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陶潛爆體亡，煉得荒唐身
陶潛心念，魔子自知。
是以當下便也在心頭嬉笑著回道：
「你我本一體，我做的事自然便也算是你所為，你哪裡就要喊冤？」
「莫要啰嗦，我為你尋道試煉，剛入界就碰上七屠菩薩、赤繩神君這些難纏的，可說是上刀山下火海了，污你些許聲名算得了什麼。」
「再說了，也未必就是污你……」
魔子身的嘀咕，讓陶潛面色愈黑。
偏生，他也確是奈何不得這廝。
殷紂魔主所贈化身之法，某些效用足可比擬一氣化三清，是以能輕易避開觀音大士的佛種暗植。
得了好處，代價卻免不得，雖然因為豁免諸般代價的「異樣魂靈」讓他對魔子身有一定束縛之力，但那是在迫不得已的境況下才好去使，平素就用實在浪費，也會折損魔子身的成長性。
左右思量只好一嘆，道：「罷了，許也是道化劫的一部分，些許聲名，污了便污了。」
……
打定主意后，陶大魔子不再理會本體的啰嗦，即刻開始動作起來。
先後剪除梁國境內三個大敵，剩下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魑魅魍魎、野神淫祀，數個時辰就可全部掃平。
陶潛甚至懶得親自動手，徑將【瘟神傘】、【捆心繩】分別給了大小梁后，也便是江氏姐妹這一對桃花神女，再遣出魚籃菩薩作為終極打手。
一日後，原本因無了君主，烽煙四起的梁國，竟又變得安寧。
不論何種混亂，都被輕鬆擺平。
見機稍快的野神們，早早便搬去鄰國。
反應慢的，都被送去填了魚籃菩薩的殺念。
陶潛對於皇位權柄實無興趣，是以仍舊安排麾下兩位神女的子女繼位，連國號都懶得改。
也是搜神界風俗大不同，皇權最低等，神權方是至高。
桃花神廟！
如雨後春筍般，開始在梁國境內瘋狂滋生。
按說這等大興土木、建造廟宇行宮之舉，會被百姓子民厭惡。
縱然是在搜神界之中，也時常引發一些怨憤。
這很好理解，不管進入搜神界的眾神一開始給了多少「甜頭」，到後面終究每一尊神魔都會原形畢露，祂們本質上都是來搜刮的，來壓榨的，搜神界之人只是被天道影響而信仰眾神，卻也不是傻子，遲早都會醒悟過來。
但桃花神似乎又完全不一樣，建造那般多廟宇，竟然沒有一丁點搜刮壓榨信民的跡象。
而是反過來，給予信民好處。
除了諸多配套的神跡外，更有大量真實賜下來的好物。
一時間，全民皆喜。
廟宇建成的效率，也是前所未見。
約莫三日後！
梁國境內，已實現一村一廟這等偉業。
千萬人族子民，皆吟誦起了陶潛瞎編出來的《桃花經》，更是日夜贊桃花神之名諱，尤其在敦倫時，最是賣力。
甚至於梁國周遭，如唐國、宋國、周國這些國度，也漸漸開始有了桃花神的蹤跡，這些國度中一些極擅跟風的百姓，悄然也開始傳播桃花經，暗建桃花廟，渴望進入那無病無災，可安然度日的世外桃花源中。
燒起這等旺盛大勢，最先得大好處的卻不是陶大魔子，而是演天蟲。
如今這蟲兒之軀，已有半個梁國大，覆蓋數郡，蟲絲完全充斥於梁國每一個角落，且開始往周遭國度瘋狂擴張。
幾乎是每時每刻，陶潛都要聽到蟲兒傳遞迴來的欣喜心念，以及伴隨其中的諸多秘辛。
此國之秘，於他而言，如觀掌紋。
這些，陶潛本體也同步感受到了，於是就見他在登仙星竅中，不由自主感嘆道：
「好生清晰，世上諸多難事，似乎都不太難了。」
「怪道師尊當年能當靈寶大師兄，命定下任宗主，有演天、萬寶二法傍身，天底下能為難他的事與人，確實沒幾個。」
「這蟲兒給力還用你來說，若出門時沒將這蟲兒借我，你猜本魔子願不願動身。」
「靈寶道的演天之威已試過，這回再瞧瞧秘魔宗的《萬煉靈神法》，也不知能練出個什麼強悍法身來，千萬虔誠信民加持，說不得就將你那勞什子【靈寶妙體】給壓了過去。」
……
陶魔子一邊和本體吹噓，一邊端坐桃花總廟，正欲煉法。
此廟稱總廟，實在布設與其他桃花廟也未有太大差別。
最大一處，乃是位置，廟觀正建在後宮之中，由梁國大小兩位太后看守。
廟中無泥塑神像，只他一個，頗為無恥的端坐於中央神台之上，一臉滿意、好奇之色，觀瞧著面前堪稱不可置信的景象。
旁人瞧不見，只他能看。
天地世界都變得虛無縹緲，唯有人聲鼎沸。
梁國千萬人口，似都浮現在陶潛眼前。
他們的祈願！
他們的頌念！
一句一念，頗為清晰。
皆化作數不盡的氤氳雲霧，一絲一縷，充斥天地。
此景，瞧著震撼，實則兇險無比。
現下平靜，不過是因為還未入體罷了。
如果是其他道脈的修士，哪怕是最精擅煉此類法門的神魔，或是佛教中人，驟然面對也會感覺無比棘手。
非大菩薩級別，煉化不得。
陶魔子也驚，好在這一回的秘魔大法本就要修，他有大把握，自是不會怕。
就見他壓下雜念，寶相莊嚴喝道：「求請諸天無上秘魔加持，吾將以眾生萬民之念，熬煉降妖伏魔滅佛戮仙……之蓋世靈神法身。」
話音落下一瞬，陶潛那原本封閉無漏的秘魔法身，頓時全開。
