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陽武縣一片末日景象
第146章 陽武縣一片末日景象
看著前面的道路,陳松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嘎吱嘎吱的向前。
官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只有陳松的隊伍。
陳松從懷裡取出一沓醫用外科口罩,掀起了車帘子。
這些外科口罩是陳松在出發前,從醫院裡面取出來的。
至於消毒用的酒精和84消毒液,因為體積比較大,所以陳松暫時沒有取出來,等用的時候取也不遲。
陳松掀開帘子,「停車,有東西要交給你們!」
李三娃急忙拽住手中的馬韁繩,控制著馬匹停下。
陳松的護衛簇擁了過來,陳松將手中的醫用外科口罩舉起。
「馬上就要進入疫區了,要做好防備。這是口罩,可以有效防護。你們像我這樣,將口罩戴上。」
陳松拿起一個口罩,示範了一遍。
李三娃等人看著陳鬆手中的口罩,雖然疑惑,可也沒有過問,從陳鬆手中取過口罩,學著陳松的樣子,戴好。
那些侍衛也學著陳松的樣子,將口罩戴上。
口罩是藍色的,看上去總有些不對勁。
這些侍衛當中,有些人不想戴,覺得這東西丑,可卻被陳松一句話嚇的乖乖的戴上。
「知道疙瘩瘟是什麼嗎?那東西,觸之必死,你們要是不怕死,就別戴。
這東西可是我花費了大功夫弄來的,不戴算了!」看著那些不願意戴口罩的侍衛,陳松沒有任何留情。
見陳松都這樣說了,這些侍衛只能乖乖的戴上。
所有人都戴上之後,陳松回到了車廂。
隊伍朝著陽武縣而去,陽武縣是開封府疫病最重的地方,也是治疫的重中之重,所以陳松選擇先去陽武縣。
……
天色轉晚,距離陽武縣還有不短的距離。陽武縣距離開封府城較遠,差不多要兩三天的時間。
隊伍只能繼續前進,爭取早日到達陽武縣。
官道兩旁的雜草多了起來,越往陽武縣靠近,空氣中一股難聞的味道就越凝重。
陳松掀開車帘子,坐在車轅上,看著月空下面的前方。
侍衛們騎著戰馬,打著火把,小心翼翼的往前。
「哇哇哇哇!」
有小孩啼哭聲從遠處傳來,斷斷續續。
陳松吃了一驚,急忙喊道:「有小孩子啼哭聲,速速停下!」
隊伍停止,陳松站在馬車車轅上,尋找哭聲傳來的方向。
可這哭聲斷斷續續,一時之間,查探不得。
「聽老家老人說,每至災荒年,野外會有刁狼出現,模仿嬰童哭聲,吸引人過去,然後吃掉。」
坐在車轅上的李三娃警惕起來,汗毛乍起。
張鐵牛也接話道:「傳聞刁狼吃死人吃的多了,通了靈性。」
陳松沉默不語,眉頭緊皺,尋找哭聲傳來的方向。
「嗷嗚嗚!」
緊接著,有狼嚎聲響起,在黑夜中傳出去老遠。
「哇哇哇!」
孩童哭聲更大了,聽的人連連揪心。
「在那邊!」
陳松一指南邊,迅速從馬車上跳下。
「給我一匹戰馬,過去看看!」陳松沖著護衛統領喊道。
這護衛統領本是朱元璋的護衛,在來之前,朱元璋下過命令,無條件服從陳松命令。
所以,這護衛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戰馬交給了陳松,自己從手下護衛那裡又弄來一匹戰馬。
陳松跨上戰馬,指著孩童哭聲響起的地方,大喊道:「衝過去看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對了,你們兩個,就留在這裡等著吧!」
陳松丟下一句話,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狂奔。
馬蹄聲陣陣,在夜色中久久回蕩。
遠處有綠色的眼睛出現,低沉的狼嗥聲傳來,那是野狼在護食。
夜空下,陳鬆手持火把,一馬當先,朝著狼嗥聲響起的地方狂奔。
胯下的戰馬經受過良好的訓練,不至於被野狼嚇破膽子。
一道狹長的土溝出現在前方,土溝上方,有狼群徘徊,有一些野狼甚至衝下了土溝。
土溝中的嬰童呼喊聲不絕於耳,陳松牙齒一咬,衝上前去。
「弟兄們,保護陳大人,衝上去!」
護衛統領抽出腰間的腰刀,緊隨陳松身後。
沖至土溝前方,一頭野狼嘴裡叼著一個孩子,鮮血浸紅了牙齒,往地上滴去。
「賊畜生!」
陳松怒吼一聲,手中的火把朝著野狼打去。
「嗚嗚!」
周圍有幾頭野狼一副兇狠模樣,低伏著身子,沖著陳松不停的叫喚。
「嗖!」
破空聲響起,一支短箭射入叼著孩童野狼的脖子。
緊接著,又有十來支箭矢飛出,朝著土溝前的野狼射入。
這是護衛手中的短弩,是京營精銳特有的裝備。
噗嗤噗嗤的入肉聲響起,土溝下面的野狼被屠殺殆盡。
