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Q

  新年。


  薑宛白就在蕭家過的。


  蕭家過年很熱鬧,家族裏的所有人都來了。


  如今蕭芳若的位置,更是鞏固了。


  連帶著看蕭依依的眼神,也變得亮了些。


  隻怕這蕭家,將來多半是會落在蕭依依的身上。


  有侯家幫襯,侯震威不倒,蕭家就永遠會屹立在旁人無法超越的位置。


  薑宛白坐在一旁,臉上掛著淺淺的笑,眼神卻是薄涼的。


  她在這些人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這個年,有過年的氣氛,每個人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的燦爛。


  隻是這笑容裏藏著什麽樣的心思,不得而知。


  新年一過,便到了萬眾矚目的日子。


  民平百姓並不太關注這些大事,他們隻想著今天的工作要怎麽做完,明天又有什麽工作在等著。


  關心這種大事的人,永遠都是最上層的那些人。


  蕭家,是最緊張的那一撥人。


  薑宛白哪裏也沒有去,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一天就能敲定的。


  未來的一周,蕭家都會在緊張之中度過。


  她大概是蕭家最淡定的人。


  選舉大會開始的第三天,蕭芳若的臉色不像前兩天那麽藏不住欣喜,有些暗沉。


  她沒有停下來過,一直打著電話。


  第四天,蕭芳若看起來明顯有些老態了,就算用著再貴的護膚品和化妝品,也沒有辦法掩飾住她這一夜蒼老的容顏。


  她連吃飯都沒有停下來過,一直講著電話。


  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很忙。


  第五天,蕭芳若的神態已經變得很差了。


  她一向很溫柔的言語變得有些狂躁了。


  蕭依依這幾天也忙得不見人影,個個好像都變成了陀螺,無止境的轉動著。


  隻有薑宛白,像在看一部電影的觀眾,絲毫未被這緊張的氣氛所影響。


  吃了早餐,她也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付航打來的。


  “怎麽了?”


  “侯震威聯係蘭斯,讓他提前操作。”


  薑宛白看了眼這些天很浮躁不安的蕭芳若,她說:“告訴他,明天再說。”


  “好。”


  結束了通話,蕭芳若的也放下了手機。


  她的臉色,並不好看。


  薑宛白走過去,“夫人,這幾天是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一向不太主動說話的人突然開了口,蕭芳若心裏有些安慰,卻被心中的事給蓋了過去。


  她向來能夠做好表情管理,不會讓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隻是現在,她卻是笑不太出來。


  “沒什麽。”


  “侯先生選舉的過程還順利嗎?還有兩天的時間拉票,應該沒有問題吧。”薑宛白的話就像是一根錐子,紮在蕭芳若的心上。


  但這件事情,她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況。


  “還好。”蕭芳若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柔和些,“開春了,你還是要多出去走走。我可以讓阿洛陪你。”


  “不用。我有晴天陪著。更何況,現在有比春色更值得欣賞的事。”薑宛白笑容甜美。


  蕭芳若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恍了她的眼。


  那個笑容,像極了那個男人。


  其實,薑宛白的美是綜合了她和那個男人,但是有些習慣,舉動,很微小的表情,都像極了那個男人。


  別人不知道,她最清楚。


  出了那麽大的事,經曆了生死,她回來卻對那天的事隻字不提。


  安安心心的在蕭家待了這麽久,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


  “侯琰有消息了嗎?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境地,他回來也不是什麽問題。等你侯叔叔上了位,我是可以讓他放過侯琰的。”蕭芳若說:“都是一家人,你要是真的那麽愛侯琰,我一定會為你們倆謀一個好的未來。”


  薑宛白笑容淺淺,“謝謝夫人。侯琰的事自然會有定論的,他若真是出賣了華國,受到什麽樣的懲罰那都是應該的。若是沒有,我們倆不用您操心,也一定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你能這麽想,那就好。”


  “人各有命。我都是聽天同命的。”薑宛白輕歎道:“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強求不來。其實,人之所以變得慢慢失去了自我,都是因為貪念。還好,我沒有。”


  蕭芳若哪裏聽不出來她這話中有話。


  總覺得,有些事情並非她所期待的那般。


  甚至,已經偏離了很遠。


  “宛白,你覺得侯震威能夠上位嗎?”蕭芳若突然問。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直白的問薑宛白,以前她不會跟她談論這個事情的。


  有些敏感,還有就是不屑讓她知道。


  薑宛白笑了,“這種時候了,夫人怎麽能問這樣的問題?您不確定嗎?”


