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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陶潛辣手斬伽藍,煉得諸禽作佛衣

  陶潛不曉得省城那三尊羅漢在弄什麼玄虛,只猜測除了自家師尊的安排外,應該還有些旁的緣由。

  不過那也是日後要考慮的事,現下要想的是這香餌,吃是不吃?

  思慮一息,便有答案。

  吃!

  他不止要吃,且要吃干抹凈, 否則還顯不出他多寶一脈大弟子的手段。

  一念落定,陶潛含笑應了眼前惡伽藍道:

  「怪道吾師曾言,三位羅漢皆我長輩,必有厚禮予我。」

  「如今瞧來,果是不虛。」

  「道友請施為吧,貧僧卻需這孽地,來度一度劫,攢一攢功。」

  見無垢佛子笑得和善,言語中與三尊羅漢那般親近。

  法戒, 頓時放鬆了警惕。

  面上露出討好一笑,而後猛地掐動佛印,口吐魔音道:

  「玉海縣民速速醒來,幸事將近,莫要錯過。」

  「有南海來的無垢佛子,妙音菩薩, 入得錢塘解災殃,抬手覆滅五孽地。」

  「惡人國、陰隱山、快活林、解脫城已先後消失,現今終於輪到此間骸泥嶺。」

  「嶺上諸魔常食人,種惡因,得惡果,今日之後, 玉海縣外再見不得一頭妖禽獸魔。」

  話音一落,這惡伽藍雙手合攏湊至嘴邊。

  腮幫子鼓起老高, 狠狠一吹,瞬息見光點萬千飄向縣城。

  陶潛瞧得真切, 每個光點都是一隻螢火小蟲, 生著醜陋人臉, 以及一張大嘴。

  上下唇不斷碰著,正一遍一遍念著那番話,可謂是聒噪無比。

  見陶潛看來,這惡伽藍得意一笑,故作自謙道:

  「此是魔佛寺內一樁小秘法,喚作【夢蟲喚神術】,是嶺上一頭佛禽教我的,可驅使那些個夢蟲,鑽入他人夢中,不拘是傳法還是做些旁的事都可。」

  「據說得自一尊佛陀,雖是小術,自有玄妙。」

  「確是非凡,待貧僧覆滅骸泥嶺,當尋道友請教請教。」

  「好說好說,佛子不必客氣。」

  惡伽藍回著話,完全沒發覺其中有甚不不對勁。

  正打算繼續與這明顯道途廣大的無垢佛子攀談一二,最好能建立些交情時。

  不遠處玉海縣內,倏然開始亮起一盞盞燈火。

  曉得時機已至,不敢耽擱。

  即刻便盤坐下來,道過一聲佛號, 那食過人肉人血的醜陋身軀頓時迸發出百丈佛光。

  與此同時,陶潛朗聲便喝道:

  「阿彌陀佛!」

  「貧僧無垢,自南海而來,為解災殃,欲度化骸泥嶺中諸禽魔。」

  「請開方便之門!」

  三句話,響徹數百里。

  頓時令那縣城內,許多還在猶豫的百姓面露驚喜之色。

  剎那燈火通明,諸人擁上城頭,遠眺城外荒地。

  只見得一尊高達百丈的佛光門戶頃刻成型,數百里內皆可瞧見。

  二十萬縣民因此沸騰時,陶潛也攜著菩薩相的雲容踏空而起。

  萬丈佛光迸發,加之二人那佛子菩薩的外相。

  頓時,無人再有懷疑。

  見陶潛已捏了佛印要動手,正化作門戶的惡伽藍,忽而忐忑傳音過來道:

  「好佛子!」

  「此是做戲,下手莫要太狠,打碎門戶將孽地現了便好。」

  「若打狠了,老朽只怕真要殞命去。」

  惡伽藍說完,陶潛頓時一笑。

  面露憨厚之色,傳音回道:

  「道友且安心!」

  「貧僧施法,向來最有分寸,該打死的必要打死,不該打死的,保管一根多餘的汗毛都不傷。」

  「道友,你信我便是。」

  「善!」

  惡伽藍剛安心道了這句,眼前倏然便顯出一張仍舊含笑的佛子面龐,只是其捶在門戶上的涅槃印,其內附帶的佛火以及巨力,卻令他立覺不妙。

  可惜,方便門已開,縱是後悔也來不及。

  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過後,這扇高達百丈方便門戶的登時碎個徹底。

  那喚作法戒的惡伽藍,無聲殞命。

  門后,一個煉獄般的小天地,突兀降臨塵世:

