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吃下去
歐延神色緊繃得厲害，微一頷首，“就在宮老爺地下的倉庫裏。”
說話間，他手上使力，將景年頭抬起，靠進自己懷中，伸手拿過一旁盆中的帕子，仔細將她麵上的血跡擦幹。
“不同靈珠間的控製之法，會是一樣的嗎？”
蕭痕在一旁幫忙，猶豫道。
若要控製靈珠，使用其靈力，就連執掌者，也必須以世代相傳的口訣進行。
如今……水靈珠封印早已破解，木已成舟，且沒有再重新封印的辦法，那麽無論怎樣使用，也都再沒有禁忌了。
但是否能激發其靈力為景年解毒，卻還無從得知。
……
歐延沒回應，而是直接口中念訣。
方才在宮氏古董鋪，來去匆忙，還沒來得及一試。
作為執掌者，所掌握的各式控製靈珠的口訣，不出意外，是完全通用的。
果然沒多久，那顆彈珠大小的透明珠子便忽然迸射出湛藍的光亮，甚至一點點變大，表麵粗糙的劃痕褪去，內部滾動的藍色水滴逐漸顯現，連帶著散發而出的光芒，跳躍著，輪廓不斷向外擴充，直至變到了拳頭大小，才終是止住。
如此近距離親眼目睹，蕭痕幾乎是看呆了。
隨即卻是一喜。
這便意味著，歐延能夠自如地使用水靈珠的靈力，那麽景年所中的毒蠱，便徹底可解了！
直到這一刻，這麽多日間，壓在心口的無數巨石才終於慢慢鬆動，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那是一種盼了太久的塵埃落定感……
……
蕭痕閉了閉眼，重重呼出一口氣。
隻是良久，卻不見歐延有任何動作，卻聽他道：“臨風知道如何控製水靈珠。”
他說這話時，神色冷峻。
蕭痕微怔。
方才隻顧著解毒之事，卻將這一點忘了。
臨風能將水靈珠找到，並破除其封印，隱藏在宮氏古董鋪，那麽他必然知曉操控靈珠的法子與口訣。
如今世上，除了靈珠的執掌者與真正的火族外，理應是無人知道這些的。
此人，既非火族，卻又與火族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真令人忌憚！
……
正想著，床上才剛平靜了一會兒的景年又猛地抽搐起來，大有毒發的征兆！——
蕭痕大驚，按住景年身上幾處穴位，試圖為她吊上一口氣，一時間什麽也顧不得了，急道：“莊主？眼下還需盡快解毒，墨姑娘快撐不住了！”
歐延眸子倏地一縮。
這一回他沒再停頓，而是沉聲念訣……
出乎意料的，卻並不是激發其靈力，而是……
一點點讓靈珠恢複到剛帶回來時那般彈珠的大小。
甚至，比彈珠還要再小上許多！
蕭痕心頭大震，不知其意。
歐延卻在一係列動作後，絲毫未有猶豫地抬手桎梏住景年的下巴，強行讓她張了口——
“莊主！——”
伴隨著蕭痕錯愕到幾乎變調的驚呼聲，歐延以極冷靜的語氣，一字一句打斷他，“我要讓墨景年吃下這顆靈珠。”
吃下……
水靈珠！
蕭痕徹底僵住。
……
在歐延抬起景年下巴時，他心裏便隱隱有了絲預感……
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這話竟是歐延說出來的……
吃下靈珠。
將靈珠縮小到藥丸大小，讓中毒之人服下。
這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
靈珠有多珍貴，沒人比他們更清楚！
吃下去，就可能再也取不出來了！
且不論這一後果，單是讓普通人將靈珠服下，這其中的風險……究竟是能救人，還是反而害了人，也完全無從得知！
……
“還請莊主三思！”
蕭痕已是震撼到說不出話來，想勸，卻能篤定歐延此時絕對不是頭腦發熱失了理智，所有可能的後果，他定是都考慮過了。
可為什麽還要執意如此呢？！
“唯有此法，才能徹底斷絕了水靈珠被有心之人利用的死局——”
歐延的黑眸倒映著靈珠藍色的光亮，幽深而冷凝，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然與瘋狂。
他心意已決。
……
蕭痕終於後知後覺地醒悟過來……
如今，水靈珠已被找到，且封印也被破解。
這便意味著，無論是誰，隻要得到了水靈珠，掌握使用之法，便能隨意動用其靈力……
這是一件極危險的事。
無論靈珠藏到哪裏，都會引得江湖一片血雨腥風……
而斷情宮的畢堯，身份疑點諸多的臨風，都不可能輕易放過任何得到靈珠的機會。
昨晚，畢堯的所有解釋，就算合理，終究也是站在他的立場上的。
而歐延，永遠也隻會站在他作為靈珠的執掌者、守護者的立場上——
靈珠，不能讓他們輕易得到。
事已至此，在景年身中劇毒的情況下，在中毒者，恰好就是被畢堯和臨風視為同伴的景年的情況下，最好的一舉兩得的辦法，便是讓她以解藥的方式，吃下水靈珠。
如此一來，既解了毒，也無人能再得到靈珠。
就算再怎麽計較，可服下靈珠的人是景年，也算是以另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讓火族得到了水靈珠。
這確實是最絕妙的解法！
歐延此舉，當真挑不出一絲錯處！
……
隻是風險……
蕭痕心口砰砰直跳，“從古至今，還沒有過讓人服下靈珠的先例，此法……穩妥嗎？”
這是回到了最直接的問題上。
口服，會不會對景年的身體造成什麽傷害？
“水靈珠屬性溫和，沒有侵略性，不會有問題。”
歐延答得篤定，顯然已沒有再勸的餘地。
蕭痕深吸一口氣，沒再多言，轉身在藥箱中翻找了許久，從一小瓶中倒出幾顆丹藥喂進景年口中，“……這是保護心脈的靈藥，吃下去，穩妥些……”
他本想說避免意外，話到口邊，又忙刹住。
此時，還是不要出現任何忌諱的字眼的好。
若對方是像他們一樣的習武之人，蕭痕的顧慮定會消去大半。
但景年……他是真的捏了把汗。
……
景年還在毒發的痛苦中未完全平息，丹藥入口，很快便隨著喉間的滾動咽了下去。
歐延稍等了一會兒，示意蕭痕按住景年雙手，沒有絲毫猶豫，將那已縮減到比彈珠還小的水靈珠直接放進景年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