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是弟弟唯一的願望
深夜,薑暖看著信的最後一句,掩麵痛哭。
她顫抖著手去擦拭臉上的淚水,卻怎麽擦都止不住。
這字跡顫抖,可見那時候的薑風已經病情加重。
“傻弟弟。”薑暖哽咽著。
她一直沒舍得打開看,因為她知道,看了就沒有了,看了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可是這字裏行間,滿滿的,都是薑風對她的愛。
每一個字,都是在告訴她,照顧好自己……
薑暖仰頭看著天花板,短短兩天內,她感覺自己已經被掏空了,她隻想靜靜的把自己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誰也別打擾。
就這麽靜靜的……什麽都不做。
她深吸一口氣,將臉上的淚水擦幹了,可她越擦,臉上的淚痕就越多。
兩天兩夜,反反複複。
傅司言在裏屋也陪著薑暖整整兩天不吃不喝,甚至沒合過眼。
他生怕薑暖撐不住,在自己休息的短短一分鍾,就出事。
直到薑風出殯的前幾個小時。
薑暖穿上了洛溪給自己準備的衣服,在自己的胸口處戴上了白花。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靜靜的,眼神空洞的,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洛溪站在一旁,也沒催促。
“小風,姐姐來了。”不知過了多久,薑暖忽然對著鏡中的自己笑了。
她嗓音淡淡,淡到讓人聽不真切。
洛溪心頭一緊,眉心蹙起。
自從薑風去世,三天薑暖說的話不過就幾句,但每一句,似乎都很有深意。
而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洛溪不敢想下去。
等二人下去,楚離和傅司言已經等在了樓下。
也許是連續下了三天雨的緣故,今天的天清涼的很,隱隱的,還透著些陰沉。
楚離默默的為二人打開了車門。
四個人像是很有默契似的,誰也沒說話,誰也沒有多問。
上了車,薑暖就把頭側轉在一邊,呆呆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洛溪在心中還在想著剛才薑暖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想了想還是不放心。
她默默的拿出手機,給傅司言發了一條信息。
薑暖現在的心態就像是隨時會被剪斷的那根線。
斷與不斷,也就在一瞬間。
她害怕一會兒薑暖看到薑家的氛圍,會徹底崩塌。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寬闊的路上,從市中心到老城區這條路足足開了有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漫長的等待。
傅司言輕咬著牙關,將頭靠在脖頸後的抱枕上。
眉梢一直都在緊鎖著。
氣氛……死寂得可怕。
老城區的薑家,此刻被白色籠罩著,來往進出的人臉上都十分的沉重。
煙熏味彌漫在空中,風輕輕地吹,將這氛圍彌漫在整個老城區。
薑家是老城區的首富。
不少街坊鄰居一一前來吊唁,隱隱的,還能聽到一些哭喪聲。
四人下了車,洛溪下意識的走到薑暖身邊,攙扶住了她。
傅司言和楚離二人跟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一同進了這諾大的院子。
宋譯這幾天也和醫院告了假,幫助薑家一起打理,看到薑暖來,微微有些詫異。
今天早上去看她,看那樣子還完全沉浸在悲傷中出不來。
本想著應該是不來了。
卻沒想到……
這是自從那天薑風的屍體被抬走,到現在,薑暖第一次出現在薑家。
門口接待的舅舅看到薑暖,默默的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短短三天不見,薑暖整個人宛如大變樣。
整張臉白的幾乎發透,臉上毫無表情,但眼淚卻從來沒有斷過。
眼窩處的凹陷整個人看起來都散發著病態。
說不心疼是假的。
可想而知這三天內,薑暖到底經曆了什麽。
“老爺子在祠堂。”舅舅隻說了一句,就為他們讓開了路。
洛溪抿唇,剛要穿著薑暖向前走,可身邊的人像是忽然沒了力氣,身子一軟,險些跌倒。
“暖暖……”傅司言趕忙到了她身邊:“要不……”
薑暖眼神如死寂,她看著大廳內直通的祠堂,並沒有理會傅司言的建議,抬腳,拖遝著,一步一步走著。
每走一步,似乎都有千斤重。
薑老爺子守在薑風的棺材旁,幾天不見,似乎頭上的白發更多了,人也蒼老了不少。
“別看老爺子平時和小風接觸不多,但這幾天,沒少傷感。”舅舅在一旁歎息道。
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才僅僅二十二歲,一條生命,就這麽沒了。
薑暖看著麵前這棺材,直到這一刻,她都不敢相信,裏麵躺著的人,會是她的弟弟。
出乎意料的,今天薑暖成功的完成了薑風的出殯。
但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
甚至……一滴眼淚都不曾掉。
薑家人選擇為薑風辦了火化儀式,就這麽親眼看著一個人變成了一堆骨灰。
而薑風的骨灰將永遠放在薑氏祠堂。
晚上,洛溪從浴室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卻發現不見了薑暖的蹤影。
她心一慌,去了臥室。
“薑暖!”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把薑暖手中正要吃的藥奪了過來:“你幹什麽!”
她叫那藥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雙目圓睜。
薑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撒了一地的白色藥丸:“我喝藥。”
“你忘了薑風對你說什麽了嗎?他讓你好好活著你知道嗎?讓我們照顧好你!”洛溪這幾天崩潰的情緒在這一刻忽然爆發:“三天了,你能不能振作一點!薑風死了但你得活!”
洛溪承認,在這一刻她害怕了。
就連聲音都多了幾絲顫音。
薑暖收回目光,沉默一瞬,淡聲道:“是宋譯給我開的藥。”
洛溪一愣,趕忙把地上的藥瓶子撿起來,看了一眼,果真,和自己拍戲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敢情是她電視劇看多了?
“你放心,我不會想不開。”薑暖沉沉的說,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我會替小風好好的活下去。”
這句話,說的雖然無力,但在薑暖心中,卻像是一個使命。
正如洛溪說的,她活著,是弟弟唯一的願望。
並且,是好好的活著。
即使她的那顆心已經被生活蹂躪的再也回不到當初。
洛溪看著她,吸了吸鼻子,嘟起了唇:“你能不能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