  那是一片數百里高大山嶺,其內真真稱得上是屍橫遍野,骸骨如林,一株株樹上纏著人筋,干焦晃亮如銀箔,一片片花草鋪就人皮血肉,朽爛腥腐漚作肥。

  旁處泥土,要麼是黑,要麼是黃,要麼是諸雜色。

  唯獨這山嶺偏作渾濁斑駁之色,黏黏答答,非但潮濕更充斥油脂,似是每日每夜皆有人用肉湯去澆灌。

  時日一久,徹底浸透,臭氣熏天,竟是凝成一團團血肉濁雲四處飄蕩。

  每往濁雲下方看去,必可見得一座往外噴涌腥濁之氣的洞窟。

  細細數來,何止百個,只怕已有近千之數。

  佛光映照下,諸景都讓人瞧了個清清楚楚。

  玉海縣城之內,頓起驚恐喧嘩:

  「是那【骸泥嶺】,竟是真的,這凶地果在我們玉海縣外。」

  「傳言這山嶺,樹是用骷髏種的,泥是人肉鋪的,雨是用人血潑的,山澗溪流中淌著的,都是我等凡民百姓的腦漿哩。」

  「還傳言,傳個屁,睜眼瞎看不見么,分明都是真的。」

  「造孽,造孽啊,這得死多少人才能弄出這麼個凶地來。』

  「縣裡的高僧不是說過么,這嶺內諸禽魔,有穿梭全國七十二省之異力,這省捉來百人,那市攝走千人,用不了多少時日,就能澆灌出這血肉山嶺來。」

  「此地就在我們玉海縣邊上,嶺上那些個怪魔,為何不對我們下手?」

  「這有甚好問,必是有甚秘辛在其中吧,總不好說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吧。」

  「快看快看,佛子入嶺了。」

  ……

  縣城內喧嘩傳來時,陶潛已正式踏足骸泥嶺。

  他最先瞧了眼前,頃刻便在心底估算出這嶺上究竟死了多少人。

  眉頭立刻皺成一團,眸中更是殺意洶湧。

  也在此時,那數百上千的洞窟之內,忽而都起鼓噪。

  一頭頭外相各異,但身上都有著與佛相關物事佛禽妖魔,各自都鑽出洞來。

  陶潛定睛看去,竟生出一些熟悉之感來。

  倒也正常,蓋因眼前可瞧見諸如豬、羊、牛、蛇、鷹、鷲、猿等等禽獸,俱披著袈裟,著僧衣,戴佛珠,持木魚,拿禪杖,拎戒刀,這些穿著打扮,與陶潛佛禽舍利內那些護法,一瞧便有不淺的淵源。

  當然,除卻這些尋常的佛禽外,也有許多稀罕的古獸禽妖,也是學了菩薩、佛陀、羅漢、金剛等等打扮。

  若仔細些去瞧,眼力又足夠毒辣,甚至能憑藉這些個佛禽妖魔的裝扮,推測它們背後的主子是哪些?

  不過陶潛也曉得,這些佛禽實則都是分身投影。

  實力只怕還沒有本體的百分之一,乃至於更少。

  更關鍵的是,空蟬、屍毗、蓮殺三個賊禿提前做了布置:

  真正來頭大的魔佛坐騎,已提前回歸本土。

  剩餘一些,約莫數百頭左右,則讓它們與本體斷了聯繫。

  等同於這些禽魔,都是被拋棄的。

  就如同人身上剝離出的死皮、爛痂、瘡肉等物。

  除了根腳恐怖外,倒與尋常禽魔無甚大的區別了。

  「縱是如此,該殺也得殺。」

  「而且得殺絕,殺個徹底乾淨。」

  陶潛打量時,定念頭時。

  嶺上諸禽魔也在瞧著他,見他眉頭緊皺,身上殺機洶湧,數百頭禽魔頓時有了騷動,皆是面露不快之色。

  一邊各自傳音,一邊獰笑著圍攏過來。

  當先有十幾頭明顯為稀罕血脈的禽魔,互不相讓佔了第一檔,或披袈裟,或敲木魚,或持禪杖,個個倒是把樣子給裝足了,只血脈內的頑劣魔性卻都改不掉,吵吵嚷嚷的傳音入了陶潛耳中:

  「你小子便是從南海來的土和尚,有甚顏面請動那三個小輩,要我等陪你做戲,讓你殺個精光。」

  「無垢佛子?呸,本大王瞧你倒像個采陰和尚,銀樣鑞槍頭也似,如你這般的小和尚,本大王一拳一個,保管腦漿都可砸出來。」

  「讓我等陪你做戲,你倒也不客氣,擺出這麼一張要打要殺,為民除害的臉來,倒惹得本座心頭火起,想錘爆你的腦瓜子。」

  「諸位哥哥莫要嚇他了,留心給這娃娃唬出屎來,聽空蟬那小輩說,這小子背後站著一尊將要道化的老怪物,我等既都是被棄的投影,是本體身上落下的塵土爛肉,陪他做戲一番又何妨?」

