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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大踢皮球

  唐冠這邊乍見大名鼎鼎的牛頭阿婆,心中大生警惕,人說周興此人慈眉善目,卻是一個勾命閻羅,邢典之中有多達四十幾種殘忍毒刑是他所創,朝中與其齊名的來俊臣,張紹雲都自認遠不及他歹毒。 

  唐冠夾雜在一干大酷吏,大弄臣之間,也不難想象他為何對奴隸慘狀麻木不仁了,改朝換代是殘酷的,這一刻他們在這裡紙醉金迷,醉酒當歌,下一刻就有可能玩命相搏,你死我活。 

  裴炎在時,一家獨大,三省命令一出,就連來俊臣也不得不放人性命,武曌任用酷吏,殘殺了不知多少臣屬,她殺的官員中,唐冠可以肯定大部分都是有才之人,林雨薰的父親林岳深便葬送在了這場風暴之中。 

  可武曌讓唐冠心寒的地方也恰恰就在此處,誰說中央混亂,必定天下大亂的,如此陰暗的中央,就連三省都被武承嗣這種小人把持,可帝國還不是照樣蒸蒸日上。 

  這是她武曌的手腕高明,殺的儘是些高層貴族,基層反而一個沒動。 

  唐冠在其間笑臉相迎,與其說這是武承嗣得子的喜宴,還不如說這是改朝換代之前的碰頭會。 

  一張張笑臉在唐冠眼前,沒有人再真的把他當成孩子來看,舉杯盞間唐冠的心卻越來越冷,他知道在場這些人恐怕沒有一個能活的太久。 

  武曌登基,便是他們的死期! 

  當然唐冠也在等,等這場面過了,估計便要開始說起李家的事情了。[ 

  長安。飽舍。 

  一名白衣少年放下了手中藥臼,舉頭望著新升的初月。與唐冠那邊看似熱鬧,實則殺機四現相比。他這裡卻顯得冷清安靜。 

  有些人嚮往的生活卻死活得不到,有些人卻輕而易舉就能得到,可是其中又有可奈何的差別。 

  唐冠與何棄療詮釋了兩種截然相反的奈,唐冠的奈在於他不得不走下去,何棄療的奈在於他不知道往哪裡走。 

  他平靜的生活被馮小寶打破,遇到了唐冠這個命外之人,還有那個讓他一眼便揮之不去的女子。 

  此間明月長寂應聲,可何棄療輕嘆間,迴風殘轉又相聞。他的善良,他的君子之風,他的一切,在唐冠口中變成了傻,變成了痴。 

  思來想去,何棄療還是苦笑搖頭,他有的他的堅持,或許就像唐冠所說,他救不了多少人。但是見到一個救一個,便是盡他所能。 

  大多數男子心中有兩物,一個是她,一個是志。 

  男兒有志。戰八方,這是唐冠的志。 

  而他的志卻是痴等,等那個她回眸望他一眼。 

  何棄療緩緩碾磨著手中藥臼。他不能像唐冠一般虛以為蛇於朝堂之上,也不能像唐冠一樣為她一擲千金。他能做的只有這手中的臼,臼中的葯可以為她消痛去災。 

  其實唐冠是個對感情並不敏感的人。尤其是玩世不恭如他,只有悔痛到極致后,才懂得珍惜。 

  反觀何棄療不然,他應該就是大多數女子口中的好男人,可千古不變的定律又詭異的讓女子都莫名喜歡帶點壞氣的男人,反而痴情專一之人往往被這定律傷的遍體鱗傷。 

  「噠,噠,噠。」[ 

  藥材去粉磨膏都需要很長時間,何棄療每日都必須不斷重複,有時磨至入夜非常正常,手臂的酸麻卻抵不過心中的期許,畢竟這是他為她所磨。 

  他從來沒有起意詢問她的傷是從哪裡來的,上官婉兒是幸運的,也是不辛的,在她最需要這種溫柔時,唐冠沒有給她,當她心灰意冷,替唐冠擋下那一劍后,卻先後得到了唐冠那看起來並不怎麼靠譜的愛以及何棄療的痴等。 

  此時常鷹與唐冠不在,百聊賴的小七早已早早睡著,何棄療借著月色一點點研磨著,蒸煮化膏晾曬,唐冠為上官婉兒所抹的藥膏便是他不眠不休而來。 

  就在這時,涼亭正對的房門悄然打開,一道倩影緩緩浮現,低頭磨葯的何棄療並沒有發現這邊動靜。 

  出來之人正是上官婉兒,她見何棄療每日從早磨到晚,有時深夜動靜才消停,不由心中好奇。 

  唐冠在時還好,心思全在他身上,這時見到何棄療還在研磨,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上官婉兒本就沒把自己太當回事,看她與唐冠相處時的態度便可以得知,這時見一個外人竟然為自己勞心勞力,不由勉力走上前去。 

