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幾刀子捅下去,什麼都招了
第337章 幾刀子捅下去,什麼都招了
黎明在地平線下醞釀,大地初醒,又是忙碌的一天。
陳鬆起了一個大早,帶著隨從們在曲阜城中到處轉悠著。
曲阜不是山東的治所,可因為孔府在這裡,聖人門徒在這裡,所以朝廷對曲阜還是非常看重的。
大街小巷基本上都是由青石板鋪成,城中也有專門負責打掃衛生的人,所以街道上乾乾淨淨,幾乎看不到什麼髒東西。
也是,這個時代沒有塑料袋等白色污染,沒有了這種垃圾,街道再臟也臟不到哪裡去。
時不時還能看到大清早進城,收「金汁玉液」的農民。
他們肩扛扁擔,扁擔下面掛著兩個粗重的木桶。
一走一晃,那味兒瞬間就從木桶當中冒了出來。
這可是上好的肥料,沒有化肥的明朝,這些東西可非常重要。
也幸虧現在是洪武年間,所以前來收這些東西的百姓大部分也自由。
如果放在明朝末年,城中青皮流氓數量劇增,隨之而來的也是各種幫派。
城外的百姓想要收這些東西,那麼就必須繳納一定的費用。
陳松走在街道上,空氣當中還有一些霧氣。
陳松深吸一口,濕潤的氣體遍布肺腔。
緩緩的吐出,渾身上下被輕快包裹。
能住在曲阜城中的人,基本上都是士紳。
雖然城中的這些士紳沒有幾個見過陳松,可陳松身後的那些隨從,就透漏了陳松的身份。
陳松到達曲阜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整個城中,今天早上突然出現這樣一行古怪的人,不用想,就能猜到陳松等人的身份。
有些士紳剛剛走出家門,正準備去辦事,忽然看到了從街道盡頭走過來的陳松。
停下腳步,仔細端詳了片刻,又連忙轉身回家。
等到陳松等人徹底離開之後,這些士紳們才捏手捏腳的重新出來。
看著陳松離開的方向,這些士紳大多低聲咒罵的。
不用想,陳松能這個時候來,肯定和官紳一體納糧這事兒脫不了關係。
再加上這些京城發生的事,這兩者結合在一起,讓城中的這些士紳心驚膽戰。
不知不覺間,陳松來到了孔府的大門外。
孔子的大門非常排場,曲阜的衙門都比不上分毫。
陳松站在大門外,一臉笑容的看著大門,道:「來都來了,那就在他家蹭一頓早飯,再看看他家現在如何了!」
陳松說著邁開步子,朝著孔府的大門走去。
孔府門外的那些門童看著走過來的陳松,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流出來了。
陳松的樣子已經被他們深深的烙印在了腦海中,現在整個孔府,聞陳松色變。
他們顧不上迎接陳松,一股腦的全部鑽了進去,前去稟報。
大門又被重新關上,可陳松並不氣惱,靜靜的站在門外等候。
因為陳松知道,這關閉的大門肯定會再次打開。
結果不出預料,沒多長時間,孔訥和孔希禮帶著孔府之人就迎了出來。
走出來的這兩撥人涇渭分明,孔訥走在左邊,孔希禮走在右邊,身後各自跟著一大幫子人。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傷,看上去滑稽不已。
「這就是你們的武力嗎?聞說至聖先師身高八尺,乃是典型的山東大漢,一身武藝高強,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卻成了如此模樣?」
陳松靜靜的站在這裡,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這些話。
孔訥被陳松這話說的羞紅了臉,孔希禮比孔訥能好上一些。
「見過陳大人,怎麼早上突然前來?要是大人來的話,直接差人通知一聲,在下直接讓人過去接您!」孔希禮來到陳松面前,那個諂媚的模樣,看得孔訥直反胃。
陳松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今日閑得無事,便在曲阜城中轉悠,恰逢飯點,猶記得孔府飯菜美味,所以就來叨擾一番。」
