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可抗力

  卡洛斯坐在椅子上，邊把玩著酒杯，邊借著三個月亮散落的光芒，注視外面的夜景。原本就不怎么熱鬧的小鎮，在這樣一場戰斗之后，更是顯的死氣沉沉。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卡洛斯的心情，希莉爾今天晚上沒有冥想，她借口身體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于是卡洛斯只好讓斯薇法陪著自己在這里賞月。


  貴族究竟是什么？

  卡洛斯不解的把玩著酒杯，讓里面反射著月光的液體搖來搖去，同時思考著。


  他所在的世界，早就廢除了這種制度，而且從卡洛斯前世看的小說或者各種渠道得來的信息，貴族不過都是些仗勢欺人，寄生在人民頭上，光吃不干的吸血蟲。這樣的身份，希莉爾有什么值得留戀……并且保護的？而且還因為這個身份，使她不得不被王室束縛，無論怎么想，丟掉這個身份然后遠離帝都這樣的政治中心，專心于自己的研究都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那么，為什么希莉爾還會想要抓住這個貴族身份不放？

  她并不是那種熱衷權勢的女人，卡洛斯很明白。即便是在帝都，她的大部分時間也花在煉金術的研究和學習上，如果她是那種貴族的話，就應該多出入各種貴族舞會，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誘惑那些精蟲上腦的富家公子哥才對。希莉爾的個性嚴謹認真，也不是那種會利用身份去收斂錢財或者欺壓別人的類型，這樣一個少女，卻對于自己的貴族身份如此看重，要說卡洛斯不覺得奇怪，那才不正常。


  “難道王室給她下了什么詛咒或者是暗示魔法？”


  卡洛斯很自然的聯想到這個方面，不過他怎么想也找不到有證明這個可能性的證據，于是只好搖搖頭。對卡洛斯來說，他實在是無法理解貴族的想法，希莉爾雖然那個樣子，不過她也是貴族，當然，法洛肯定是知道原因的。不過一想要對那個整天帶著無所不知笑容的小鬼低頭，卡洛斯就氣不打一處來。


  “斯薇法，你知道些什么嗎？”


  不知道是月光的作用，還是卡洛斯的錯覺，他總覺得此刻站在自己身邊的斯薇法笑容里也飽含著某種特別的含義。


  “這個嘛………我不能說完全明白，不過我覺得可以理解希莉爾小姐的心情。”


  “哦？說來聽聽？”


  “主人？”


  面對卡洛斯帶著好奇的目光，斯薇法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相反，女仆伸出根手指放在自己唇邊，微微一笑。


  “擅自探求女性內心可是很失禮的行為哦？如果您愿意等待的話，我相信希莉爾小姐會主動告訴您的。”


  “真是的………連你也這個鬼樣子。”


  卡洛斯無奈的聳聳肩膀，然后將目光從窗外轉向臥室的門上。


  “既然連你都這么說，那么我就不多問了。”


  “主人真是紳士的典范。”


  面對斯薇法半帶調笑的恭維，卡洛斯哭笑不得的揮了下手。戴上眼鏡后的她被封印了靈魂另一半的負面感情，但也并非全是好事，象這樣絲毫不畏懼卡洛斯，甚至還敢拿他來開玩笑的情況，也屬于這種不怎么麻煩的后遺癥之一。畢竟，驅使斯薇法的動力是源自內心對卡洛斯的尊敬和感激，而不是畏懼。


  事實上，卡洛斯和希莉爾兩個人的個性都太過鮮明，他們就好像兩只棱角分明的齒輪，如果互相咬合的話，自然會出現不和諧的雜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斯薇法的存在起到了潤滑劑的作用，對于平衡兩人的關系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如果沒有她的話，相信這兩個個性本質都截然不同而且強烈的人恐怕要相處，會發生很多問題也說不定。


  第二天早晨起來后，希莉爾的情緒也不再象昨晚那么激動，或許斯薇法在睡覺前對她說了些什么，總之她還算勉強的向卡洛斯道了聲早安，而卡洛斯則在斯薇法的一再暗示下，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開口。