須臾間！
其軀，好似鯨吞大海般，數十萬竅皆化作旋渦吸扯吞噬，將眼前充斥世界的靈念大海盡數吸入體內。
只這一剎，陶大魔子便體會到了何為天崩地裂。
他的面目扭曲至極限，雙眸暴突，似是馬上要爆體而亡。
其心魂，更是發出驚動本體的痛苦哀嚎。
縱是先前被魚籃觀音用上萬根「天意殺生針」釘成死魚，也不曾這般痛過。
「痛煞我也！」
「哪個殺千刀老祖創出的大法，怎有臉在傳承中描述為：煉法初始有些痛楚，不過是千刀萬剮爾爾，奈何不得秘魔宗人？」
「這哪裡只千刀萬剮了，再加百倍也不過分……」
以陶魔子的修為道行，能讓他這般口不擇言的哀嚎，顯然正在經受的痛楚非同一般。
接下來他法身的駭人變故，也徹底驗證了這點。
嘭！
一聲爆響，乾脆利落而來。
陶魔子，炸了。
出道以來未有過敗績的魔子身，這回卻是毫無徵兆的爆體而亡？
細細碎碎的血糜子，塗滿了整座桃花廟內壁，無比嬌艷。
很快又一剎，神光涌動，好似時辰倒流般，那血肉聚合，他竟安然無恙坐了回去。
不待其面上痛苦之色有所緩解，下一刻又是……。
嘭！
第二回，陶潛再度炸了。
於是乎接下來的，不知要持續多久的時辰中，桃花廟內嘭嘭嘭之聲不絕於耳。
無他，陶魔子正在經受一種名為「爆身」的刑罰。
由於爆體、聚合、爆體這過程及其快速短暫，使得陶魔子連大罵都無法持續，只能發出一些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的罵聲。
……
這景象，再次驚動本體，他雖知曉頗多，但不包括這等秘魔秘辛，只好將袁公喚來請教。
袁公聽得描繪同樣疑惑不解，他再去請教那知曉更多的【千傀老母姜鸞】，這才得了答案：
「這孩子，怎跑去煉靈神法去了？」
「此法威能雖大，卻也不合他的脾性啊，往常只有走神道之法，偏好莽夫肉搏的秘魔子才會嘗試熬煉靈神，且煉此法哪有上來便吞千萬人族心念的？」
「縱是天賦再高，也當從『十萬人』這等級數開始才受得住。」
「此法之關竅，乃是主動交出法身改造之權，再吞吸虔誠信民之心念入體，藉助這眾生智慧與沛然願力，經由不知多少次熬煉，靈神方成。」
「煉成後有莫大神威，但熬煉時也免不得受苦。」
「聽十萬人嘮叨、撕扯已是酷刑……何況是千萬人？」
「諸天秘魔道脈之中，也只有寥寥幾位祖師煉了這神通，且都只是隨便煉煉，不曾下過苦功，據聞都是煉到一半發覺創下此法的祖師在記載功法時用詞有些失當，偏生又通過了核驗，完整錄於《諸天秘魔經》中，甚至於還允了那位祖師不書名諱。」
「這孩子從未提及有修鍊神道之念，是以未提醒，怎這就煉了？」
聽完姜鸞回復，陶潛本體和袁公都是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本體當然知曉魔子身被坑的原因，但他不願意說。
緣由是那廝突發奇想要拿本體當幌子，非要生造出一尊「桃花神」，造成后得了大量虔誠信民，不願意浪費，乾脆就拿來煉法……細究起來，頗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
陶潛只想將桃花神這般的黑歷史留在搜神界中，哪怕是袁公姜鸞，也不想多嘴吐露。
於是，便笑著替分身挽尊道：
「不打緊！」
「痛便痛些吧，此法一旦煉成，神威巨大……這句總是沒做假吧？」
陶潛說完，就見姜鸞先是點頭。
而後，忽而又苦笑搖頭，再補充道：
「痛，只第一道關竅，因千萬虔誠信民之心念互相衝突而致不斷爆體。」
「接下來還有諸多旁的異感，如夾雜其中的『塑體之刑』，多數修鍊此法的祖師和秘魔子，都是這一關放棄，或者草草應付了事。」
……
姜鸞之言，果然很快在桃花廟中得了驗證。
陶魔子還在不斷大罵著創出這變態功法的某位二代祖師，忽然在某次「血肉聚合」后，他徹底獃滯住了。
不止是因為這一回沒有立刻再爆體，而是聚合過後的法身形態，實在令人不知該做出何等表情。
甚至以陶大魔子的惡劣脾性，也不知該如何進行描繪。
好在也用不著他，第一遭塑體既成，這靈神體所對應的那一道道信民心念，也隨之浮現。
密密麻麻重疊著的嘈雜之音，宣洩而出：
「吾主讓我們盡情想象其偉岸神軀，此是大事，需慎重啊。」
「吾神既以桃花為名，當是主床笫之事、露水姻緣、肉慾之妙等等神職，如此，其法身該是充滿誘惑，匯聚天地眾生肉體之精華才是。」
「吾主之軀，當覆滿桃花，常涌精粹，永世不竭。」
「世上所有能給人帶來快樂的『妙物』，吾主法身之上都有，不，這些妙物當就源自於吾主。」
「傳聞有天地肉柱，直通陰陽，吾神之軀，只怕是長滿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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