「陳大人能來是給我們面子,只要陳大人願意,以後陳大人的早餐就由我們包了!」孔希禮舔人的速度非常快,幾乎就在陳松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孔希禮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在曲阜的這段時間,可要好好的來上幾次!」陳松說著,便朝著孔府走去。
孔訥和孔希禮這叔侄倆,急忙做出請的手勢,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
陳松走在最前面,這兩人走在陳松的身後。
孔訥瞪了一眼孔希禮,壓低聲音,罵著:「叔父這察言觀色的本事真的厲害,侄兒在下佩服萬分。」
孔希禮直接硬懟,「彼此彼此,和你這種欺師滅祖的人相比,老夫還差得多!」
「你!」
孔訥瞬間爆炸,指著孔希禮就要開罵。
聽到動靜的陳松停下腳步,看向兩人,「你們叔侄倆在說什麼呢?有什麼事還藏著掖著避著我?」
孔訥急忙訕笑道:「那到沒有,只是一件小事,小事……」
「大人勿怪,只是一件小事罷了,一件小事罷了!」孔希禮也急忙回道。
說完話,孔希禮拽住了一旁的一個親信,道:「你趕緊去安排,記住了,早餐一定要最好,食材一定要最新鮮,一定要將最好的東西全部拿出來,不能有任何藏著掖著!」
說完話,孔希禮的這個親信就朝著裡面狂奔。
孔訥不甘示弱,也如法炮製。
走在前面的陳松,將兩人說的那些話全部聽了進去。
這個樣子的孔府才是最好的孔府,只有他們不停的爭鬥,才能夠將利益最大化。
走到前堂,在這裡等了沒多久,早飯就上上來了。
上來的早飯有兩份,一份是孔希禮的,一份是孔希力的。
這兩份早飯同樣豐盛,就擺放在陳松的面前。
孔訥和孔希禮站在陳松面前,眼巴巴的看著陳松。
陳松從兩人的飯菜中各自挑選了一些。
菜過三旬,陳松擦了擦自己的嘴,看向一旁的孔訥,「老衍聖公的事我聽說了,有人說老衍聖公是我害死的,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回事?
在下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可宋慈的那些本事還是有的,有人污衊我清白,那我就必須要自證清白。
告訴我老衍聖公的墳墓在哪兒?我要開棺驗屍!」
宋慈是南宋著名法醫學家,是法醫學鼻祖。
所著的《洗冤集錄》更是被奉為第一本系統性的法醫著作。
這樣的牛人,這叔侄倆也聽過。
孔希禮沒有什麼反應,孔訥瞬間就忐忑起來。
「不妥不妥,實在不妥。我父親是正常故去的,不是大人害的。肯定是有小人作祟,大人醫術高超,整個天下都知道,怎麼可能會是大人乾的呢?大人又怎麼可能會加害呢?
況且我爹都已經入土為安了,棺槨都已經封死了,現在要是拿出來那不就成了刨我家祖墳了,這不合適,實在不合適!」宋訥的腦袋搖晃的就像是撥浪鼓一樣,說什麼都不願意。
孔訥不知道陳松是不是真的有宋慈的本事,可醫術高超的人,基本上都有這些本事。
萬一真的查驗出什麼來,那該如何是好?
所以說,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同意。
孔希禮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在一旁鼓吹著:「話不能這麼說,我大哥死的不明不白,又有人污衊陳大人,我倒是覺得,必須要還我大哥一個清白,還陳大人一個清白!」
「這……」孔訥一臉焦急,急忙解釋:「這這,我以後會說明的,現在將我父親挖出來確實不合適!」
孔訥搪塞著。
看著孔訥的這個樣子,陳松自然知道他心裡藏著什麼。
看這個架勢,說不好老衍聖公真的就是他害死的。
陳松琢磨了片刻,忽然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罷!」
孔訥終於鬆了一口氣。
「飯我已經吃完了,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陳松站起,甩了甩衣袖,徑直走出。
孔希禮和孔訥兩人急忙將陳松送了出去。
看著陳松逐漸遠離的背影,孔訥和孔希禮兩人對視一眼,雙方的眼睛中都布滿了殺氣。
利益之下,哪裡有什麼親情?