  “那個……希莉爾？”


  “是，有什么事？閣下？”


  “嗯………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屬于命運共同體，而且我覺得找一個好學生也不容易。所以就算你不愿意，我也會待在你身邊。當然，我想你知道這點………我只要作出承諾，就一定會履行的。”


  卡洛斯是指那句在出發前所說的“如果找到材料，那么就由我來進行九級魔法附著”的承諾，事實上，這對希莉爾來講分外重要。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真的能夠得到那些珍貴的煉金材料，也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完成九級魔法道具的制作。雖然希莉爾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和毅力，不過有些東西，只有通過經驗才能夠得到。


  “非常感謝，閣下。”


  聽到卡洛斯的這句話，希莉爾的身體微震一下，接著她轉過身，向卡洛斯莊重的行了個貴族之禮。


  很快，眾人在下面大廳聚齊，對希莉爾來說，問題顯然變的更加嚴重。原本她和卡洛斯放出這個消息，就是為了把法洛要他們幫的那個“忙”拖延時間增加些可信度，但是沒有想到這點居然會被帝都的人利用。反而變成了束縛他們的枷鎖，而希莉爾所說出的話，按照她的個性來說是不能反悔的。所以即便遇到這樣的困境，也不可能退縮。


  “剩下的人怎么樣？”


  “很不好。”


  莫比烏斯喝了一大口酒，苦笑著搖搖頭。


  “我們的牧師看來還要休息上好幾天才能夠動身，不過就目前的人數，就算我們能夠穿越空曠原野，也絕對不可能走出寂靜森林。”


  精靈沒有說話，她只是喝了口茶水，然后安靜的望著希莉爾。


  “…………我們必須去。”


  “可是，在這里是補充不到人手的。”


  “這點我很清楚……可是………”


  希莉爾緊咬牙關，她不可能將王室秘令說出來，而且，從感情和理性上來說，莫比烏斯的意見都是再也正確不過的決定。落星鎮剛剛經歷過嚴酷的戰斗，甚至連士兵都不足，而且，這附近似乎也沒有什么傭兵可以征用。


  “我們可以去卡尼卡特。”


  就在這時，精靈終于開口了。


  “在那里，一定可以補充到人手。”


  “你是說‘萬罪之城’？！那可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莫比烏斯很反感的挑起眉頭，而希莉爾則好奇的望著他。


  “請問，那個卡尼卡特………是什么地方。”


  “距離這里不遠，事實上，它們位于空曠原野的邊緣，但是對于旅行者來說，那里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推薦的地方。”


  “為什么？”


  “卡尼卡特是一座監獄城市。”


  說著，莫比烏斯站起身，他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


  “那里關押著無數的犯罪者，當然，這不包括法師。他們大多都是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而且幾乎都是傭兵。可是，那些家伙根本就是不值得信賴的！那些家伙會在路上給雇主一刀，然后搶走他們的財物。他們被絕大數人唾棄，厭惡，并且驅逐。老實說，希莉爾小姐。只要是生活在那座城市中的，即便只是個半大孩子，他的手上也是沾滿了血腥和人命！而且，就算你夠運氣，找到了幾個因為失手殺人，或者被人栽贓的倒霉鬼來效忠，他們帶來的麻煩也足夠你喝好幾壺的！”


  “可是我們需要人手。”


  精靈代替希莉爾回答道。


  “是，沒錯。精靈小姐………很冒昧的說，我實在難以想象您這樣的高等精靈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莫比烏斯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精靈這種長生種族對于人類向來有著很深的成見，即便是普通的人類，他們都非常厭惡。更不用說萬罪之城里那些破壞份子和罪犯，更不應該會擁有被她提起的資格才對。但是眼前的精靈居然會主動提出去那里補充人手，這著實讓沒比烏斯吃驚不小。


  “因為我受雇于希莉爾小姐，所以有必要為雇主提出最有利的建議。”


  面對莫比烏斯的疑問，精靈淡淡的說道，沒有半絲表情。


  “……………最有利的建議嗎？”


  莫比烏斯手支額頭，無奈的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