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厲鬼侏儒，嬰魔死氣
第32章 厲鬼侏儒，嬰魔死氣
「要是只看了前面這些信息，恐怕是要覺得自己撞大運，撿到了天大機緣。」
「可惜，這劍訣只是人家宗門本命經大冊中，一個副冊內，數百劍訣中的其中一種。」
「更讓人惋惜的是，僅餘下一式，代價卻仍舊那般嚴重。」
「所謂出第四劍必死無疑，實際上出第一劍后，源氣全失便要跌回凡俗人類，第二劍則軀體化作空殼，第三劍出去，整個人就要徹底呆傻，生不如死，哪裡還等什麼第四劍，真真是無我之劍，欲殺對手，先殺自己？」
「也怪不得那老狐願意以此冊抵償最後的歡喜錢，還耍了點手段，直接讓我閱覽全冊，想是也知曉僅余這一式，極好學成。」
「只看完那薄薄劍冊，便可初步領悟那種『劍出無我』的關竅真意，也不可避免的被這種恐怖威能所吸引。」
「老狐許是覺得我這嫩雛兒，終究還是修行界經驗淺，只要見得秘籍便再顧不得銀錢。」
「不過也好，一式便一式吧，正是我如今急需之攻伐廝殺之法。」
「至於那可怖代價，豁免至僅廢除前無法修鍊第二種劍訣，已是大幸。」
幾道念頭閃過，陶潛心情甚是愉悅。
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回那鋪子時，果見那老狐，領著幾隻母狐狸，正以極快速度收攤。
不多時，就扛著大包小包一溜煙跑沒影了。
陶潛失笑，心道這老狐出了波大血，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再出現於騰蛇鎮。
「敲詐終不是王道，不可持續。」
「撿漏，才是正經事。」
「下一攤！」
懷著濃濃期待，陶潛再次開始念念不忘的撿漏大業。
在這之前他身上攏共十五枚錢，窮得是叮噹作響，自然也沒什麼底氣。
如今得了老狐的慷慨解囊，懷揣著三千歡喜錢，瞬息變得財大氣粗，走路仿若都帶起了風。
於是陶潛便在那隻綠磷妖的磷火照耀下，開始一個個攤位、鋪子穿梭。
也不知是因了什麼，在這區域的攤主鋪主，甚少是人類，大半都是類似「老狐」般的異類、妖魔，且外在形態一個比一個詭異可怖。
當然，從智慧上而言，它們根本不弱於甚至比人類要更加陰險狡詐。
陶潛原以為，有自家那堪稱「超凡雷達」般的信息感知力，加上不缺歡喜錢的狀況下，他不說能撿漏撿出大冊本命經來。
少不得，該搜羅到一些不錯的書冊秘法吧？
然而在一刻鐘后，陶潛再次失望了。
他終於理解了為何售賣全假貨的老狐，非但沒被打死，還能在各大坊市流竄。
原因很粗暴，也讓人無語。
因為其他賣家雖然稍好一些，但同樣好的有限。
那老貨利用惑神砂全售假，而這區域內其他攤主、店主，則是大半假貨摻雜著些許真貨買。
而那部分「真貨」，也還是摻了假的。
旁人或許很難識得，但擁有超凡信息感知的陶潛，只一上手便知全部底細。
在過去的幾盞茶時間內，陶潛倍感失望的同時，也自覺開了大眼界，漲了許多造假知識。
只說被陶潛鑒定出的所謂真秘籍，真功法。
有些書冊，內里只有一頁或數頁是真的，其餘皆偽作，若那一頁是如「秘魔捨身劍」般的單獨一式，那還可接受，購置下來仍算是撿漏。
然而買家永遠都沒有賣家精，那唯真的一頁，上面都是些晦澀難懂的殘缺口訣，或是古怪符號，神秘紋理，總之是無法修鍊的。
這般狀況，數不勝數。
陶潛逛了半響，漸漸回過味來。
「我懂了，這裡就相當於是異界，修行界版的潘家園？」
「在這種地界，縱然是我身懷外掛，撿漏也依舊艱難啊。」
陶潛站在道中，剛吐槽完這兩句。
前方不遠處，一個新攤正好擺開。
那攤主，形態極詭異瘮人。
矮小軀殼如侏儒厲鬼，外露肌膚為藏青色，且遍布著腐爛屍斑。
其面部最是駭人，滿嘴獠牙，鼻子只余兩凹陷空洞，無眼皮，只有一雙似根本無法閉合的，血肉模糊的眼睛。
一時間，誰也無法分辨出來。
它究竟是修士異化后的詭物？還是原本就為妖魔異類？
它似有著巨力，一佔到空地，嘭的一聲便將背後沉重且巨大的包裹放置地面。
剛攤開，一股濃烈的土腥氣味混雜著極其詭異的呢喃聲，瞬息對方圓十幾米區域內造成衝擊。
儘管這衝擊一閃即逝，但還是將包括「陶潛」在內的數十個客人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見眾人看來，這攤主咧嘴一笑，嘶啞聲音道：
「昨日剛去地底刨來的，墓主是個異化失控而死的鍊氣境修士，臨死前給自己挖好了墳，書冊、異寶、武器等陪葬物一應俱全。」
