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鬼
深夜，萬籟寂靜，皎潔月光灑向大地，將人間裹上了一層銀色。
楚風靠坐在床榻上，端詳著那塊石雕，神色間若露出追憶之色。
謫仙遺物！
這是在他前世，哪怕成就了天尊之位後，都未能收集齊全的東西，更是他心中的一道執念。
因為它代表著強大、神秘，以及……希望。
突破天尊之境，超脫天地的希望！
更因為，它源自於那個傳說中超脫了這方天地，踏歌而去的真正謫仙。
前世，楚風還是剛剛踏上武者之路，在低層掙紮求存的時候，那位的傳說就已經震顫了整個世間。
相傳，上古之時災禍肆虐，異種橫行，世間苦不堪言。
有一人，掙紮求存於世間，受盡疾苦悲涼之事，後大徹大悟，悍然闖入武道。
他手懸酒壺行走世間，蕩巫族、平災荒、鎮秘境，劃五域。
他十三柄飛劍饒身，定鼎天下。
他鑄天尊之位而不屑，引雷霆降世，狂笑中傲然而對。
他以劍開天，絞滅神雷，自此超脫天地，飲酒踏歌而去，世間隻留傳說。
名為謫仙，井玄。
所謂的謫仙遺物，據說便是這位存在於上古傳說中的井玄碎空而去之前，特意留下的信物。
沒人清楚謫仙遺物究竟有多少件。
但據說當集齊了謫仙遺物之後，便可得到突破天尊之境，超脫天地的方法。
楚風前世成就天尊後，也隻搜集到了三件。
“沒想到，今日竟有如此機緣。”
楚風緩緩摩挲著手中石雕，搖頭歎息。
接著，卻見他微微一笑，體內真元悄然流轉，自指尖奔湧而出。
精純真元順著石雕上的刻痕線條遊走，僅僅隻是片刻，便將整塊石雕包裹。
而那平平無奇的黑色石雕在這一刻竟微微震顫起來，似與天地間產生了一絲奇異共鳴。
楚風直接咬破手指，將一滴鮮血滴落在石雕表麵。
那鮮血與真元融合，在石雕表麵遊走，形成鬼麵的山川線條如活過來般流動。
楚風卻皺緊眉頭，令融合了鮮血的真元強製逆行湧動。
“嗡！”
仿若有嗡鳴聲響起，回蕩在楚風心神之間。
隻見那石雕表麵的鮮血竟在這一刻緩緩滲入進去，再不見分毫血色。
緊接著，震顫驟停，所有的異像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而楚風手中的黑色石雕竟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把一尺左右的黑劍。
那黑劍通體一色，顯得十分纖細，若黑墨般的劍鋒隱藏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
就如一婉約女子般窈窕，行走於月色山林，離愁哀怨。
又像是鬼魂般莫測，漂浮於世間，詭異多變。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楚風看著手中黑色短劍，搖頭微笑，“原來是你啊，山鬼。”
“嗖！”
黑劍忽然臨空而起，劍身幾乎完全隱藏在月色之中，鋒銳劍氣一閃即逝，整個房間中竟都籠罩著割裂意味。
“別這麽興奮，小心驚擾到別人。”
楚風樂嗬嗬的招手，山鬼瞬間出現在他的手心。
他摩挲著手中飛劍，喃喃道：“十三把飛劍中，就屬你最詭譎莫測，倒也最適合我現在的狀況……”
沒錯，所謂的謫仙遺物，正是那位踏歌而去的謫仙人身邊的十三柄本命飛劍。
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先天神兵。
楚風前世掌控楚界，也是費了無數時間與精力，才知道了這個秘密，並且搞清了十三柄飛劍各自的名字與特點。
“你還有三個夥伴被我前世藏在了地宮之中，日後若有機會，我帶你去將它們尋回來。”
“嗡……”
山鬼輕輕震顫嗡鳴，略顯興奮。
“別這麽著急，日後總會見到的。”
楚風麵帶微笑，將山鬼放於床頭，“我還未到召靈，無法將你納於丹湖蘊養，隻能委屈你先在外界了。”
正說話間，楚風忽然眼神一凝，下意識朝窗外看去。
窗戶微閉，隻露出一條縫隙，看不清屋外情景，隻聞陣陣蟬鳴，似乎並無任何異常。
但楚風心中隱隱約約有著一絲不對勁的感覺。
屋外有人！
楚風躺在床上，神魂之力緩緩釋放擴散，無聲無息間將整個院落籠罩。
果然！
神魂感知中，一個若有若無的氣息正站在窗外黑暗角落。
其氣息平穩悠長，體內丹田似有靈光閃動，很明顯是召靈境的武者。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
是林淡墨病症痊愈，林福山打算翻臉不認人？
或是來自青雲宗的人？
再或者是來自於白家的報複？
不管是哪方的人，隻來了一個召靈境武者，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楚風心中冷笑，裝作熟睡的樣子，卻手指微動，山鬼無聲無息間漂浮而起，隱匿於黑暗之中。
神魂感應中，窗戶被無聲無息的推開，一黑衣身影如貓般一躍而入，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這就是那個嚇退了周少聰的廢物贅婿？
看著床榻上熟睡中的楚風，莫文義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呼吸平穩有力，神完氣足，的確不像是未踏入武道的普通人。
莫文義的神魂氣息緩緩探出，向楚風蔓延而去，卻壓根沒有發現自己正籠罩在楚風的神魂感知之中。
隻能說，雙方的神魂力量差距太大，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
片刻後，莫文義切斷了神魂感知，嘴角冷笑更甚。
體內無靈光縈繞，即便踏入了武道，也絕對是召靈境以下，最多處在鍛骨境之中。
周少聰和他的護衛就是被這種貨色嚇退的？
嗬嗬，果然不堪大用！青雲宗宗主之位，早晚要落在我頭上！
莫文義伸手，虛放在楚風額頭上方。
踏入了武道也是個沒用廢物，便取你性命回去吧。
莫文義眼中閃過狠厲之色，隻需掌心真元一吐，便要震碎楚風的腦袋。
但就在這時，卻見熟睡中的楚風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灼灼的看向他。
“糟了，有鬼！”
莫文義頓時心中一突，下意識就要撤身後退。
“的確有鬼，不過……是隻要命的山鬼！”
“嗖！”
空氣仿佛都被絞碎。
一柄隱在黑暗中的飛劍自上而下，銳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