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回到原點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很平靜,卻帶著徹骨的冷漠:“背叛,是最簡單,又最沒必要解釋的事。”
“我雖沒殺那侍女,但卻用了不可說咒,當時在馬車裏我與你的對話,她不會說出來。這件事,到頭來,最終也隻有你我二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景年瞬間如墜冰窟。
他早就謀劃好了。
他要她,以這種最狠毒的方式,背叛與歐延之間的感情。
……
這一路以來,她從來就沒有逃離過臨風的控製。
他將她算計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讓她徹底放鬆警惕,甚至心甘情願配合著跳入這些陷阱……
那些包括疏逸在內的所有暗衛一旦被發現,隻看症狀,第一時間就能將凶手鎖定在她身上。
而她也順理成章地成了蓄意逃離,不惜傷人,甚至殺人的惡人。
……
景年被這些事實衝擊得頭暈目眩。
“你放心,我沒有殺人,你的侍女阿喜傷不在要害,絕對不可能危及性命。”
臨風知道她最擔心什麽,好言解釋,“不過也幸好你的瞳術被順利激發了出來……”
“跟我預想的一樣,歐延在你身邊布下了大量暗衛,估計又因為你出城的緣故,幾乎有十幾人。若沒有瞳術,憑我一人,絕對不可能帶得走你。”
臨風感歎一聲,是真心實意地佩服。
景年忽然站了起來。
臨風一直以袖子隔著二人的視線,沒料到她會起身,直到站起來才有些奇怪地抬頭。
麵前,景年卻是雙眼通紅,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一字一句:“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
“自以為是、狂妄自大——”
“你和我都清楚,你會答應畢堯的囑托,絕不是為了斷情宮這麽簡單,你隻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所以不要擺出一副,我走了歪路,而你才是正道,你是在糾正我,這種大義凜然、無可奈何的樣子。”
“既然我們都有別的目的,那就請你不要自以為是地替我做任何決定!——”
……
臨風聽她口齒清晰,應是已完全控製住情緒的模樣,便放心地放下了胳膊,雙手向後撐在草地上,聞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滿口答應,“好啊,下次一定。”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景年視線再次被淚水模糊,絕望而無力地望著眼前的人。
是啊。
下次一定……
該做的,他早就已經做完了。
已經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
一切已成定局。
……
“好了,你也別再想了,木已成舟,現在得朝前看。”
臨風拍了拍身上的草,慢悠悠起身。
“你不是說還想去祜尾村一趟嗎?現在已離得不遠了,今天到那兒去看看,明日我們就出發向西找尋火靈珠的下落。”
“哦還有,那夥人販子,還有多吉那兒,我都安排好了,該查的查,該留的留,絕對不誤事兒!”
……
他有條不紊地說著之後的打算,景年陌生地望著他一臉雲淡風輕,就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究竟是誰背叛了誰?
他將她的信任,踩在腳下踐踏。
現在,還要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讓她繼續與他一起找尋靈珠?
她茫然地搖頭,無法理解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如此輕描淡寫的。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
冷漠至此……
而她也隻能再一次地被他推著,朝著越發失控的方向走下去……
……
臨風早上攜著景年離開時,是騎著他從安臨城出發時的那匹馬的。
現在,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抱上馬,向著祜尾村的方向疾馳而去。
“照這個速度,估計天黑時就能到,你餓不餓?這一路過去,應該能遇到幾個村落,到時候進去找口飯吃。”
臨風抬頭看了眼天色,認真問著身後的人。
景年扯著他的衣服,防止自己因顛簸而掉下去,卻沒聽到一樣。
現在,她是不是就要開始像臨風一樣,過上四處奔波,居無定所的生活了?
當初她執意想從歐延那裏辭行,倘若那時走了,應該就會像現在這樣吧。
她的身上,除了一瓶畢堯給的藥丸,什麽都沒有。
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剛離開斷情山村落的那個原點。
……
景年眨了眨眼,任快速略過的涼風吹去眼眶中的潮氣。
“你確定……阿喜那邊,會沒事?”
許久,她才忍住心中的排斥,隱忍地開口。
“我真的不會平白無故殺人的!”臨風拖長了聲音,“你放心好了,那一劍真的沒中要害,就是個傷口,半個月就又能活蹦亂跳的了。”
景年想到阿喜才十二歲,平日裏總是膽小的很,如今竟因為她無辜被刺了一劍,心中就是一陣絞痛。
她尤記得,那一劍後,她身上全是血的模樣……
不管有沒有中要害,那都是實實在在流著血的傷啊!
景年的牙關不受控製地合緊。
“你怎麽能……對她下那麽重的手?她還那麽小!……”
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臨風沒說話。
景年雙手發抖。
她雖這麽問出來了,可心裏卻知道答案。
那時隻有他們四人在,疏逸身手不凡,唯一好下手的,隻有阿喜——
可也正是因為此,才越發憎恨他的心狠手辣。
……
“其他人呢?他們中了我的瞳術……”
還有瞳術……
景年隻要一想到此,就心慌得厲害。
臨風說後來又出現了十幾個棠鈺莊的暗衛。
那麽多人,都被她的瞳術殃及,瞬間沒了還手之力……
火族的力量……真的太過於可怕……
“你之前不是說過?就是人僵硬著昏迷一段時間,沒事的。”
臨風這一次倒回應了,隻是依舊雲淡風輕。
景年睫毛顫了顫。
她的瞳術,隻傷過一次阿喜,這一回會怎樣,沒有人知道。
“放心好了,他們隔一個時辰沒消息,棠鈺莊那邊就會派人過去查看,而且我帶你走的時候,那個阿喜傷處的血已經自己止住了……”
到底是被景年那丟了魂一般的模樣弄的有些不忍,臨風又淡淡補充了一句。
景年低喘著閉上眼,再也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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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路疾行,午後時經過一處僻靜的村莊,找了戶人家以銀兩換了口飯吃,隨即繼續出發,趕在天黑時到了那座荒廢的祜尾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