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命抵一命
“為我好?”薑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啼笑皆非:“傅總的為我好代價太大了,我實在承受不起。”
她瘦小的身子就站在那裏,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陣風讓人無法抓住。
“看看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聖人,但其實,你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惡鬼。”
薑暖此話一出,傅司言猛地身子一震,心像是被什麽狠狠的揪了一下。
眼前這個小女人,是第一個敢對他這麽說話的人。
但……這句話卻說得讓人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向來不露喜怒哀樂的傅司言此刻也無法讓自己平靜。
他沉默一瞬,上前,伸手想要觸碰薑暖的胳膊,可對方幾乎是下意識的後退。
傅司言隻抓了一把空氣,指尖微微蜷縮,眼神微閃。
心在這一刻,似乎有著莫名的情感。
薑暖擦幹了臉上已經幹涸的淚痕,深吸了口氣,心情如死寂一般壓抑著:“因為你無法感同身受,所以才會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許彎彎對她來說,已經是生命裏的一部分。
她沒了,等於要了她半條命。
薑暖話落,忽然笑了,甚至覺得自己無比可笑。
她麵前站著的這個,是海市最為尊貴的男人,是人人都敬畏的傅爺,她又有什麽資本和他在這裏叫囂?
他本就是冷血無情的人。
這種人,遠遠比安九月殘忍多了。
傅司言隻覺得薑暖的笑無比的紮眼,他能夠深深的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
這讓他心中無法接受。
“這件事,我會給你交代。”傅司言淡聲道。
“不用了。”薑暖聲音透著冷意:“不勞煩傅總了,我和安九月之間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話落,踱步,經過他身邊時,腳步一頓:“我絕對不會讓彎彎枉死,絕對不會!”
至少,一命抵一命。
她走了,傅司言這才轉身,看著薑暖纖瘦的背影。
眼神錯綜複雜。
他這是怎麽了……
心像是被重物壓著,死死的壓著。
麵對薑暖的質問,一係列的逼問,他更是無從解釋。
“其實,我隻是不想你陷入這黑暗……”
這人心的黑暗,一旦涉足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薑暖一人走在街道上,今夜的路燈像是應景一樣,毫無光亮。
迷茫……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迷茫過。
“姐。”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薑暖耳朵裏,她死寂的眸光中多了幾分色彩,隨後歸於平靜。
瞧瞧,都出現幻覺了。
“姐。”聲音驟然逼近。
薑暖心頭一顫,木訥回頭,身後站著的,正是薑風。
“小風?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薑風緊蹙著眉,心疼的看著姐姐:“我都知道了,不放心你。”
本調節好的情緒,因為弟弟這話,薑暖險些繃不住了。
她錘了一下薑風肩頭,笑了笑:“姐姐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
薑風看著姐姐故作輕鬆的樣子,忽然上前將她抱在懷中,聲音哽咽:“姐,對不起……”
薑暖鼻腔一酸,也抱住了弟弟的腰身,這麽一抱才發現,他的身子結實得很。
她的小風,也慢慢長大了……
“臭小子,你又對不起我什麽了?”
“說好的我保護你,可我卻食言了。”
薑暖將自己眼眶裏的濕潤憋了回去,她從薑風懷中撤了出來。
“傻子吧,好了,走,回家,姐回去給你做好吃的。”薑暖順手拉上了薑風,帶著他走在小路上。
卻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笑容收了收。
從此,她就隻有小風了。
回到家中,薑暖做了弟弟最愛的蛋炒飯。
“這幾天沒買什麽菜,將就著吃吧。”她坐在薑風對麵,隨意的說著。
薑風抿唇,拿起了筷子,忍著心中的難過,吃了一口。
味蕾瞬間有了反應。
好鹹……
“怎麽樣?是不是感覺久違了?”薑暖看到弟弟瞬間的呆愣,笑道。
薑風又嚼了兩口,點了點頭,眼眶有些清潤。
“小風啊,姐給你的生活費夠花嗎?要是不夠一定要和我說,我聽你們班主任和我說你最近有偷偷出去找兼職。”
“沒有的事。”
“你身子現在還沒有養好,你隻需要把大學念出來就好啦,其它的交給姐姐。”
“姐……”薑風放下筷子:“你要是難過,你和我說,別憋在心裏。”
薑暖看著他,忽然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我也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而已,我已經想開了,會振作的。”
薑風繃了繃下顎,忽的上前,抬起了薑暖的下巴,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兩隻手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嘴角,向上一揚,輕笑道:“這樣才好看嘛。”
薑暖本憂鬱的情緒瞬間被他打亂,臉色一黑,拍開了他的手:“吃你的飯。”
……
傅司言修長的手指捏著高腳杯,斜躺在沙發上,目光悠遠寂涼。
當年的一幕幕曆曆在目,他中毒視線模糊,隻剩一口氣的時候,是一個小女孩一臉焦急的幫他拚死治療。
他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在心中卻早已將她刻在心裏。
如果不是她,就沒有現在的傅司言。
他微抿了一口紅酒。
安九月對他有恩,可是薑暖……
“因為你無法感同身受所以才會說得冠冕堂皇。”
傅司言這才腦海中蹦出這麽一句,他搖晃著杯中的就酒,薄唇輕啟,嗓音悠沉:“難道你要我看著你渾身充滿戾氣對這個世界充滿敵意嗎?”
第二天晌午,薑暖隻身站在傅氏醫院,這高聳的樓,卻讓她止步不前。
她又該怎麽麵對許家二老呢?
薑暖歎息,邁步走了進去,該來的總會來。
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到了病房門外,看著敞開的門,眉心皺了皺,加快了腳步。
“許叔……”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宋譯?
她看著彎腰幫許叔掖被角的宋譯,愣了愣。
對方自然也看到她了。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到許叔徹底熟睡後,這才直起身子,輕聲走到了薑暖麵前,帶著她去了走廊。
“你怎麽來了?”薑暖看著他,心中的愧疚更甚。
“我想著你自己都無法安撫自己的情緒,肯定也照顧不了許小姐的父母,不過我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宋譯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