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她是我的刀
第二天一早,太陽不過是剛剛展露出了一角。
安九月已經穿上了向繁星帶給她的衣服,全副武裝,出了精神病院。
當她出了院子的那一瞬間,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心中感慨萬千。
她仰頭,用手遮擋著額頭,看著頭頂的太陽。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陽光,沒有呼吸過外麵的新鮮空氣,沒有見過除了這所精神病院之外的人……
來往的人似乎都對這個地方充滿了敵意,充滿了鄙視。
安九月將頭上的頭巾裹好了,一輛車緩緩停在她麵前。
她上去後,才將墨鏡摘下。
她的肚子已經有些大了,每走一步都顯得有些艱難。
“安小姐,您的住所已經安排妥了。”司機語氣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安九月一直都沉浸在自己出了精神病院這件事情中無法自拔,無論司機說什麽,她都點頭。
不管向繁星是出於什麽,限製她也好,監控她也好,有個地方住就是好的。
畢竟現在的她,再也不是當初高高在上的安家大小姐。
她和母親的生活也隻能依靠著傅司言每月給的那生活費來支撐。
可倘若這個孩子出生,那麽……
安九月第一次為錢而感到煩惱。
司機帶著她去了一個很偏僻的荒廢就院子。
安九月站在這裏,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她所安排的住所?”
“有就不錯了。”司機冷冷的說,鄙夷的看了一眼安九月:“安夫人已經在裏麵了。”
他隻丟下了一句,並且扔給了她一串鑰匙,就這麽走了。
安九月死死地咬著下唇,就連呼出來的氣都是顫著的。
向繁星還真是懂得怎樣才是羞辱她。
她一番掙紮,終究還是邁開了腳。
“是九月嗎?”裏麵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
安母從裏麵出來,看到安九月後,激動的一跺腳,激動的上前:“我的九月,你可算是出來了。”
她左右看了看安九月,十分的欣慰:“媽給你燉了雞湯,你好好補補。”
與安母的激動相比,安九月整個人冷漠至極。
她任由安母拉著,進了屋子。
她四下看了一圈,有的地方還有蜘蛛網,牆壁已經破爛不堪,就連屋頂都是拱形的。
地板,是水泥地。
這種她之前最為嫌棄,也是最看不上的屋子,現在卻成了她的避難所。
想想,還真是可笑。
“雞湯,咱們現在家的狀況,沒那條件吧。”安九月坐下後,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她腳邊穿過:“啊!”
她驚恐的抬腳,蜷縮在床邊。
瞪著雙目,親眼看著老鼠從她的腳下去了牆邊……
安母看到這一幕,臉色有些難堪。
安九月小臉被嚇得慘白,久久不能回神。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安母歎了口氣,這幾天她一直被安置在這裏,早就已經習慣了。
她將雞湯端到安九月麵前:“你就好好的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也算是給咱們安家留了一條後。”
安九月猩紅著眼抬頭,看了一眼安母,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雞湯,像是發瘋似的,用大力將那晚甩在了牆上:“滾!”
她尖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安母也被她嚇了一跳:“你現在可不能動氣的呀,小心動了胎氣。”
“如果不是這個孩子,我怎麽可能會被薑暖擺了一道?”安九月咬著牙,麵目變得猙獰:“她們欠我的,我都會一一奪回來。”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逼出。
她如今的落魄,都隻是暫時的。
她安九月,永遠不會倒!
安母看著安九月臉上露出來的狠厲,有些傻眼,就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看得心驚。
“九月,咱不和她們鬥了行嗎?”安母語氣中帶了幾分懇求:“我隻要你和你爸爸能夠好好的!”
她怕了,以前的她想著怎麽穩固自己的地位,現在卻想著,隻要一家人能夠穩穩的將這後半生過了,就足夠了。
“媽,你別忘了,我現在還是待罪之身。”安九月冷笑一聲,無力的說:“這個孩子一出生,我的判決也就下來了。”
安九月撫上自己的肚子,輕輕的,撫摸著:“除非……我裝一輩子的瘋。”
“隻要你和你父親能好好的,這些都無所謂。”
“憑什麽?”安九月瞪著眼看著安母:“我就這麽看著薑暖逍遙快活,過著原本屬於我的生活?”
如果不是薑暖,現在的傅太太,是她安九月。
如果不是薑暖,她又怎麽可能會在精神病院待那麽久,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源頭的。
精神病院……
安九月恨得牙癢癢,她要是想躲避刑罰,就隻能裝瘋,可是,她安九月的一輩子,就隻能這麽瘋下去了……
這樣的存活,有什麽意義?
“不,傅總和薑暖已經撐不下去了,現在就連薑暖身邊唯一的親人薑風也死了,她什麽都沒有了……”
安母試圖說服安九月。
然而,安九月在聽到這一消息時,臉上的狠力驟然消退。
心狠狠的一震。
薑風……死了?
安九月不可置信的看著安母:“你是說,薑風死了?”
她頭腦嗡的一聲,像是一顆定時炸彈,炸開了。
上一次看到他,似乎狀態還不錯。
怎麽會這麽快……
“也就是前幾天的事情,在他生日那天。”安母歎了口氣,沉重的說:“所以啊,你們兩個也算是扯平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就這麽算了吧。”
“薑風死了,薑風死了……”安九月沉浸在這個消息中,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止不住了。
“薑風死了。”她喃喃自語,死死的揪著床單,像是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為什麽她會這麽難過。
為什麽心會像針紮一樣的疼……
她滿腦子都是那個男生和煦的笑容。
他總是喜歡站在陽光下,喜歡用自己的微笑感化身邊的所有人。
她就連薑風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過。
上次在醫院的那一眼,竟然真的成了永別。
安母看著安九月的反應,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九月?”
安九月低垂下頭,緩緩閉上眼睛,大口喘了幾口氣,再睜眼時,眼中一片清明:“我要去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