  蕭芳若確實是不該這種最後的關頭問這種問題,隻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讓她也看不清眼前的形勢了。


  此時就像置身於一團迷霧之中,她看不清周圍,也撥不開那些擋在眼前的東西。


  心就一直懸著,不曾落下。


  特別是最近這兩天,前麵好像一切都順利,隻等著宣布結果。


  可這兩天,好像平靜毫無波瀾的水麵突然掀起了浪花,怎麽也沒有辦法撲平下來。


  她深呼吸,“依你看呢?”


  有些執著了。


  薑宛白依舊笑著問,“我怎麽看,很重要嗎?”


  “就是聊聊。”


  “不能夠。”她很直接。


  蕭芳若蹙眉,“你說,他不能上位?”


  “嗯。”很肯定。


  蕭芳若以為她會談論一番,哪知她竟是如此的直接。


  不知道為什麽,她這麽肯定的語氣,好像把她那顆心又拉上了幾公分。


  心裏隱隱竟然覺得她說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


  有些慌了。


  “為什麽?”


  “他,沒有資格。”薑宛白淺笑。


  蕭芳若看著她那張笑臉,心裏越發的不著地了。


  她笑起來眼裏的那份自信就像是早已經知道了結局,無論怎麽改也改不掉。


  而她,則是一個觀眾,他們這些努力的人就像是台上的小醜。


  她看著他們表演,就是在看一場笑話而已。


  眼裏的薄涼和無情,像極了她的父親。


  對啊。


  她是那個男人的孩子,怎麽可能那樣的乖巧?

  可她,在這件事情當中,又能起什麽作用?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如此狂妄的字眼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居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宛白,你是我的女兒,不管你要不要,將來蕭家是有你的一份的。如今,誰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兒,我們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蕭家都在支持侯震威。你要是有渠道,就多幫襯幫襯。”


  終於是開了口。


  薑宛白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夫人這是在勸我,還是威脅我?”


  蕭芳若知道這孩子有多麽與眾不同,她看著乖巧可人,心思也是深得可怕。


  “你怎麽能這麽說?”蕭芳若輕歎道:“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薑宛白嘴角帶著譏誚,“我連姓都不是姓蕭,怎麽就是一家人了?你們陷害我未婚夫的時候,可有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宛白,我們怎麽能陷害得了侯琰?他那是出賣了國家機密,誰能陷害得了?”


  “是啊,你陷害不了,侯震威能啊。”薑宛白輕歎一聲,“說這些也沒有用。等侯震威坐上了那個位置,蕭家的地位就更加無人能及了。要是侯震威上不了位,蕭家的處境,怕也不太好吧。”


  “在你們盯上那個位置,開始算計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成,也可不成。侯震威有你蕭家,別人就沒有他人支持了嗎?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蕭家,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用這麽輕蔑的語氣說蕭家。


  還是當著蕭芳若的麵說的。


  蕭芳若覺得,薑宛白太狂妄了。


  她現在才感覺到,她這個女兒像那個男人多一些。


  那個男人,曾經也這麽無視那些被人敬仰的強者。


  如今,他的女兒也一樣。


  狂妄的不像話。


  “我說了,隻要侯震威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侯琰就不會有事。”蕭芳若說:“其他的事情,你應該先放在一邊。”


  “嗬。”薑宛白冷笑,“蕭夫人,你當初要認我回來,是看中了侯琰家裏吧。說到底,是利用我。現在,侯琰都不知所蹤,他的生意也被蕭安信兄妹倆明裏暗裏破壞著,都城侯家如今也是如履薄冰。你認為,我還有什麽渠道?”


