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零五章 殊榮
第十卷腥風血雨第六零五章殊榮
人們等啊等啊,直到卯時三刻,東邊官道上終于響起了震天動地的二十一響皇家禮。接著便是一隊隊著金甲、披紅氅、盔插五彩瓔的禮兵,騎著清一色的黃色戰馬,舉著戈矛、旌旗從遠處整齊開來,在官道兩邊布起了防線。
只見道邊每隔二十丈遠,就是一座彩樓,彩樓兩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彩樓下站著的軍官,一個個身著明光鎧、外罩大紅袍,手按劍柄,挺立不動,軍士們也全都穿著簇新的戰袍盔甲,更顯得威武森嚴,令人肅然而立。
忽然,神武門那邊也響起了二十一響禮炮。城門上的鐘鼓樓中率先撞響了鐘鼓,各寺廟道觀也一齊響應,遙相唱和。幾乎就在同時,早守在道邊的畫角齊鳴,軍樂奏起了勝利凱歌。
聽到凱歌聲響起,五千名御林騎兵一齊抽刀,催動戰馬整齊劃一的抬蹄踏下,這些戰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走起來都踩著鼓點子,把新用黃土墊成的大路踩得一震一顫,看得人們目瞪口呆。
就在此時,凱旋軍隊的儀仗終于走了出來。三十六面大秦龍旗,二十四面大秦軍旗,十八面武成親王旗,十八面禁軍軍旗,由九十六名禁軍校尉擎著作前導……這些校尉全部出自此九大禁軍,皆是身有戰功之輩,是以一個個威風八面、趾高氣昂。
緊跟著出來的是五十四乘九龍曲蓋,由軍士步行打著,一水兒的金黃顏色。華蓋后面是出警入蹕旗各一面,一百二十名軍士舉著金鎖、臥瓜、立瓜、鎖斧、大刀、紅鐙、黃鐙開過……
這么大的陣勢把看的百姓看的大呼過癮,卻也不免頭暈眼花,心道:怎么還沒見到大元帥王?
就在百姓們急不可耐地當口。一隊穿黑甲、騎黑馬、披紅袍、臉上帶著黑色護面的威武騎士出現了,人們頓時歡呼起來,氣氛一下子熱烈了許多……他們都知道,武成親王尚黑,黑色的出現便代表著他的王駕就在不遠了!
果然見著八十一名身穿黑袍、僅著軟甲的騎士。\\\\護著一輛無頂地王車緩緩開了過來。這王車造得非常寬大,車上四角站著四名護駕將軍。他們都穿著將官服色,手握劍柄,昂首挺胸。活像南天門的四大金剛……這四人正是皇甫戰文、楊文宇、沈青與沈冰!
大車的中央是個旗臺,臺上插著面足有三丈多高的旗幟,赤紅流蘇,明黃鑲邊,金黃色地旗面上繡著頭威武高貴的猛虎,虎頭下還寫著一行大字道:大秦武成親王、大元帥王秦
那面王旗在初春的陽光麗日下。愈發顯得燦爛奪目。在旗臺之上、四位護旗將軍的拱衛之下,秦雷穿著親王戰袍,手持御賜天子劍,面色肅穆的站著,身后還有明黃的符節與斧鉞。
此時此刻,千乘萬騎都跟在他地身后,簇擁著他,護衛著他。百姓們人山人海地在仰望著他,香花醴酒、望塵拜舞。他向前進一步。人們便像是倒伏地稻田一般,五體投地,不敢窺視。
這風光、這排場,這非同尋常的榮耀,自古以來除了威服四海的帝王,誰曾享受過?他放眼前望,只見龍旗蔽日;環顧左右,滿目金戈輝煌。天下有誰能不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但秦雷卻面色肅然。不動如山。不僅沒有一點喜色,反而眉頭緊鎖。讓邊上人看了,都不禁心道:王爺太能耍酷了……
秦雷確實有些激動,但竭力抑制著激動的心情,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越來越近的京城,心中一個暮鼓晨鐘般的聲音道:“一切都是虛妄,一切都是幻想,今日的一切乃是別人所賜。但凡別人所賜,就有被奪去的一天……”他不想讓自己迷失在這古今未有的禮遇中,忘記自己地身份——雖然貴為雙親王,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個臣子而已!