  「何醫郎。」上官婉兒輕聲呼喚。 

  何棄療聞音望去,見到是她,還以為自己眼花,直到上官婉兒又緩緩挪動了兩步,他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起身,下意識的便想上去攙扶。 

  可是他卻做出了一個有些可愛的小動作,竟然現在自己袍服上將手一抹,這才上前扶住上官婉兒的手臂。 

  儘管只是手臂,扶其坐下后,還是慌忙鬆了開來。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道:「何醫郎,你怎麼還沒去歇下?」 

  何棄療望了一眼她月下還帶有些蒼白的俏臉,上官婉兒疑是極美的,唐冠這一世長安走馬觀花,看遍了不少女子,除了驚鴻一現,已經近似朦朧的青樓女子琴陌以外,上官婉兒也足以並列進入前三甲。 

  這還是閱女數的唐冠,何棄療這個靦腆少年自然是直接驚為天人,容不得自己有一絲褻瀆。 

  聽她問話,也只是一本正經道:「夫人後日之葯還未磨好,在下怕耽誤了用藥。」 

  「你是怕他吧。」上官婉兒聞言莞爾一笑。 

  「他?」何棄療聞言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搖頭笑道:「唐殿元禮賢下士。看得起何某,何某自當儘力而為診治夫人。」 

  上官婉兒聞言心中暗暗點頭。唐冠枕邊話她自然記得真切,唐冠說此人溫文儒雅。幾次接觸下來,確實不假。 

  「何醫郎,葯還有些,明日再磨吧。」 

  「夫人有命,在下自當遵從。」說罷,何棄療還真的放開了手中藥臼。 

  上官婉兒見三言兩語便將其勸住,對其一笑后,便想回房等待唐冠,她知道唐冠去赴的是武承嗣的喜宴。也能看出唐冠對自己的保護來,從自己醒來,唐冠除了家中瑣事,朝中之事一句沒有向自己吐露。 

  可我們曾說這個時代的女子普遍帶有一種特殊的果敢,唐冠越是一副大男人,有苦自己來咽的模樣,上官婉兒就越想替他分擔,哪怕是說出來,興許她也能想到一些主意。 

  武周女子主事之風算作封建史上一道奇葩的風景線。上至達官貴族,下至平頭百姓沒有一個男人看不起自己的枕邊人,往往都是一起商量,畢竟連皇帝都成了女人。算是給天下所謂的大丈夫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些唐冠自然懂,也知道聰慧如上官婉兒其實不見得就比自己差,但他還是決心讓她做個小女人。 

  可就在上官婉兒起身之際。卻發現何棄療竟然手捧葯臼一邊走還不忘磨兩下,上官婉兒見狀哭笑不得道:「何醫郎。」 

  何棄療聞音止住。說道:「夫人還有何事?」 

  「你回房磨和在這裡磨有什麼區別嗎?」上官婉兒捋了下耳邊散發笑道。 

  何棄療聞言一驚,自己細微的動作竟然被她猜透了本意。他以為自己在院中磨吵到了上官婉兒,想著回房繼續他的工作。 

  隨即卻又心中一動,「難怪她會和唐殿元在一起,兩人都是比聰明之人, 何棄療啊何棄療,就你最傻。」 

  一時間何棄療被她識破,不由啞口言起來,上官婉兒見狀搖頭笑道:「何醫郎,你繼續吧。」 

  說罷,上官婉兒又緩緩坐了回去,何棄療見狀一愣,但隨即又有些欣喜,沒想到她竟如此善良,看自己孤單辛苦,料來是心下不忍。 

  想到這何棄療也坐了下來,他本想將她勸回房中,畢竟夜已經有些涼意,可是終究沒捨得出聲。 

  一時間他低頭磨葯不語,上官婉兒對其微微一笑后,便將目光望向了飽舍大門。 

  周國公,武承嗣府上。 

  此時一場夜宴才剛剛進入狀態,只見席上諸君各個興高采烈,還真像是放下一切過節恩怨一般,人人舉杯換盞。 

  唐冠自然也不例外,不時與眾人聊上幾句詩賦,兩桌隔的極近,武承嗣來回走動敬酒。 

  這場面倒是像極了團圓宴,那邊來俊臣,周興等人也面帶笑容,來俊臣與武承嗣的關係算作不錯,不過兩人都知根知底,對於武承嗣拉攏唐冠的行徑也不以為意。 

  畢竟臭名昭著之下,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不過從他對唐冠的態度不難看出,他還是對唐冠的狂妄有些憤怒,畢竟他凶名廣大,除了裴炎一夥尚在時對其熟視睹外,還沒有人真像唐冠一般頂撞他。 

