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這個情,我承
“不礙事。”
陳策笑了笑,但身上破爛不堪的甲胄以及橫七豎八的血痕可看不出半點沒事的樣子。
當然,林思若被包紮著半個肩膀的模樣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相視一笑,進入了客棧。
當陳策終於在房間中見到楚風的時候,楚風剛剛為歐陽宏完成了診治,穩定了歐陽宏的傷勢,令其不會再繼續惡化,接下來隻需要等待所需的靈植藥材湊齊,就可以開爐煉丹,徹底將歐陽宏的命給救回來。
床鋪旁邊,擔驚受怕了整整兩天的許詩音守著歐陽宏,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楚風轉身看到了房門外的陳策,給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帶他去了另一個空著的房間。
“姐夫。”
林思若開口說道:“城外那些青雲宗和無痕劍閣的弟子,在看到周自贏腦袋的那一刻就直接潰散了,逃得比兔子還快……”
“嗯。”楚風點點頭,問道:“身體還能撐得住嗎?”
“可以。”林思若連忙點頭,“有啥事姐夫你說。”
楚風輕聲說道:“皇室將士們應該還在入城的路上,薔薇城的北城區域有大片被廢棄的民房,以及一座還未使用的軍營,你去找歐陽寧,與他一起把將士們帶到那裏休息,然後讓歐陽寧出麵,在城內調出兵將需要的幹糧、肉食和被褥送過去。”
“好,沒問題!”
林思若重重點頭,然後轉身就走,一副精力旺盛的樣子,好像身上的傷勢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楚風看著林思若離開的背影,眼神深邃,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對於林福山,楚風不做評價,但他明白,林思若遠沒有此時所表麵出的那麽堅強與無謂,這個鍾鳴鼎食的富家紈絝子,隻是在以這種狀態來偽裝。
他在今天所經曆的,可能將會成為心中最深的傷痛,或許要到很久之後才能慢慢消除。
“楚兄。”
陳策開口,看向楚風的眼中透著興奮與激動神色,“楚兄你真的將那周自贏……”
“這些待會再說,先為你療傷。”
楚風讓陳策坐在椅子上,然後給陳策檢查了一下所受傷勢,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身上的傷口共有十六處,大部分都集中在胸口及後背位置,皆是刀傷與劍傷,因為有甲胄的存在,才算是沒有被傷到要害,但即便如此,那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與向兩邊翻出的猙獰血肉,仍透著當時的危險。
當然,這些隻是皮外傷,雖看起來嚴重淒慘,但隻要好生將養,自然可痊愈。
真正麻煩的是陳策的經脈,因為真元耗盡,體內經脈丹湖沒有了絲毫防護之力,卻不知被誰拍了一掌,以至於丹湖震顫,經脈緊縮,竟有了偏轉破碎的跡象。
這種傷勢極其不顯眼,但若是沒有看出來,任由它發展下去形成暗傷,則會對武道根基產生難以想象的影響。
楚風指尖搭在陳策手腕,感應著陳策經脈內那微弱真元的流動,開口問道:“真元運轉至胸腹間時,是不是會略顯凝滯晦澀,有種隱隱作痛的感覺?”
陳策聞言微愣,然後點頭說道:“沒錯,的確是這樣。隻不過這痛意並不明顯,我也並未在意。楚兄,難道這傷很麻煩?”
“是有些麻煩,不過幸好發現的早。”
楚風笑了笑,給了陳策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聲道:“丹田根基有些不穩,經脈也受到了損傷,不過你放心,隻要以我的方法安心療養,便與你身上的刀劍傷勢沒什麽兩樣,果斷時間便可痊愈。”
“那就好。”
陳策輕輕鬆了口氣,起身對楚風行禮道:“多謝楚兄。”
“你我二人之間就別說這些了。”
楚風衝陳策擺擺手,道:“若不是你率領兩萬兵將拖住青雲宗與無痕劍閣的聯兵,並派曹鄔一行前往白水城尋到我與淡墨,將局勢及時告知我們,恐怕今日的結局,就完全會是另外一種樣子了。”
陳策微微一笑,並未說話。
“我知道你不惜違背你父親的命令,調集兵馬前來幫忙,此舉源自於你記掛著我在秘境中對你一行的幫助,發乎於天驕榜的變動和荒國日後撲朔迷離的局勢,決斷於你我之間的情誼。此間種種,你之心態也十分複雜,自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
楚風看著陳策,忽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笑道:“但我不管這其中的種種原因,既然你這樣做了,陳策,這個情,我承。日後你我之前,少說那些外道的話。”
“楚兄……”
陳策微微抬頭,廝殺戰鬥至鮮血橫流如小溪也未有半點動容的他,此時竟微微紅了眼眶,頓了頓後,抱拳沉聲說道:“知我者,楚兄也,陳策什麽都不說了。”
“這才對,真要外道的話,也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
楚風笑了笑,遞給陳策一枚丹藥,說道:“身上的傷勢已經處理好了,再將這枚回元丹吃了,可穩定丹湖與受損經脈。你的傷不麻煩,去處理下身上的血汙,換件衣服,咱們先吃點飯,然後我再給你療傷。”
“好。”
陳策接過丹藥,直接塞進口中。
那丹藥如晶瑩玉珠,卻入口即化,化為一股暖流,在頃刻間便順著陳策喉嚨直入體內,然後滲入四肢百骸。
一縷縷淡淡白色熱氣自陳策額頭嫋嫋升起,陳策隻覺得仿佛泡進了熱騰騰的溫泉一般,渾身的毛孔在瞬間舒張開來,溫和藥力在緩解著酸軟的血肉,劇痛的傷口以及受損的經脈與丹田,甚至連真元恢複與流動的速度都變快了數分,仿佛體內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陳策猛然睜開眼睛,驚訝道:“楚兄,這是什麽品級的丹藥?竟有如此神效?!”
“普通丹藥而已。”
楚風笑著擺了擺手,向房間外走去,調笑道:“先處理好身上血汙和衣物吧,現在這副樣子,哪還有堂堂荒國二皇子的風度。”
“呃。”
陳策微微一愣,低頭看著自己如同乞丐般……不,是比乞丐還不如的破爛衣衫,以及滿身滿臉的鮮血和汙跡,不由麵露苦笑,喃喃自語:“楚兄原來也會開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