這是我想要的,這也不是我想要的!秦雷反復告誡著自己,不知不覺中,馬車緩緩停了下來了。
秦雷這才回過神,向前方望了一眼,只見京里的王公貴族、百官眾卿、乃至貴女命婦,全都傾巢出動,在大道兩旁恭候大駕。遠遠瞧見自己的大旗來到近前,皇叔爺嘉親王以下所有人,全都翻身跪到在地,黑鴉鴉地跪了一大片,同聲高呼:“恭迎武成親王、大元帥王殿下凱旋!”
按說以秦雷的身份、秦雷的功勞,受這一下跪拜也是理所應當的,但面對著滿京的達官貴人,他豈敢托大?那不成公敵了嗎。
秦雷趕緊跳下車,扶起顫巍巍地皇叔爺,朗聲道:“諸位請起,保家衛國是我大秦男兒地責任,功勞也屬于每一個人,千萬不要折殺小王啊!”眾人一聽,不由對秦雷好感大增……他們也都擔心這位殿下會借機跋扈,給他們下不來臺呢,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眾人又向秦雷行個禮,高聲道謝道:“謝王爺。”這才紛紛站起來,可謂給足了他面子。
待眾人禮畢起身,道路兩旁便煙花齊放、爆竹轟鳴,香霧絳繞,響個不停。一座接著一座的彩坊間人流如潮、萬頭攢動;百姓們為了一睹武成親王地風采,擠過來擁過去,尖聲高叫、撒花擲果,如夢如醉、如癡如狂!
原本還算有序的場面頓時亂了套,負責維持秩序的京都府、兵馬寺的士兵只好手挽著手、肩著并肩,頂牛一般將失控的百姓隔離在道外。一個個全都累得臭汗淋漓,叫苦連天,心中怨念道:怎么還不走完啊!
其實按照禮部擬定的計劃,這個前所未見的大軍儀仗隊,是應該在午時初便抵達神武門下的,但擁擠的人群完全打亂了事先的布署。直到午時末才到了神武門前,秦雷的視線一下子開闊許多,除了神武門前那八十一名太監抬著一乘金黃色鑾輿之外,其余再無任何人或物。
秦雷站在矮一些的王車上,天佑帝坐在高一些的鑾輿上,兩人視線恰好平齊,遠遠的相互對視著,各自的目光都復雜難明。
場中變得靜悄悄,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叩首低頭,不敢抬頭亂看。
與老二對視一會兒,秦雷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再這樣傻站著了,趕緊跳下王車,快步向鑾輿走去。立時,丹陛之樂大作……在左右側門洞中,三百六十名宮廷樂師,用黃鐘編磐奏出了高貴襲人的音樂,含含糊糊地唱起了吉慶稱頌的贊歌。
看著年輕的弟弟向自己大步走來,還算年輕的天佑皇帝笑了,在太監的攙扶下,他徐步走下乘輿,也向秦雷快步走去。
在樂曲階段,兩人終于碰到一起,表情激動地看著對方。天佑帝伸出手,親自為秦雷解下戰袍,算是為他從形式上除了甲胄。那甲胄在身、恕不能行禮的托詞也就沒了作用,秦雷只好伏地叩首,要行那三跪九叩首的大禮。
但只磕了一個頭,便被天佑帝一把按住,不讓他再繼續行下去。城門前響起了皇帝那溫文爾雅的聲音道:“朕已經賜五弟你面君不拜了,除了替列祖列宗受你一個之外,其余的二跪八叩都不必了。”說著又聲音響亮道:“兄弟鞍馬勞頓,著實地辛苦你了!”說著便一手攜了秦雷的右手,另一手示意百官起身,二人徑自從神武門入城。
只聽李光遠一聲高喊道:“禮成!百官由左門而入,在大內領筵!”眾人這才站起身來,人群中也響起了一片贊嘆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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