「好貨已經去歡喜閣處理過一遭，這裡是剩下的，便宜出。」
陶潛很難想象出，一隻侏儒厲鬼該如何推銷貨物？
直到這一刻，他親眼看見了。
場面莫名的滑稽，也沖淡了些許恐怖氣息。
不過這裡無一凡俗人類，根本沒人在意那攤主的長相。
修行界內，什麼鬼東西沒有呢？
雖然只要是稍微有些智慧的修士妖魔，都不會輕易就信了這侏儒厲鬼的說辭。
但本著好奇心，以及僥倖心理，仍有十幾位客人圍了上去。
這其中，自然包括陶潛。
不是他信了這厲鬼所言，而是在那一刻，陶潛無比真切的有了熟悉的「悸動感」。
有驚喜？
懷著期待，陶潛甚至走在最前方。
剛在攤位前站定，目光即刻落在地面那一大堆物事上。
果真如這厲鬼攤主所說，書冊、異物、武器全都有，且每一樣都散發著淡淡的異常氣息。
似乎，都是真貨？
在進來之前，陶潛還有可能這般想。
已經失望多次的陶潛，對異常氣息的甄別，經驗極其豐富。
隨手拿起一枚滿是猩紅沁色的「玉環」，超凡感知即刻觸發，但浮現在陶潛腦海中的格式信息，卻是另一種物事。
【志名：嬰魔死氣。】
【志類：異物。】
【志述：左道旁門有一大冊《嬰經》，凡修此本命經且已入了「鍊氣境」者，一旦隕落，其喪命軀腐之地必遭屍血污染，若有人將些凡俗物事埋於其間，數日過後便可生出異變，具些許異常特質，只並不長久，數日便會消散，但期間將對持有者造成隱晦傷害，若修為不濟，將異化暴斃。】
【注一：埋藏者本身將遭受更嚴重的污染，若長期這般施為，修為不達鍊氣境者，必死無疑。】
【注二：埋藏過程中，若軀體與屍血有過觸碰，則當夜便暗生異化，三日內未清除，則藥石無醫。】
……
「嘭」
無比快速的，陶潛將手中的玉環丟了回去。
同時看著腦海中感知出來的信息，面色非常不好看，眼眸中更露出一種強烈的厭惡。
這變化，自然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同時，那攤主一雙血肉模糊的凶戾鬼眼也瞪了過來。
泛著藍幽幽光芒的爪子，驀地對準陶潛，聲音嘶啞滿懷惡意道：「客人，你若摔壞了我家寶貝……」
陶潛已經準備好要應對這厲鬼侏儒的惡意，可誰知道。
它話剛吐出一半，恐怖變故即刻發生。
它那原本乾癟的青色肚皮，猛地鼓脹起來，腹中似有什麼活物在蠕動著。
伴隨著一陣咕嘟~咕嘟的聲響，厲鬼侏儒再也忍不住。
「嘔」
伴隨著巨大的嘔吐聲，這厲鬼猛地側身面地，只聽「嘩啦」一下。
大量形態極古怪的「蟲卵」混雜著粘液和膿血，好似瀑布般，自這厲鬼攤主口中傾瀉而出。
那些粘液膿血明顯具備腐蝕性，剛一落地便滋滋作響，頃刻間蝕出一個水坑。
更讓人驚駭的是，那些蟲卵剛出來，馬上便要孵化。
只聽第一道「啪」的聲響中，一隻主體為細小囊腫肉塊，生著雙眼、嘴、鼻，邊緣處滿是絨毛觸鬚的詭異蟲子破開卵膜爬了出來。
剛出世，這極噁心的蟲子便開始大肆吞吃粘液膿血。
縱然場中都是修士，妖魔異類，驟見此景，也是嚇得不輕。
倒是那厲鬼攤主，不慌不忙從懷中取出一枚硃紅色的果子，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塞入口中，汁水四濺，快速咀嚼起來。
半個呼吸后，這厲鬼再度俯身張開嘴巴，只見一滴紅色涎水正要沿著它嘴角滴落。
可下一秒，在「轟」的一聲動靜中，肉眼可見溫度極高的赤紅火焰噴涌而下，完全將那水坑覆蓋。
內里，立時響起噼里啪啦的燃燒聲，混雜著蟲豸哀嚎，以及緩緩飄蕩出的，極度噁心，讓人想將數日前餐食都嘔出來的濃烈臭味。
這變故快速發生，又快速結束！
見眾人看過來，這厲鬼攤主一邊擦拭著自己被灼傷的嘴角，一邊咧嘴笑道：
「讓諸位見笑了。」
「這是我的老毛病了，幼時我得一異人傳授法門，誰料修行出了岔子，從一凡俗儒家少年異化成了如今這模樣。」
「我不惜冒險下墓，與鯪鯉、山蚓等妖魔詭物爭搶陪葬物，又奔波於諸坊市，也是為了多賺些歡喜錢，能早日得了更好的書冊法門，或是異寶仙物，奢望於能恢復我的本來面目。」
「凡修行之事，必有代價。」
「諸位也不必太過同情於我，請繼續挑選吧，看中何物可與我說，我可便宜些，也算是為驚擾到諸位之事賠禮道歉。」
說話間，這厲鬼侏儒竟對著一眾修士、妖魔施了個儒生禮。
如此一來，他這番話的可信度，直線飆升。
除卻陶潛以外，竟大半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