陳松跳下戰馬,從一個侍衛手中接過腰刀,他回過身子,沖著護衛統領喊道:「你帶上人去將土溝上面的野狼驅散,順便看看有沒有孩子被野狼叼走,剩下的跟著我來!」
說完話,陳松蹲在了那個被野狼叼著的孩子身上。
這是一個男孩,身上還裹著一件花衣裳。
可是,鮮血染紅了他弱小的身軀,眼睛中滿是恐懼。
他已經斷氣多時,狼牙戳出來的洞口在脖子上和肚子上排列著,猙獰異常。
「狗日的畜生,狗日的官員。個個該殺,個個該死!」
陳松抱起孩子,從身上扯下來一塊布,擦了擦他臉上的鮮血,交給身後的一個護衛,「抱出去,好好安葬吧,剩下的人跟著我來!」
陳松再次朝著土溝走去。
哭聲越來越大,陳松行至土溝前面。
火把的光亮照亮一片區域,慘烈的場景出現在陳松眼前。
縱使再鋼鐵的漢子,也見不得眼下的場景。
二十幾個孩子蜷縮在土溝中,臉上滿是恐懼,地上滿是鮮血,甚至還有胳膊手臂等殘肢。
血腥味衝天,地上的泥土都成了暗紅色,這裡死了不知道多少孩子。
火把的光亮照在這些孩童的臉上,他們恐懼的往後蜷縮著,呼喊聲更大了。
這些孩子里,最大的不過兩三歲,最小的不過幾個月,有一些已經奄奄一息,有一些已經失去了氣息。
古代,每至瘟疫年,就會出現這樣的地方。這種土溝,名為死娃溝。
患病的百姓活不下去,只好將自己的孩子拋棄。
「陽武縣官員個個該殺,個個該殺!回去之後,定然要把此事稟報給陛下,竟然做下如此造孽之事,他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一個護衛咬牙切齒,身子都在顫抖。
「趕緊救孩子!」陳松朝著孩子衝去。
……
黎明出現在大地上,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很多人看不到今天初升的太陽。
陳松走在官道上,馬車中拉著那些昨天晚上救回來的孩子。
護衛的懷中,大多也都抱著昨晚救回來的孩子。
昨天一夜,陳松費盡心思搶救,甚至不惜將這些護衛支開,將孩子帶進醫院,可儘管如此,依舊有十來個孩子在黑夜中凋落。
進了陽武縣,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出現在陳松面前。
疫病遠超陳松想象,烈度之大,無法估量。
街道上很難見到正常人,道路兩旁儘是病斃的屍體。
除過一些蒙著面,收拾屍體的倖存者之外,很難再見到活人。
野狗成群,眼睛中冒著綠油油的光。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燒焦味,城北方向,有黑煙冒出,那是城中倖存者在火化屍體。
陳松站在城門入口處不遠處,臉色鐵青,他沒有想到,疫病竟然會如此猛烈。
如今的這個跡象,要麼是錢閬說了假話,要麼就是疫病潛伏期到了。
錢閬沒有那個膽子,隱瞞不報是掉腦袋的大罪,今天這幅場景,要是被朱元璋知曉,誅滅錢閬九族都是輕的。
「去縣衙!」
陳松低喊一聲,朝著縣衙方向走去。
路上,病斃在道路兩旁的屍體隨處可見,空氣中的腥臭味令人作嘔。
跟隨在陳松身後的護衛膽戰心驚,他們不怕戰場廝殺,可如今的場景,確實讓他們害怕。
來到縣衙門口,值守的衙役早已不知去了何處,縣衙一片頹敗。
陳松走進縣衙,來到大廳,只見大廳的房樑上掛著一具屍體,定睛一看,竟穿著官袍。
他的正下方放著一個用石頭壓著的信封,陳松來到這裡,讓人將屍體放下來,然後拿起書信。
「臣愧對皇恩,不該放難民入城,以至於全城染病,臣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以報朝廷!
……」
書信上面的時間,是三天前的,上吊的這人,正是陽武縣知縣。
陳松看了看被放下來的屍體,又看了看手中的書信。
「這是三天前的,也就是說,在我出發的時候上吊自殺的。
由此可見,不是陽武縣的官員不想上報疫病,而是陽武縣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但為什麼,這封書信上沒有見到治疫的物資呢?而且,陽武縣的真實情況,和我從錢閬那裡看到的有很大的出入,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是有人弄虛作假,疙瘩瘟雖然猛烈,不至於在兩三天之內將陽武縣禍害成這個樣子。
如今交通不便,不可能一上來就是王炸!」
陳松放下手中的書信,轉過身子,沖著身後的李三娃喊道:「將我手中這封書信保存好,同時去城中核查,看治疫物資到底來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