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夏冬時節尚可、春秋時節最佳。在六七點時走進一道北京胡同,大抵都能聞到一股醬香味兒。香味隨風飄蕩街道,有時濃鬱而厚重的撲麵而來讓你不知所措,又有時像猶如漂遊在空氣中的細絲溜進你的鼻孔。在這樣的街道上行走,醬香味也會與你同行它像一位陰晴不定的友一樣時而讓你煩惱時而讓你腳步加快。而你唯一不解的是它到底從哪裏來。 想得知它究竟身處何方並不難,隻要深吸一口氣順著氣味的方向你就能找到答案。轉過一個街角,你就能看到在樹下、在門口的台階上、在棋盤旁盤坐著男女老少。他們或在談、或在喧笑、或在對弈。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在做事的同時吸溜上兩口麵條。看那麵條的顏色你就會了解醬香味兒是從哪兒來的了。不消,它就是著名的北京炸醬麵。 你或許了解,在秦朝的某個下午皇帝正準備用膳。可禦廚並未準備妥善。主廚內心十分焦急,因為他知道晚膳不能按時上桌那他的腦袋也就搬家了。時間愈加緊迫,再加上太監在耳邊的聲聲威逼他就將案上切好的肉丁和黃醬一股腦的倒入裏鍋裏翻炒。看著鍋中的黃醬翻滾著,他的心也涼了半截。在看到鍋中的醬快糊底時連肉帶醬澆在了煮熟的麵條上,眼看著太監把碗端走。他就癱坐在了地上。碗被送到了皇帝麵前。皇帝拿起玉箸掂起了其中的兩三根送進了嘴裏。瞬時他的嘴裏充滿了醬香味兒和將焦的肉香。頓時龍顏大悅,即興為此麵附名“炸醬麵”。 時過數千載,炸醬麵漸漸從宮廷走向了民間,也從鹹陽城來到了北京城。在好吃、好喝、好玩兒的北京大爺們手裏活脫脫變了個樣兒,再加上北京特有的傳承精神裏作為一種文化、一門兒手藝留了下來。以至於到今你還能再胡同兒裏聞到濃鬱的醬香味兒。如果你向棋盤旁任何一位老人請教這門兒手藝,他們肯定都會在教授同時提醒道“正經八百的炸醬麵一定要用六必居的黃醬和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炸,再在吃的時候就上山東大蔥那才叫真滋味兒。”在你尋問過幾位老人後,你一定會吃驚的發現不論男女不論學曆他們都能流暢的出做法並對注意事項如數家珍。這也就明了這麵不僅僅是一碗麵,它早已滲透進了北京人的骨髓、沁入了北京文化。 我也曾認為它隻是一碗麵而已。 但一次我與爺爺偶然間的談話中我對它的印象改變了。爺爺在他曾住在昆明湖畔時一年中最愜意的時候莫過於在秋時每的下午忙完農事帶上一碗熱乎炸醬麵爬到玉泉山頂吃晚飯的時候。在玉泉山頂上,向東看是頤和園和圓明園的建築群;向西看是西山和香山的落日美景;向北望是三昭山的壯麗風光。端著一碗麵指間夾著一根蔥欣賞著大好風景別提多美啦!聽著爺爺由感而發的形容我心中也出現了一個少年的在山頂上與自然共進晚餐的畫麵。讓我體驗到了作為一個北京人的自豪。我將鼻尖湊近碗沿深吸一口氣,頓時鼻腔裏充滿了醬香。我抬起頭來端詳著那隻青花大碗瞅著碗裏的麵心裏感慨萬千。。 嘶…………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這回我聞到的不是醬香看到的也不是青瓷碗而是千載來這股北京文化氣息的傳承和如何將這碗麵傳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