「這事是你告訴他的吧?如果不是你的話,他今天怎麼會來?又怎麼會說出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你到底想怎樣?」孔訥一臉陰沉。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孔希禮反問。
「希望你能一直這樣下去!」
丟下一句話,孔訥直接回去。
看著孔訥的背影,孔希禮不停的冷笑著。
……
夜晚再次來臨,曲阜的一個街道中,出現了七八個身影。
為首的正是孔訥的叔叔,孔希禮。
「這裡就是他的家嗎?他今天就在嗎?」孔希禮看向身旁的一個親信。
這個親信點點頭,一臉肯定,「他就在這裡,我今天盯了他一天了。」
「那就好,此人是我那侄兒的鐵杆心腹。估計他肯定知道那些事情。
侄兒啊侄兒,這次你可不要怪老夫狠了。老夫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也是為了老夫的兒子著想。」孔希禮說著,帶著人翻上了牆壁。
孔希禮年齡已經大了,所以是被手下人用繩子吊上去的。
孔希禮的親信顯然對這裡非常熟悉,帶著孔希禮就直奔後院。
來到卧室外面,孔希禮二話不說,一腳踹開房門。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匪徒一樣,沒有任何的斯文可言。
身後的隨從魚貫而入,朝著裡面撲去。
躺在床上的中年人被這動靜驚醒,整個人就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
在一瞬間,又因為恐懼,身體僵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等他爬起來的時候,面前出現了幾雙大腳。
順著大腳往上看去,看到了幾張陌生的面孔。
為首的那人有些熟悉,可是現在燈光昏暗,看不完全。
孔希禮的一個手下將房間中的蠟燭點燃,拿到了孔希禮的面前。
蠟燭的光亮終於照亮了孔希禮的面孔,這個中年人也終於看清了孔希禮的模樣。
「是你?你怎麼會進來?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看清孔希禮的模樣之後,這個中年人倒是沒有剛才那麼恐懼。
定了定神,他又站了起來。
「大半夜跑到我家來,是有什麼事情嗎?」這人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慌張。
孔希禮冷笑道:「呵呵,你說這大半夜我到你家來是幹什麼?廢話不多說,我就問你一句話,我那侄兒所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嗎?」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什麼做的什麼事,你是他的叔叔,他做什麼事你應該最清楚!」中年人嘴硬的道。
孔希禮的臉色變了變,身後的一個隨從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直接朝著這個中年人的大腿插去。
還沒有等這個中年人反應過來,那把短刀就出現在了大腿上。
慘叫聲霎時間傳遍了整個家宅,孔希禮不慌不忙,從腰間抽出一個手帕,直接捂在了他的嘴上。
慘叫聲瞬間又小了下去,身後的隨從將他控制著,往外面拉去。
不多時,這些人又出現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
又是一個晴朗的白天,陳松又在曲阜的街道上溜達。
忽然有人過來,這是陳松留在驛館當中的隨從。
來到陳松面前,朝著陳松拱拱手,道:「大人,孔家又來人了,他說他叫孔希禮!」
「知道了!」
陳松點點頭,調轉了方向,走上了回去的路。
來到驛館的時候,陳松看到了坐在驛館大堂的孔希禮。
孔希禮的臉上有一些慌張,可是等他看到陳松的時候,這些慌張又瞬間消失。
急忙來到陳松面前,從腰間取出一張寫滿小字的宣紙,交給了陳松。
陳松接過宣紙,看了起來。
眉頭瞬間就皺起,這上面的內容非常詳細,就是之前追殺陳松的事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他乾的!」陳松看向孔希禮,問道:「這東西你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回大人,昨天晚上,在下綁了一個我那侄兒的親信。我那侄兒以為他自己做的事無人可知,殊不知還是留下了不少的尾巴。
本來還以為,他的心能更狠一些,將這些親信全部殺掉,可現在看來,他還是差得遠。
他的親信也不過是酒囊飯袋,幾刀子捅下去,什麼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