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雙生鏡
他雖未說,景年卻已篤定他必定是已掌握了什麽線索。
眼前的男子深不可測,而且本就是宮氏古董鋪裏眾星捧月的存在,宮老爺說他極擅在各處尋覓寶物,且本就是個鑒寶的行家,定是在中原各地有相當廣泛的資源和人脈。
畢堯找到他,無疑是大大增加了他們計劃的勝算。
“有一個人。”
景年過了許久,心念一動,忽然抬頭道,“有一個叫慕兮的人,你認識嗎?”
臨風眨了下眼,沒什麽反應,“不認識,誰?”
景年微蹙眉。
“我在上京時,曾參加了宮裏的啟靈儀式,那時候認識了一個被稱作木靈珠守護者的人。”
景年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他知道很多跟靈珠有關的事,還知道魔尊……”
“你說他是靈珠的守護者?木靈珠不是由絮柳莊莊主慕容昕保管的嗎?”
臨風應該是真的不知,連提問都與景年當時想的一樣。
“他說並非所有靈珠都有守護者,可也沒太多解釋……”
“慕容家族……倒有幾分意思。”
臨風聞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什麽意思?”
景年敏感地注意到他語氣的變化。
“哪個大家族沒幾個流傳在外的奇聞韻事?絮柳莊背後的慕容氏跟棠鈺莊不一樣,那可是名冠天下的大家族,人丁興旺得很。不過吧……你可知為何現在絮柳莊是由慕容昕的祖父坐鎮?不是他父親?”
景年麵露疑惑,她甚至連現在絮柳莊是由慕容昕的祖父坐鎮都不知道。
莊主不是慕容昕嗎?歐延從未與她提起過這些。
……
“因為他親爹出家去了。”
臨風手背向手心一拍,隨著這話,麵上也眉飛色舞起來。
景年立時瞪大了眼。
什麽?!
腦中閃過一向沒個正形的慕容昕的臉,他的父親……竟是出家了?
“好多年前的事了,估計現任的莊主慕容昕出生沒多久就出家了,他完全是由他祖父拉扯大的,一出生就繼位成了絮柳莊莊主。”
臨風有些唏噓地搖搖頭。
“怎……怎麽回事?”
景年錯愕地打斷他。
“猜什麽的都有,但慕容家從未解釋過,而且據說……慕容昕的母親應該也是在生他時難產而死的。”
景年一陣恍惚。
“所以其實也真是巧,大名鼎鼎的棠鈺莊和絮柳莊,最年輕的兩任莊主,一個個竟都是無父無母,實在是……”
他應該是想用什麽詞形容一下的,奈何詞窮,最後隻嘖了兩聲。
“你說的那什麽慕兮,我會試著查一查,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不過他……應該不是綠瞳吧?”
臨風說到一半,忽然遲疑了下。
“沒有,就是普通人的樣子。”景年搖頭。
“其實……我當時用手碰過木靈珠。”
到了這份兒上,她也沒再隱瞞什麽,將當時碰到木靈珠後看到的奇怪幻象說了出來。
臨風聞言,濃黑的劍眉一挑,頓時來了興致,神色都亮了不少。
“……慕兮說那是被封印在靈珠裏的魔尊的記憶。”
景年一字不差地將慕兮的話複述了一遍。
……
“有趣……著實有趣。”
臨風邊點頭,邊抿唇笑,雖不知在想什麽,但能看出他是興奮的。
這時外麵似傳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
二人都聽到了,不由向門的方向望去。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
“時辰也差不多了。”
臨風揚眉,邊說著,起身走到了景年麵前。
他在胸口處摸了摸,從懷間取出一個東西塞進景年手裏。
景年低頭,看到那是一個巴掌大的錦囊。
“打開看看。”
臨風笑眯眯道。
景年照做,待看到裏麵的物件,又怔住。
那是一塊銅鏡,而且像是從一個完整的鏡麵中碎裂下來的,形狀相當不規則,有點像變了形的四角形,比自己的手掌小上一些。
“這是什麽?”
她打量著這物件,一臉詫異。
“你看。”
臨風笑著指了指鏡子。
景年這才低頭定睛一看,卻猛地發現鏡中照出的不是自己,竟是臨風的臉!——
“怎麽回事?!”
她大驚,險些將鏡子丟到地上。
“此乃雙生鏡——”
臨風手中不知何時也多出了一個大小差不多,同樣也像從什麽地方掰下來一塊的銅鏡,“你在鏡中看到的,是我照鏡子時的模樣,而我這兒看到的,才是你。”
景年強自定了定神,按臨風說的又細細打量了一遍手中的銅鏡。
“這是斷情宮的寶物,我們山下這一支脈世代相傳了百年,有了它,即便不在一處,不同地方的人也不難取得聯係。”
景年哪想得到世上竟會有這種東西,隻傻傻望著,茫然地發呆。
“我聽畢堯說,他給你的那瓶抑製火種的藥總共能維持一年?”
臨風站在原地又問。
景年回神,默默點頭。
“你出來這也有兩三個月了吧?”
“快三個月。”景年低聲道。
臨風掐指一算,“你先等著我消息吧,這段時間我會盡量先把水靈珠和火靈珠的下落確定下來。”
他是認真在謀劃之後的事,景年聽的心裏一悶。
“留意著鏡子,我若尋你,鏡子會發出白光,小心別讓人發現了”,說著,臨風拍了拍衣角,頭上束發的絲帶一晃,被甩到後麵,“我先溜了,你那侍女估計也該醒了。”
景年望著他如鬼魅般閃出了門,隻餘一室清冷,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她試圖把剛才他們的所有對話,牽涉到的所有事在腦子裏再過一遍,試了好幾次,卻都隻有亂麻一樣的碎片淩亂閃過。
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景年呼出一口氣,一手扶著床欄,疲憊不堪地在床邊坐下。
她離開斷情山到現在,直到這一刻,所有的一切才仿佛真實起來。
她是誰,她的目的是什麽,終究是不能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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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風走了有半炷香時辰後,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是古董鋪的夥計來請她下樓的。
阿喜也剛醒沒多久,困倦地揉著眼睛,嘟囔著怎麽會這麽困。
景年在她沒醒時就細細觀察了她好一會兒,後來確定她真沒什麽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才算鬆了口氣。
臨風出現時,她是真的完全沒注意他對阿喜做了什麽,不過像他們這種身手極了得的江湖中人,想迷暈誰,定是有千萬種不著痕跡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