  “說起來,我沒有攪亂蕭家,就已經很仁慈了。現在還想我幫?讓我以德報怨嗎?不好意思,我的字典裏沒有這四個字。”


  薑宛白抬起了腿,往沙發上一靠,儼然是女主人的姿態,腳尖上揚,眸光冷清的看著蕭芳若的臉色一點點結冰。


  話都說到這份上來了,還有她今天的態度,實在是稱不上友善。


  之前她一直乖巧溫順,對這些事情不發一言。


  就算是侯琰出了事,她也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今天,倒像是把身上的那些紗給摘了下來,完全暴露在她眼前。


  “宛白,你……”她太過陌生了。


  現在蕭芳若才驚覺,自己從來沒有去了解過。


  薑宛白笑,“在處理另一件事情之前,不如我跟您好好算一筆賬。”


  蕭芳若不明所以。


  “你的女兒蕭依依,夥同曾淼,想要炸死我。這件事,夫人你一定有印象吧。”薑宛白說話的時候,嘴角是微揚的,眼睛裏有星光,若不是聽到她說出來的話,肯定會以為她在說什麽有趣的事。


  蕭芳若眸光微斂,“怎麽可能跟依依有關?”


  “是啊,怎麽會和我的好妹妹有關呢?”薑宛白輕歎道:“真是讓人寒心呐。”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個曾淼,又是什麽人?你不要被別人騙了。”


  “我還沒進蕭家之前,就遇到過很多詭異的事。比如,走在街上差點被上麵的東西掉下來砸死。要不然就是在好好的開車在路上,有車衝撞過來,等等。我想,蕭家是跟我氣場不合吧。”


  蕭芳若臉色比起之前還要差了。


  “是想讓我死,抑或是想讓侯琰失蹤,其實這些都無所謂。畢竟,我還好好活著。我告訴夫人這些事,隻是想讓夫人明白,我之前什麽也不做,就是看在你生下了我的份上。在蕭依依的算計下,我死了就死了,可不巧的是,我還活著。”


  蕭芳若不太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


  薑宛白繼續道:“我今天跟夫人你說這些,就是想說,蕭家利用我,算計我,毀我,這些事我不是不是知道,也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沒到。如今,差不多了。”


  “什麽差不多了?”蕭芳若警惕起來。


  “您很快就知道了。”薑宛白笑而不語。


  蕭芳若看著她的笑臉,心敲起了警鍾。


  原本侯震威的事就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要是再出點什麽事來分散她的精力,真不一定能夠處理得過來。


  畢竟,侯震威這事牽連太多了。


  ……


  第六天,政界的天,都壓了下來。


  蕭芳若一夜未眠。


  蕭依依和蕭安信也是無法安睡。


  全家,也就薑宛白睡得最好了。


  這種時候,她還能住在蕭家,也是她膽子夠大。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就待在蕭家,哪裏也不去,有許晴天陪著,誰又能拿她怎麽樣?

  更何況,現在他們分身乏術。


  “那邊又打電話來了。蘭斯已經到了京都,侯震威很著急。”付航語氣沉穩。


  薑宛白笑,“讓他去正哥的會所。”


  “好。”


  她剛結束了通話,蕭芳若急忙忙的接著電話,帶著兒女從裏麵走出來,“……真的嗎?好,我馬上到。”


  風風火火的,母子三人一起出了門。


  他們離開,但是留了人盯著薑宛白。


  可以說,蕭家的傭人,都是眼線。


  更何況還有一個如夜。


  薑宛白不慌不忙,吃飽了,休息好了,才起身。


  許晴天跟在她身後。


  外麵的天很冷,許晴天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上了車,把暖氣開足。


  一出門,後麵的車子就跟上了。


  “不用著急,慢慢開。路上的雪還沒有化,小心輪胎打滑。”薑宛白看著窗外,欣賞著風景。


  許晴天笑著看了眼後視鏡,“是啊,不著急。要不一會兒去吃個飯再走?”


  “可以。”薑宛白和她對視了一眼,兩個女人的眼睛裏露出了一抹狡詐。


  ……


  侯震威的臉色異常的冷沉,他很不安,很焦急,但是他忍著。


  坐在他對麵的是匆匆而來的蕭芳若,還有蕭安信,蕭依依。


  他們都在這裏等一個人——Q的老板。


  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依舊不見人影。


  侯應光年輕,就算是已經處於同齡人不及的那個位置,但是耐性始終不及父親。


  “怎麽還沒有來?是不是故意讓我們等?”侯應光好看的眉眼都皺了起來。


  “再等等。”侯震威心裏也很不舒服,但現在能怎麽辦?

  他急需一筆錢,不然就斷送了他的前程了。


  不僅是他的,還有他兒子的,蕭家,都會被牽連進來。


  蕭芳若已經看了手表好幾次,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她的心卻是越來越沉了。


  62793/6073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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