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疼，好疼
“薑家人已經在處理薑風的後事了。”楚離歎息道。
這一天的變故太多了。
縱使他們知道薑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但也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臨，竟然會這麽突然。
明明上一秒，他們還在敬酒過生日，下一秒，見到的，就是冰冷的屍體。
所以，這就是人的生命嗎……
這是楚離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大腦上的衝擊。
人在死亡麵前，真的不堪一擊。
“怎麽會這樣。”洛溪失神的說。
太突然了……
真的，太突然。
楚離輕輕的順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傅司言重新回到了病房，看著病床上的人，靜靜的。
但他能夠感受到薑暖內心深處的掙紮。
就像剛才……
傅司言沒敢再想下去。
剛才的那一幕，薑暖的撕心裂肺，他這輩子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姐姐。”
是小風的聲音。
薑暖醒來，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鋪滿楓葉的街道上，長長的，一眼看不到邊。
她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一個秋千上。
她嘴角上揚，踱步走了過去。
剛要坐下，下一秒，就被人大力推開了。
“多大個人了，也不懂得尊老愛幼。”
薑暖回頭，眼神微閃，薑風已經搶先一步，坐了上去。
“小風小暖，過來。”
這聲音……
薑暖驀地回頭，本一望無際的荒地，忽然多了兩個人。
是爸爸媽媽。
薑暖眼底波動著，身邊一個聲影帶著風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等她反應過來，薑風已經站在了父母的身邊。
“小暖，快過來。”
薑母對著薑暖招了招手。
“媽……”這個陌生卻熟悉的字眼從嘴裏發出。
她腳下不受大腦控製的向他們走去。
“今天是小風的生日，看看媽媽給你準備什麽好禮物了？”
任由麵前的三人說什麽，做什麽，薑暖的視線都一直在麵前這個女人身上。
這已經是多久，她沒有看到過媽媽了。
“小暖。”一隻手搭在了薑暖的肩頭。
“爸。”
“你媽就是偏心，不過沒關係，等你過生日，爸一定給你準備一份大禮。”薑父慈祥一笑，薑暖也跟著笑了。
“我好想你們。”薑暖眼眶裏含著清潤，看著麵前的兩個人，淚水象是刹不住似的，一行接著一行：“我真的好想你們。”
薑家二老卻忽然都不說話了，就連薑風也不說話了，就這麽慢慢的，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身形也漸漸的變淡了。
“爸，媽，小風。”薑暖伸手想要抓住他們，卻什麽都沒抓住。
一陣風吹過，三個人就這麽在她麵前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過。
“爸，媽！”薑暖自處張望徘徊，漫無邊際的恐懼感讓她亂了陣腳。
她奔跑在每一個角落，可什麽都沒有。
整個偌大的世界，隻有她一個人在存貨著……
“小風！”薑暖驀地睜眼，從床上坐起身，胸口起伏的厲害。
傅司言心頭一驚，幾個大跨步走到了她身邊：“小暖，你怎麽樣？”
薑暖呼吸急促，還沉浸在剛才的那個夢中，無法走出來。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夢到的第幾個類似的夢境了。
“我要見小風。”薑暖眼神呆滯，她反手抓住了傅司言的小臂：“小風呢，你帶他來見我。”
她語氣急切，象是那種充滿希冀的。
傅司言薄唇微張，停頓了一瞬：“小風……不在了。”
他話音一落，心也跟著落了下去。
他親眼的看著薑暖眼中的希冀被摧毀，一點一點……
薑暖此刻眼底有些破碎，她看著傅司言，僵住了，慢慢的鬆開了他。
就這個眼神，幾年後的傅司言回想起來，都覺得錐心刺骨。
“嗬。”薑暖忽然笑了，她擺了擺手：“傅司言你真的夠了，你拿小風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傅司言就這麽看著她，絲毫沒有給她在夢中的機會。
“有！”薑暖臉色一變，吼道，她瞪著眼睛看著傅司言：“你憑什麽說薑風沒了？憑什麽！”
傅司言什麽都沒說，就這麽看著她，靜靜的。
薑暖紅著眼，眼淚滑落，但臉上依舊是倔強的樣子。
二人對視，許久許久，薑暖忽然將手上的針頭拔了。
“薑暖。”傅司言臉色一變，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既然你不帶他來，那我就自己去找他。”
薑暖不由分說的下床，直接衝向了門口。
“薑暖。”傅司言擋在她麵前，硬生生的讓她撞在自己的懷中：“你聽我說。”
“我要去找薑風，你讓開。”
“你聽我說！”
“滾！”
“薑風死了！”
傅司言吼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薑暖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二人的掙紮讓彼此的呼吸都開始紊亂。
“薑風死了。”傅司言深吸一口氣，又沉聲重複了一遍。
薑暖蹙眉，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揉搓著那裏的衣衫，麵露痛色。
傅司言知道這是殘酷的，但他必須讓薑暖選擇看清楚現實。
哪怕這是殘酷的。
薑暖的身子漸漸的軟了下去，最後失重坐在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可是胸口的積壓卻讓她無法正常呼吸。
豆大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眶裏出來，她表情痛苦，象是在掙紮，抗拒。
“薑老爺子和陳曦已經在處理小風的後事了。”傅司言嗓音淡淡，他陪薑暖蹲在地上，雙手握著她的肩頭：“別這樣，好嗎？”
“疼。”薑暖死死的攥著胸前的衣服，她看著傅司言，象是在極力忍著什麽：“疼，好疼。”
傅司言將她擁在懷中，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眼淚憋了回去：“我知道。”
薑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眼淚不停，滿腦子都是弟弟躺在床上的樣子，滿腦子，揮之不去……
那晚，她有在清晰的感覺到弟弟身體的變化。
從暖到涼，又慢慢的僵硬……
她不想接受，可這就是現實。
直到晚上，薑暖的情緒才有了緩解。
從一開始的崩潰痛哭，到沉默，再到無聲哭泣，整個人，像是精神分裂了。
傅司言也一直陪在她身邊，洛溪幾次三番的想要替班，都被他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