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死不足惜
地窖中，昏黃燭火微微晃動，在牆麵上拉出略顯陰森的黑影，如同扭曲的鬼魅。
但這根本及不上黑衣男人此時心中的震駭與驚恐。
他怔怔看著眼前的楚風，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麵色慘白無比，張了張嘴，顫聲道：“你……你不是已經……”
“死了嗎？”
楚風冷笑道：“若不讓你以為我死了，怎麽能跟著你來到這裏呢？”
“不可能！”
黑衣男人瞳孔微縮，驚駭道：“我剛才分明親手把你的腦袋摘了下來！”
楚風抬腳向黑衣男人走去，好心解釋道：“神魂力量的一種運用而已，就如你的奪魂矛，針對的是心神精神，對神魂力量與自己差距過大的人，可以製造出如真實般的幻覺，小手段，不值一提。”
“……”
黑衣男人沒聽懂，不過也大概理解了楚風沒死的事實。
也就是說，麵前這個……不是鬼。
黑衣男人心中略鬆，眼神卻驟然冷厲，伸手握住奪魂矛，冷聲道：“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但……好不容易才逃得一命，竟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看來你是真的想找死！”
話音未落，那黑衣男人手持奪魂矛毫無預兆的殺了過來。
“嗚嗚嗚……”
鬼泣聲在這地窖內陡然而起，不斷回蕩。
“看來你是真的沒太明白，這東西，對我根本沒用。”
楚風微微皺眉，神色平靜，似乎壓根就沒受到絲毫影響，腳步微錯，便躲開那彎曲利刃。
“怎麽可能？！”
黑衣男人麵露驚駭，看著楚風平靜從容的神色，滿眼不敢置信。
“不可能！剛才你分明在鬼泣聲中苦苦支撐……”
黑衣男人狠狠咬牙，不死心的再次揮舞奪魂矛，壓榨著體內最後的真元，瘋狂攻擊。
呼嘯鬼泣帶起令人難以忍受的壓抑、瘋狂、陰森與嗜血。
昏黃燭光中，道道寒芒幾乎在這狹窄的地窖中連成一片，透出無盡冷厲殺意，映襯著黑衣男人的猙獰神色。
卻見楚風微微搖頭，再次後撤兩步，同時手指輕抬。
“嗖！”
一道黑光在半空中掠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徑直穿過那連成一片的寒芒。
“啊！”
隻聽一聲慘叫。
黑衣男人手腕被瞬間穿透，強烈痛意襲來，忍不住手掌微鬆，隻聽哐當一聲，奪魂矛掉落在地。
“啊！”
黑衣男人眼神猙獰，發出如野獸般的悶吼，低頭就要用另一隻手將奪魂矛撿起。
“唰！”
黑色劍影如鬼魅般再次閃現，將黑衣男人另一隻手腕穿透。
楚風手指輕抬。
山鬼在半空中迅疾回轉，再次留下兩道幽深殘影。
黑衣男人腳腕瞬息間出現兩個血洞，四肢盡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慘叫聲回蕩在地窖之中，大顆大顆的冷汗自額頭滲出，黑衣男人看著楚風，眼中盡是難以抑製的驚恐慌亂。
“嗖！”
山鬼自半空閃現而出，劃過一道黑色流光，卻瞬息停止，懸浮在黑衣男人的額前。
漆黑劍身輕顫，散發出冰冷殺氣，令那黑衣男人身體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的恐慌。
楚風抬腳，與那黑衣男人擦肩而過，徑直走向地窖滲出的床鋪。
接著，便見他彎腰，從床下拉出了一隻麻袋。
剛剛進入這地窖的時候，楚風就聽到了床鋪下麵微弱的呼吸聲，果不其然，將麻袋解開，裏麵是一個昏迷中的女童。
女童臉蛋白皙，粉雕玉琢，看起來十分可愛，隻不過似乎受到了驚嚇，哪怕是在昏迷中，也是眉頭緊蹙，露出驚恐不安的神色。
不過好在，並未受傷。
楚風輕輕鬆了口氣，將昏迷中的女童放在床鋪上，然後轉身朝那黑衣男人走去。
“我問你答。”
楚風居高臨下的看著黑衣男人，冷聲問道：“另外兩個孩子在哪？”
“……”
手腳被洞穿的痛楚不斷襲來，令黑衣人額頭滲出大顆冷汗，但他卻渾然顧不得這些，隻是愣愣看著楚風，眼中依舊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慌亂。
好一會之後，才見他將視線移向懸停在眼前的山鬼，瞳孔又是不可思議的收縮，“飛……飛劍？！你究竟是誰？！”
楚風皺眉，道：“你沒有提問的資格。”
話音落地，山鬼劍身輕顫，自原處消失。
“啊！”
黑衣男人發出淒厲痛呼，小腹處再次出現了一個小小血洞。
山鬼自他背後閃現，饒過腦袋，繼續懸停在額頭前。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可讓你在臨死前少受些痛苦。”
楚風盯視著他，問道：“另外兩個孩子在哪？”
“……”
黑衣男人再次沉默，然後，嘴角竟緩緩勾起猙獰笑意，如瘋了一般，歇斯底裏道：“另外兩個？哈哈哈哈，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已經被我殺了！內髒也全都被我吃掉了，哈哈哈，味道十分鮮美呢……”
冰冷寒芒在楚風眼中閃過。
山鬼劍身輕顫，似乎隨時都會忍不住刺下去。
事實上，即便他不說，楚風也大概能猜到。
能將剛才那女童救出，就已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畢竟那兩個孩子失蹤的時間已經太長，沒有遭到毒手的可能性太低。
之所以再問，隻是……還難免會抱著一絲希望。
“呼……”
楚風微微吐出一口濁氣，再次問道：“將你知道所有關於巫族的事全部說出來！你是怎麽接觸到巫族的，在巫族內的身份，誰傳你的血祭之法，還有你口中的主上是誰，如何能找到他？！”
“嘿嘿嘿……”
黑衣男人嘴唇顫抖，卻發出變態般的笑聲，雙眼直視著楚風，緩緩說道：“什麽巫族？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啊，嘿嘿嘿嘿！”
楚風冷冷看著那黑衣男人，然後緩緩收回視線，“既然如此，好好享受你生命的最後時刻吧。”
話落，楚風走向床鋪，將昏迷中的女童抱起，然後輕輕一躍，離開地窖。
與此同時，始終懸停在半空的山鬼緩緩升高，劍身輕顫，散發出絲絲縷縷的冰冷殺意。
“啊啊啊啊！”
身後地窖中，傳來接連不斷的破空聲，與淒厲無比的痛呼慘叫。
“死不足惜！”
楚風抱著懷中女童，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