  不過好在他還有自知之明,他的殺人權來自於武曌,武曌那邊他早就試過了,根本行不通,也只能幹吠。 

  他卻不知唐冠早已把他當成死狗,反而小心起那個周興來,周興不出意外,這一次應該會撈到不小功勞。 

  若問原因,還是那群即將要押送入京的王爺,在場弄臣酷吏最愛乾的便是落井下石,可這落井下石也是需要很大學問和技術的。 

  那些個王爺便是利益,誰能落井下石落得好,誰便能瓜分的更多。 

  其中主力軍自然是刑部,御史台與大理寺。 

  這三個部門的主事之人此時此刻都已如數在場,果不其然,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難得聚一次的眾人心照不宣的拋出了這個話題。 

  說話之人卻是張紹雲,只見他略帶醉態道:「此次國公誕子,乃是社稷之福,那一干賊王不知死活,犯我天威,國公子嗣一出,他們便如數落網,三位國史相公與去病小友都在此,可恨不能記上一筆,留名青史。」 

  「哈哈,張尚書醉了,犬子豈有此等洪福,那些宵小之輩能落網,全依仗陛下神威!」 

  武承嗣聞言哈哈一笑道,一旁唐冠終於來了精神,開始豎起耳朵,終於正戲到了,其實武承嗣生不生兒子和在場眾人屁關係都沒有,他們之所以欣然前來,為的便是碰頭,探探對方虛實。 

  不過其餘幾部之人,卻少來了一部,那就是兵部,說來也怪,歷屆兵部尚書,除了脾氣普遍有些火爆以外,還不怎麼合群,就如郭侍舉一般,近年武曌調動頻繁之下,兵部卻還是老樣子,不溫不火。 

  其實這便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兵部雖然沒有實際兵權在手,可是治下卻是大大小小的武將,軍工報備,兵馬調動記錄,以及糧草,軍工。 

  這些記錄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被有心人套出,那事情就大了,若是心聽來,聽一下也就算了。 

  是以從前隨開始這條規矩便延續下來,兵部掌權者鮮少參與到私人聚會中,以避口嫌。 

  就在眾人說說笑笑之際,來俊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道:「賊子落入張尚書之手,必然所遁形!」 

  「哈哈!來御使此言詫異,賊寇雖可恨,但終究也是王者,這王者,就該由大理寺來審!」 

  「有道理。」其餘幾部主事之人知道這種事落不到他們頭上,權當是來探虛實,看熱鬧,聽張紹雲這麼說頓覺有理。 

  那大理寺卿與張紹雲關係較好,張紹雲本是他麾下的一名少卿,是以這個時期的刑部與大理寺倒是站在了一起,這李家王爺一夥,口上是萬萬不能要的,但心裡還是想要來審一審的,畢竟落井下石落的好了能討武曌歡心。 

  想到這,大理寺卿道:「雖然有理,我大理寺確實應該為陛下分憂,不過此等違法亂紀之事交由御史台諸位相公也未可知啊?」 

  終於皮球還是踢到了來俊臣這伙身邊,來俊臣聞言正想再踢,周興卻笑呵呵道:「有理,有理,若是陛下真的啟用我等,必然萬死不辭。」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啞然,就連唐冠也有些詫異,這牛頭阿婆還真是出牌不按常理,大家口頭上都在踢來踢去,到他這竟然硬攔了下來。 

  唐冠因為對於歷史只是有個大概印象,並不知道李家那伙王爺到底是誰來審的,可是看此間場面只有三個部門有此職轄。 

  張紹雲的可能性最低,刑部沒有審皇家大案的先例,按理說只有大理寺最靠譜,可是武曌的一干鷹犬幾乎全部聚集在御史台中。 

  一時間唐冠倒是來了興趣,因為他也想摻和一下,武曌做事面面俱到,此間武承嗣與武三思一直冷眼旁觀,便是因為誰審也不會輪到他們,武家人審李家人那傳了出去可就又有說法了。 

  反觀在場大員,唐冠反而覺得似乎一個都不大合適,他們的身份太明顯,一摻和,武曌的野心便暴露在了百姓眼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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