草草解釋一番,然後認真看了蘇攸寧發回的消息。
見她蹙著眉半晌不言,花倍忍不住問道:“都說了啥,我可急死了!”
他剛說完,就見蘇陶陶唇角一啟,她收回目光,一邊將信紙折起來一邊問管家:“管家,接下來我有一些問題,你一定要如是回答。”
她神色嚴肅,管家不由得心裏一怔,道:“姑娘有什麽就問,老奴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能會涉及花家一些私密。”蘇陶陶又加了一句。
這一次,管家眉頭一跳,有些本能的排斥,“姑娘,這……”
“來叔!這都什麽時候了,陶陶問什麽你就答什麽,有我給你撐腰,回頭我爹都不能將你怎麽樣。”花倍很快就催促道。
管家看看他,又思考一番,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隻要老奴清楚的,姑娘有問老奴必答!”
哪知道蘇陶陶開口就問了個大的,震得老管家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她問:“夫人,我是說這位如葉夫人,她那個孩子真是為了少爺和小姐落了,還是另有緣由?”
“這……”管家的臉色很明顯慌了一下。
“一個女子,若是腹中有子,怎會舍得將他墮掉,更何況夫人還是信佛之人,要日日念佛的,不管是出於佛理,還是身為一個母親的慈愛之心,怎麽會為了花倍和小姐將自己腹中之子殘忍殺掉呢,這不符合佛理,更不合人理啊。”蘇陶陶說道,犀利的目光盯著管家,叫他沒有躲藏的機會。
花倍本就聰明,如今一看管家這個模樣就已經想到了什麽,他小聲問:“來叔,事實……事實並非如此,是嗎?母親腹中的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少爺開口,管家也裝不下了,他重重一歎:“哎!少爺,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夫人……夫人那個孩子原想留著的,是老爺叫她墮掉的!”
“什麽?”話別一臉震驚:“爹為什麽這麽做!我當時便覺得奇怪,母親對我和瀟瀟那般好,怎麽會不願意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呢?”
管家一臉為難,道:“老奴記得,當時老爺說了,花家獨子有你一個就好,不需要再有第二個了,小姐又已經收養多年,若是再生一個,她也會多想,所以……所以才叫夫人……”
“花小姐竟是被收養的?”聽到這裏,蒼雲寂卻是開口了,他一直低調的坐著,如今一開口倒是讓人有些驚奇,管家看著他,又疑惑的看向蘇陶陶:“這位是?”
“哦,一個朋友。”蘇陶陶解釋了一句,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倒是也沒想到,小姐竟是收養的,看樣子花老爺對她也是百般寵愛。”
“是啊。”說起這個管家心有感歎:“小姐生母原是少爺的奶娘,多年前少爺出門遭了賊人險些遇害,奶娘以身飼虎救了少爺丟了性命,後來,老爺感念小姐一家忠勇,便將小姐記在自己名下,吃穿用度都和少爺一樣是最好的,隻是她那個生父卻不是個好的,一個潑皮無賴罷了,這些年老爺也懶得幫襯他了。”
原來是這樣,蘇陶陶恍然大悟,但花倍現在卻聽不進去他們說的話。
他向後退了兩步,似有些失神,他無法想象,他的父親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來,雖是為了他好,可與此同時,他剝奪的是那個孩子來到這世上的機會和柳如葉作為一個母親的期待,是他親手扼殺了那個孩子,也扼殺了柳如葉的希望。
都是自己的孩子,多一個兩個又有什麽區別呢,花家的家產,即便多養十個八個孩子又有何難呢,為何要母親生生承受母子分別之痛呢……
“怪不得……”他跌坐在凳子上,喃喃道:“在陶陶的提醒下,我發現了那些字條並非被人射進來的,確定是府中之人弄得……難道……難道是母親她……”
“對了……那些字條所在的方位,都靠近她所在的東苑……”花倍又喃喃地說了一句。
蘇陶陶輕歎了一句,接著說了一句:“憑你的聰慧,我想你也發現了,插痕所在的高度並不高,程度也不深,所以做這件事的,很有可能是個女人,而自事情發生,府中監管定然加重,能夠行動的,也隻有自己人了,府中能夠躲避監視的,除了你,管家,也就隻有瀟瀟和你母親,是嗎?”
蘇陶陶說完,看著花倍,頓了頓又說了一句:“你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我……”花倍有些說不出話來,一臉受傷之情,管家此時也反應過來這其中的關聯,他震驚的瞪著眼睛,似是忽的想到了什麽。
蘇陶陶看到他的臉色,問道:“管家,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管家眸光呆滯回想著什麽,半晌才呐呐道:“老奴想到一件舊事。”
蘇陶陶示意他說出來。
管家微微遲疑之後還是說了,他說,“出事的這個莊子現在管事的,曾經就犯過些錯誤,老爺原想著將人趕走的,當時夫人也在場,替這人求了情,老奴想著……”
想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管事的定然是念在柳如葉救了自己的份上幫了她。
但蘇陶陶卻皺了皺眉,她輕輕搖了搖頭,事情如此巧合?她向來對這種巧合充滿懷疑。
她看了看花倍失神的模樣,開口道:“當務之急不是讓你難過的時候,而是要做另外一件事。”
“什麽?”花倍還是一臉痛苦,但還是強打著精神問蘇陶陶。
“幕後之人或許並非夫人,她一介女流之輩,娘家又沒有什麽靠山,甚至娘家還要靠著花家幫襯才能存活下去,哪來的人綁架你父親?莊子那些人?我看並不見得。”蘇陶陶分析道:“若此事真有她一份,我也敢保證,她不過是個小角色罷了。”
“那真正的幕後之人究竟會是誰呢?”花倍和管家齊齊問道。
“不知。”蘇陶陶搖了搖頭:“但我想,他很快就會露出馬腳了。”
花倍眸子一睜:“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
蘇陶陶狡黠一笑,輕聲道:“接下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然後,我們就該捉鬼了。”
在大家的疑惑之中,蘇陶陶帶著眾人從書房撤出來,去了更為寬闊的大堂。
對於他這個行為,花倍和管家都表示不解,但蘇陶陶卻十分自信地說道:“看著吧,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蒼雲寂一直稱職的扮演著自己低調看熱鬧的角色,到花家不過短短幾刻,但他卻已經從蘇陶陶這小姑娘身上看出了許多好奇來,叫他覺得有趣,不自覺的想要看看,這小丫頭接下來又會做什麽。
好玩,這小丫頭真是好玩,蒼雲寂暗眸中生出幾分笑意,可那笑意,卻仿佛嗅到獵物的豹子,充滿了喜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