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不講女德
第707章 不講女德
「今天入得宮來,臣女才是長了見識,原來這宮裡頭竟藏著一隻狐媚子!」趙昔微目光落在桌上,琉璃果盤裡,裝著寶石一般的葡萄,另有一個竹編食盒,裝了乾果蜜餞。
「哦?這話怎麼說?」
「您方才也見著了,楊昭儀她對著臣女冷嘲熱諷的,說不定是早就看臣女不順眼了,又或者是家中有什麼女孩兒,想要塞進東宮呢!太後娘娘您說,這算不算狐媚子呢?」
她借著和太后說話的功夫,把蜜餞和葡萄換了個位置。
琉璃果盤放在自己這邊,竹編食盒放在太后那邊。
如果有什麼不測,她好歹可以拿這果盤防防身……
太后的注意力全在她的「狐媚子」一事上,於是也就沒留意到這個小動作。
「這個……」太后眯了眯眼睛,用了很大的勁才把怒氣忍回去。
那楊昭儀早就嚇得變了臉色,要不是人是吊著的,怕是早就癱了:「太後娘娘饒命,妾身不敢有這種想法,妾身不過是一介宮女出身,和家中向來沒什麼聯繫,又怎敢有這等念頭!妾身發誓,若敢有半點雜念,就讓我,就讓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好了好了,看把人家嚇得!」太后抬了抬手,笑道:「哀家知道你是個好的,趙昔微啊,你看,要不就饒她一回?」
這話一出,殿內所有人都又是一陣驚懼。
太后什麼時候這麼有商有量的和人說過話?
除了對上唯一親生的宜陽長公主,再也沒有第二個!
趙昔微卻毫無「被寵愛」的自覺,反倒是得寸進尺繼續提要求:「那怎麼行?她都敢當著您的面使狐媚子手段,難保背後不會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
要對她使離間計?
那她就跟著也用離間計!
她和顧玉辭本就沒什麼利益糾葛,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反正她們兩個也是互相看不順眼。
而太后和這個楊昭儀就說不定了。
這宮裡,除了裴才人和趙淑妃,其他的妃嬪,多多少少都和太后要著利益牽扯。
畢竟皇帝對六宮冷淡,妃嬪們想要討好的人,就只有太后一個了。
果然,太后眉心湧現一團黑氣,盯著她看了許久,才沉沉地道:「那你說,你想要怎麼處置?」
趙昔微抿唇一笑,還沒開口,卻有人先聲奪人。
「回太後娘娘的話!」淑妃第一個被放了下來,宮女跪在地上,正要給她揉著手腕的勒痕。
淑妃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揮手斥退了宮女,朝太后俯首行禮:「楊昭儀言行是魯莽點,可心地並不壞,臣妾以為,此事便罰她閉門思過好了!」
趙昔微一愣,掃了淑妃一眼。
她要整楊昭儀,其實也就是順手抓個替罪羊,噁心一下太后而已,誰叫這蠢貨自己先挑釁她?
但是萬萬沒想到,淑妃竟然冒出來求情。
這算什麼事?
太后也大感意外。
就連楊昭儀自己,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幾道目光齊齊落在淑妃臉上,充滿了探究和不解。
然而淑妃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只望著自己腳下的一寸地毯,彷彿半點異常都沒有。
趙昔微看了幾人各自的反應,一時也沒摸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有一個她敢肯定的就是,楊昭儀不是淑妃的人。
太后目光微微一閃,很快就笑了起來:「既然淑妃都開口求情了,哀家也不好不給這個面子,趙昔微你說呢?這可是你姑姑,你總不能叫她沒臉吧?」
趙昔微打了個哈哈,選擇順水推舟送個人情:「既然淑妃娘娘出面,臣女肯定是要給這個面子的。不過……像楊昭儀這般愛惜名聲的女子,單單隻是閉門思過怎麼夠呢?不如再叫她抄抄書吧!」
「哦?抄書?」太后眼皮子一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是啊!」趙昔微認真地點點頭,「我看《女則》、《女戒》、《女訓》、《女德》這四本最適合楊昭儀不過了,特別是《女德》,抄個八百遍都沒有問題!楊昭儀,你說對不對?」
楊昭儀就算再蠢,也能聽出這是在擠兌她,可她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不是,只含淚自認倒霉:「嬪妾多謝太后開恩。」
「行了!」最打落牙往肚裡吞的還得是太后,現在再看那吊著的一群女人時,就宛如在看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個笑話:「都下去吧!哀家看著就心煩!」
「是!」內侍們得令,忙七手八腳地替妃嬪們解綁。
在房樑上掛了幾個時辰,乍一落地,有幾個體力不支險些絆倒,太后拿起酒杯就擲了過去:「一群廢物!」
酒水飛濺,酒杯四碎。
暴戾的殺氣襲來,池子里的蛇彷彿受了召喚,團團涌動。
「太后饒命!」
一眾妃嬪久居深宮,對她的殘忍早就耳熟能詳,可今日切身體會了之後,又有了更深層的認知。
此時劫後餘生仍有驚懼,光是短短的兩字,已將她們嚇得膝蓋一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即使碎片扎進了膝蓋,鮮血汨汨滲出衣料,也只能生生忍住。
趙昔微假裝在吃葡萄,將琉璃果盤又往懷裡挪了挪。
太后望著眾人許久,才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天讓你們陪哀家這麼久,實在是累著你們了,回頭去庫房自行領賞賜一份吧!」
這本是好事,可幾人卻無人再笑得出來,只哆哆嗦嗦著應道:「嬪妾身為後宮女子,侍奉太後娘娘是為本分,不敢、不敢貪圖任何賞賜。」
一眾人等跪在一旁,偌大個殿內還能好好站著的人,就只剩下了三個半。
趙昔微,柳霏霏,淑妃,還有剩下的半個,則是吊在房樑上的顧玉辭。
因楊昭儀這個小事件,趙昔微便多留心了一下淑妃,這才發現,她竟然和自己一樣,也選了個左邊的位置。
這就很值得耐人尋味了……
她之所以選這個位置,是因為她知道暗衛的陣型。
那淑妃呢?
又是知道些什麼?
殿內靜得呼吸可聞,太后臉色愈加陰沉。
難道就這麼結束嗎?
不可能!
她忽然從寶座上站起身,一抖袖子抬起手臂:「顧玉辭,你挾帶利器入宮,意圖行刺哀家,後宮妃嬪皆可為證,這罪你認還是不認?」語氣一頓,似有幾分不忍,「你要是認了,哀家念在顧家的份上,便也既往不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