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告本宮的狀
第747章 告本宮的狀
一個廢太子妃而已,得了個郡主封號,就想著仗勢欺人?
嘁!
真把自己當皇家人了么!
文武百官都像是被定住了身,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騰騰怒意。
本朝天子寬容仁厚,臣下多熱衷勸諫,更有鐵骨錚錚之人,以糾正朝綱為要職,動不動就陳書痛罵,上到皇室下到官府,都逃不過口誅筆伐。
有時候連皇帝本人也要被罵得一鼻子灰。
比如公主偷偷溜出宮玩,因一串糖葫蘆遭無良攤販訛詐,暗衛一出手掀掉了整個小吃攤,惹得好幾條街的百姓都跑去看熱鬧。
御史台為此傾巢出動,寫了快十幾本摺子,言辭激烈追著皇帝罵了大半個月——
眾官員正蠢蠢欲動,冷不丁一聲咳嗽傳來,頓時嚇得一個哆嗦。
抬頭看去,見太子殿下一臉寒色:「諸位臣工,似乎對冊封一事頗有不滿?」他微一點頭,忽然揚手道,「既如此,那此事便……」
「殿下!」
他這明顯是自己想抗旨,誰想當這個背鍋的?一群老狐狸忙站起身:「臣不敢!」
「趙女冒險救駕,論功當封郡主!」
「陛下英明,臣無異議!」
「臣等並無異議!」
齊刷刷的山呼聲響徹殿宇,一時間再也沒誰願意出風頭了。
畢竟,太子才平了邊境戰事,又滅了太后黨羽,軍政大權盡在掌握,已是真正的羽翼豐滿。
且這位向來不是好說話的主兒,誰嫌自己官運太順要跟他過不去?
李玄夜立在原地,雙手叉在腰間,環顧四周寒蟬一般的臣子,然後將目光定在趙昔微身上,一臉似笑非笑:「看來,郡主這個封號,是不負眾望、實至名歸了!」
趙昔微知道他不舒服,也懶得跟他置氣,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臣子都重新入了席,垂著頭假裝品酒。
一眾命婦誰見過這樣的威壓,嚇得拿筷子的手都不利索了。
太子面前,哪是他們可以放肆的?
但偏偏有個人,就是那麼放肆!
后妃席上,「啪」地一聲,筷子拍在桌面,一道身影蹭地站了起來:「什麼郡主?陛下只有三位公主,哪兒來的郡主!哦~不過是陛下賞臉,打發了你一個封號罷了!給你一點顏色,就想開染坊了?」
裴才人的生氣是真生氣,不是矯揉造作的邀寵。
她眼皮子一掀,狠狠瞪著趙昔微:「還要在陛下面前告狀,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就是啊……」妃嬪席上有人也跟著小聲嘟囔,「既然做了郡主,就要體貼聖心,怎麼能芝麻大點的事都來煩擾陛下……」
說著話,眼睛就若有似無地瞟向了淑妃。
「可不是嘛,這可是犒勞三軍的慶功宴,怎麼搞得她才是主角似的。」
「哎……還是古話說得好呀,藏鋒抱拙,方得圓滿,不驕不躁,方可善終。這滿門榮寵,若不懂得收斂,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啊!」
「到底出身差了點,難免小家子氣,看看顧家大小姐,那才是真正的大家氣度呢!
這爭風吃醋的心思一起,就像一把火,燒得妃嬪們心頭不自在:憑什麼恩寵都讓趙家得了去?憑什麼我們只能當陪襯?
言辭就開始刻薄了起來:「真是聞所未聞,一個廢掉的太子妃,還能有臉再做郡主的!」
「嗨,這算什麼,前朝還有出家做了姑子的,又大搖大擺再入宮為妃呢!」
「噗……」有人掩嘴而笑,「可惜了,太子妃人選已經定下了!」
「是啊,可惜可惜!」
皇帝這些年在女色之事上不甚上心,後宮攏共就這麼幾個老人,一直沒什麼真正的爾虞我詐,這群老人也就養成了散漫自由的性子。
夾槍帶棒的話語傳出席間,下方的命婦們都白了臉。
宮裡的娘娘們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什麼話都敢在陛下面前說,不怕砍頭的么?更何況,還有太子在呢……
想到太子,臉色又更加白了一個度。
唯一不動如山的,是趙昔微。
她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生氣的表情,也看不到一點很在意的樣子,相反,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將這些閑言碎語悉數收入耳中,在妃嬪們越說聲音越小的時候,還投來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也就是生得姿色稍微好點,有什麼可……」眼神輕柔落下,那個被鼓勵的妃嬪忽然舌頭就打了結,「可……可……」
這是什麼鬼!
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帶著笑,分明是溫柔有禮的,卻讓人感覺到了一股森然的殺機。
她怎麼可以這樣看人!
不就是生了雙漂亮的眼睛嗎?宮裡上一個眼睛這麼漂亮的,早就被太后挖了喂狗了!
對,太后!
太后……
想到太后,妃嬪們的後背陡然沁出了一層冷汗。
太后……不是被這個女人給抓起來了嗎?
此時此刻,她們這才忽然想起,那天夜裡,這個女人帶著一眾侍衛沖入宮中,費了不算太大的力氣,就把太后等黨羽一網打盡的事來……
她們在這座宮裡生活了半輩子,沒有經歷過多少後宮的鬥爭,但那一次,卻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皇權的可怕……
那天,要不是趙昔微當機立斷,一劍刺傷晉王,讓裴家懸崖勒馬,還不知道後續會變成什麼樣呢!
晉王……
晉王……
裴才人性子跋扈,但也不是蠢貨。
趙昔微一開口,她就知道是在針對自己了。
鬧了這麼久,皇帝還要偏袒,她自覺已經夠憋屈了,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要趁機死死踩她一腳!
既然如此,那就來個魚死網破不死不休好了!
又氣又恨,裴才人磨得牙齒格格響:「趙昔微,你害我失了位份,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可你傷了我的孩子,還想在陛下面前倒打一耙?」
「說什麼受了大委屈,又說什麼陛下身邊的人?不就是要跟我過不去么?」她嗤笑一聲,後背挺得直直的,「要告本宮的狀,直說便是,何必要拐彎抹角的?」
「阿容!」皇帝低低一喝,「你胡言亂語些什麼?你住在宮裡,她住在宮外,你們毫無交集,她怎麼會跟你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