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驚喜還是驚嚇
歐延,早在一個多月前向北文帝呈交了請求賜婚的書信——
可能連他自己都未能想到,此舉竟會引起宮中如此大的動靜。
原本以為隻會與上京書信往來,可北文帝卻直接派了特使前往棠鈺莊。
雖未具體得知北文帝的批複,可既有特使親自前來,結果自然不可能是壞的。
隻是眼下……
蕭痕暗歎。
提出賜婚,特使離京,前後短短不過數日,因為消息滯後,甚至來不及阻止特使便已出發了。
原本那時,歐延與景年之間還都好好的。
哪料之後竟會接二連三生出如此多意想不到的變故,景年還在鬼門關走了一道。
他們忙於應對,也無暇再多顧及。
隻是如今特使到達,對知情者而言,不亞於當頭一棒。
就像一直不願麵對的事被人當眾揭穿,再無處回避。
蕭痕不知歐延的想法,但剛聽聞特使已到達的消息時,是真的有些慌。
婚事已請,豈有推掉的道理,何況特使親自前來,無論如何都要有個合理的交代。
可照那二人如今的情況……婚事真的還能照常進行嗎?
……
念及此,蕭痕難免對那一路悄無聲息的特使產生了幾分怨念。
非要等到人到棠鈺莊門口才報,是想製造什麽驚喜嗎?
偏偏這回隻有驚嚇。
好在清晨已提前得知,歐延已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莊裏上下食住也已打理好,此時人就在莊外,就差歐延親自前去相迎了。
……
剛到莊門口,沒多時便遠遠看到一隊人馬緩緩而至。
收到特使到達的消息後,棠鈺莊已派了侍從到古陣外引路。
現在看去,特使一行隊伍陣仗還真不小,最後竟還跟了三輛拉著貨物的馬車。
為首的人剛一出現,歐延臉上明顯閃過意想不到的錯愕。
隻見那人一身青灰色衣袍,四五十歲模樣,下巴上留有淺淺的胡須,舉手投足間氣質不凡,此時正單手牽著韁繩,麵中帶笑,下馬動作利落,絲毫不顯老態。
“七皇子殿下!——”
“楊叔?!”
歐延開口,步子早先邁了出去,雙手向前一推,直接鞠躬對其作了一揖。
動作間,滿是作為晚輩的恭敬。
“七皇子莫如此,折煞老臣了!”
那人哈哈大笑,趕忙微傾身托住歐延的手。
“楊叔怎會親自前來?上京到安臨路途遙遠,這一路可還順利?”
歐延很快從驚訝中緩過來,微笑著轉身扶著對方向莊內走去。
“皇上聽聞你欲娶親的消息,高興地拉著老臣連喝了兩頓酒,病都好了不少,簡直恨不得能親自前來,如此喜事,哪能隨意派個外人過來?”
……
來人正是北國第一大武將,當朝太尉楊曦承。
此人一生戰功赫赫不說,更是曾與北文帝共曆生死的結義兄弟,與歐延父親生前也是至交。
歐延十歲前在上京居住的那幾年,因父親的緣故,就常與這位威名遠揚,一度令北部邊陲小國聞風喪膽的大將軍接觸。
當年他練的許多拳法,還都是楊曦承教他的。
後來歐恒夫婦出事,歐延被推上風口浪尖,多虧有其與北文帝相護,在朝中為棠鈺莊擋下了許多壓力,這麽多年來,一直是歐延極為敬重的長輩。
這回歐延主動請婚,他會親自前來,足以見北文帝的重視。
……
“咦?怎麽還瘦了?”
楊曦承看著麵前高出自己半個頭的歐延,話鋒一轉,又詫異道。
歐延笑了笑,沒說話。
楊曦承也是一句有感而發,並未在這一問題上多停留,抬眼順勢看向侍候在旁的蕭痕,摸著胡須感歎道,“蕭痕看著也結實了不少啊!”
蕭痕也微笑著抱拳行禮。
“去年年底回上京時,還遺憾未有機會見上您一麵,這麽算來應是有兩年未見了。”
歐延輕歎。
肅王起事時,正值北國與北部鄰國連月交戰,楊曦承也在當時授命帶兵平複戰亂,隻是與太子並不在同一位置,甚至相距甚遠。
說到這件事,楊曦承目光一沉,頗有深意地拍了拍歐延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歐延笑了笑,未多說。
“不說那些旁的事了,這回的主角可是你,我知你素來低調,可這次是婚姻大事,就算再不想聲張,也由不得你了!”
楊曦承眼中帶笑,麵上滿是欣慰之意,“你不知陛下盼你娶妻成家盼了多久,你看別的與你同歲的皇子,早都當爹封王,有幾個到你這歲數還是單著的?”
歐延麵色未變,目光卻微恍了下。
“現在我人都來了,你也別藏著掖著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你給陛下呈的信折就那麽簡單的寥寥幾句,反倒吊人胃口。”
一提及此,楊曦承就有說不完的話,“你放心,陛下聖明,特意交代過老臣,無論身世樣貌,你喜歡最是重要。況且你從小穩重,眼光定不會有錯。”
他佯裝不滿,也確實是歐延透露的消息太少,在此之前還從未聽說他與哪位女子有過交集,唯一有點關係的,還是已故的沈大人膝下的獨女沈傾城。
不過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
歐延微抿唇,聞言未立刻回話。
蕭痕跟在二人身後,心也隨著楊曦承的話而懸起來。
“怎麽?”
楊曦承這才察覺到歐延似乎臉色不對,疑惑道。
“楊叔奔波了月餘,定是累了,先乘轎輦往住處去吧?茶飯已備好,待歇過後再說這些也不遲。”
歐延頓了一下,話間卻是極自然地避開了楊曦承的詢問,伸手招過停在不遠處等候的轎輦,親自引人上去。
蕭痕硬著頭皮低頭,唯恐被點名問到什麽。
楊曦承愣了一下,隻當是歐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好意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也好,你小子就繼續賣關子吧,看這樣子,定是早被那姑娘吃得死死的了,這婚事,應該就差陛下一句話了。”
……
待載著楊曦承一行的轎輦離開莊門口向內而去,蕭痕才暫時鬆了口氣。
一時間隻剩他與歐延二人。
他在原地看著目送車馬遠去的歐延,猶豫許久,最終還是一句話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