  「我等雖是棄子,也不好死得這麼冤枉,不若與這小娃娃鬥鬥法,以輸贏定得生死。」

  「阿彌陀佛……諸位兄弟悟性仍差了些,此子根腳夠硬,鬥法可,被他殺光可,若要反殺了他卻是做不到的,我等真這麼做了,那三個小輩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要趕來這裡,而後屠光我等,便是這香噴噴的骸泥嶺,也要遭推平了去。」

  「殺就殺,死就死,若要我等陪他做戲,卻是不成。」

  「善!」

  「合該如此!」

  ……

  就在這些禽魔聒噪傳音時,陶潛腦海中,一直等待著的袁公傳音也已說完。

  袁師曉得自家徒兒心中幾欲鼎沸的殺意,是以長話短說道:「莫聽這些個畜牲禽妖胡吹大氣,為師瞧過了,真正來頭大的,如那頭獅子,那隻大鵬,那頭老象,那隻孔雀都不在此處。剩下的就算是一些道化境老怪物的坐騎又如何,不過是與本體斷連的分身,殺了就殺了。」

  「好!」

  袁公話音落下,陶潛徑直開口道。

  旋即,不再壓制殺意。

  瞬身挪移入了嶺中,朗聲道:

  「貧僧無垢!」

  「乃汝等禽魔獸妖之劫數。」

  「天數已定,汝等今日便要遭劫。」

  話音落下,陶潛搖身一變,當眾顯了極其驚人的法相。

  既然魔佛寺三羅漢打算贈他聲名,要他人前顯聖,索性就顯個徹底。

  於是那骸泥嶺中,立見得一尊佛陀降世。

  生就三頭百臂,好似可承托星穹,捉拿日月,那一條條手臂各自持著百種伏魔兵器,或是執著降妖佛印,在萬丈佛光映照下,毫不客氣朝著那嶺內數百頭禽魔砸落下來。

  頃刻間,玉海縣外,地動山搖。

  事實證明!

  這些被拋棄的禽魔,確都是胡吹大氣。

  它們的本體,許都是強的。

  可惜,這骸泥嶺本就是初生,它們作為投影分身又能有多強。

  哪怕能施出些魔佛秘法,又如何抵得過陶潛以佛禽舍利偽裝下爆發的驚人戰力。

  十息!

  就只十息,在整個玉海縣二十萬百姓見證下。

  那堪稱煉獄之地的骸泥嶺,被陶潛硬生生砸了個粉碎。

  其上數百禽魔,也死了個乾乾淨淨。

  說是鬥法?

  面對陶潛蠻不講理的一力降十會戰法,徒勞罷了。

  只痛快殺完,為嶺上不知多少萬人族冤魂報仇之後,陶潛忽而想起,這骸泥嶺內的寶貝,尚無下落。

  前面四處孽地,打眼一看,雖也要費些功夫,但還是輕鬆尋到寶貝所在。

  這裡,陶潛開了先天靈視,又以神魂之力掃了數圈,卻是一無所獲。

  正思量要不要請教袁公時。

  忽然,陶潛好似瞧見什麼,目光落在已成廢墟的山嶺各處。

  那些禽魔已死絕,一具具皮囊倒頗為結實,雖有許多破爛,但大體仍存。

  隨手攝來一張破破爛爛的犀牛皮囊,探手一觸,志述迸發:

  【志名:犀魔佛皮。】

  【志類:異物。】

  【志述:此為佛禽「寒犀護法」一分身所遺皮囊,寒犀護法乃是魔佛寺高僧華光羅漢的坐騎,因跟隨羅漢日久,沾染了羅漢一絲佛性,更時常觀看羅漢演法修行,因此曉得些尋常佛修根本觸及不到的佛門法術,神通關竅等等,亦有部分留存於分身之中。】

  【注一:此護法,已煉得《迦葉金光術》、《華光煉體法》、《魔佛金剛秘禪》等等神通秘法,然分身皮囊內,只些許佛性與碎片,無法習練。】

  【注二:可與其他護法皮囊混合,都作寶材,煉成寶物,許有所得。】

  ……

  「原來如此!」

  志述一出,陶潛喜上眉梢,頓時明悟。

  寶物就在眼前,他自是不會客氣。

  借著佛光掩護,抬手取下人種袋,一股腦將所有皮囊都收了走,在袋中便將那些皮囊扔入禹鼎之內。

  志述後續也有言說:尋常煉法會被佛禽本體,乃至於那華光羅漢所知。

  但借禹鼎,以及人道氣運來煉,卻不虞被發覺。

  只一兩息時間,那些皮囊剛入禹鼎,被地水火風一裹,被人道氣運一煉,竟瞬息融合成一件氣機驚人的佛衣袈裟來。

  第五件佛寶!

  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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