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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終須別,兒歌行

  「阿彌陀佛,看來小施主心中還有執念。」釋永信楞的片刻,呼了一聲佛號,他是佛門子弟,見多了這種事情,也就見怪不怪了。 

  可小七卻被唐冠這突然兩嗓子嚇得不輕,再次小聲詢問道:「冠哥,你沒事?」 

  唐冠聞言回神,搖搖頭,將目光挪開。 

  「大師,見笑了。」唐冠微微行禮,他知道對方肯定不以為意,最多認為自己家中有個長輩不在人世,自己觸景生情。 

  果然釋永信回了一禮,不再多說。 

  唐冠望了望案上筆墨,卻無心在題什麼名。 

  「算了,典故還是留給後來人。」唐冠搖搖頭,躬身道:「大師,多有打擾,我等告辭。」 

  「阿彌陀佛,施主,諸般法相,唯識不空,生色相則無人相。」 

  唐冠聞言一愣,而後笑道:「大師妙語,可惜去病是個凡夫俗子,改日在與大師論道。」 

  說罷便拉著小七緩步下樓,釋永信也不再送,佇立在此,良久后才輕輕一嘆。 

  唐冠與小七出了塔外,回頭望了一眼,小七還沉浸在唐冠那怪異的喊聲中,不由再次詢問道:「冠哥,你剛才怎麼了?」 

  唐冠像是自嘲般一笑道:「中了狀元太高興,高興傻了。」 

  小七聞言也哈哈一笑說道:「也對,做大官都很高興。」 

  兩人一邊說一邊向寺外走去,門外甲士早已等的有些不耐,正午到舍,陪著狀元郎遊覽長安,此時竟然日已偏西。 

  此時見寺門終於打開,為首甲士露出喜色。 

  唐冠走出門外,望了望門外馬隊,笑道:「久等了」 

  那甲士抱拳一禮,也不再多說,將唐冠小七扶到馬上,開始打道回府。 ……

  飽舍外。 

  一匹馬緩緩停下,一人跳下馬來,此人身著紅色官袍,正是陳允升。 

  他剛一下馬,一個舍人上前為其牽住馬匹小聲道:「官爺,您房中有個官爺在等候」 

  「嗯?」陳允升剛剛從吏部趕回,眉宇間還有些憂色,聽到這話不由暗暗疑惑。 

  他知道問這小廝也問不出什麼來,當即揮揮手,踏入舍中。 

  此時唐冠房門洞開,裡面一人影正在自顧自得的飲茶。 

  見到這人,陳允升微微一驚。 

  「周國公!你怎麼在這?」(註:武承嗣襲周國公) 

  房中武承嗣見到陳允升,也站起身子出院道:「陳使君」 

  陳允升打量了下他,這人溜須拍馬的功夫那可是「業界」公認的,要說旗鼓相當也只有那國史相公武三思可比了。 

  陳允升雖然心機不深,可轉眼也能想到武承嗣必然是為了唐冠而來,又見他身著官袍,門外卻無儀仗,似乎與他往常作風不符。 

  陳允升望了眼空無一人的房內,出聲詢問道:「周公可曾見我那侄兒?」 

  武承嗣聞言輕笑點頭道:「小郎君現在正借我執仗,遊覽長安,想來快要返回了」 

  「啊!?」陳允升聞言驚呼一聲。 

  「成何體統啊!國公乃是宰相儀仗,去病只是區區六品翰林,這若是被天后知道了,必然不悅啊!」 

  武承嗣聞言皮笑肉不笑,淡然說道:「不礙,如今天后對病郎的寵愛,大家有目共睹,陳使君一雙慧眼,能發現此等人才,他日也必然能受重用。」 

  陳允升聞言慌忙擺手,雖然心中非常受用,不久前自己還是個名不見經撰的小官,這武承嗣雖然擅長溜須拍馬,可也不是誰都能讓他拍一下。 

  只有對其有用者,才能享受。 

  就在二人說話之際,門外傳來動靜。 

  似乎是大批人馬停靠的聲音,兩人聞音走出舍外。 

  只見果然是唐冠小七折回。 

  唐冠見到陳允升竟然也回來了,微微一愣,下馬道:「伯伯,你回來了。」 

  陳允升見到他,便想說話,可意識到武承嗣還在身旁,又憋了回去,只輕輕點點頭。 

  唐冠又看向武承嗣說道:「相公此番恩贈,去病銘記於心。」 

  武承嗣也露出笑容回道:「小友高興就好。」 

  隨即望了望天色,武承嗣也不再進舍,告辭道:「那老朽先告辭了,明日夜宴見。」 

  唐冠聞言想起明天武曌還要請自己吃飯,也心中一樂,拱手道:「那學生不遠送了。」 

  武承嗣也不再多言,對陳允升拱手一下,隨即馬隊駛走。 

  知道馬隊走遠,陳允升才輕嘆一聲道:「去病,你怎麼和他扯上關係了?」 

  唐冠聞言搖頭一笑道:「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陳允升聞言一愣,又是一聲輕嘆,這才說道:「好在你還算穩重,這樣我去赴任也能放心幾分」 

  「赴任?」唐冠聞言一驚,出聲詢問。 

  「進去再說。」 

  唐冠點點頭,隨即幾人回到房中。 

  陳允升坐下身子才說道:「今日花名已注,伯伯得回杭州赴任刺史了。」 

  唐冠聞言這才想起陳允升如今是一方刺史,不可能久居京中,可自己如今有京官之職,修那國史,卻必須留在長安。 

  「這可如何是好?你還這麼小,自己一個人留在長安。」說到這陳允升眉頭緊皺,之前根本就沒做這麼長遠的打算,不僅他自己沒想到本身可以提拔為刺史,更加沒想到的是唐冠竟然一舉奪得狀元頭銜。 

  「伯伯,你要回杭州嗎?」小七這時出口詢問道。 

  陳允升望了望小七,沉吟片刻道:「不如這樣,你借明日賜宴向天后請命,更換官職,討個散官職位,我在拖兩日,若是能成,咱們一起回杭州。」 

  唐冠聞言頗有些不以為意,但也知道陳允升這是擔心自己年齡,儘管自己表現不俗,可沒有人認為一個九歲孩子獨自混跡朝堂有什麼好結果。 

  更何況「人紅是非多」,唐冠如今深受寵愛,難免會有勾心鬥角,這武承嗣便驗證了這一點,唐冠這才剛剛及第,他便來獻殷勤。 

  想到這陳允升更是擔憂不止,不知如何向唐維喜交代,當初哪能料到如今局面,自己一走,把唐冠獨自留在長安。 

  唐冠暗暗思索片刻,抬頭道:「伯伯,若是天后不允呢?」 

  陳允升聞言搖搖頭,良久后才說道:「若是不允,你也切莫頂撞,待我回去告知你父,派些親信前往長安來照料你」 

  若是尋常孩童,沒了大人在身,自然又哭又鬧,可小七和唐冠卻截然不同,小七聽到這話竟然露出興奮神色。 

  唐冠也心中一樂,「這樣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 

  小七打小便無父無母,也活到這麼大了,他倒是對此節毫不在意。沒有了大人在身側,玩的更盡興。 

  陳允升見兩人模樣,也是愣神不已,滿以為二人應該惆悵茫然,沒想到一個比一個高興。一時間不由有些啞然。 

  「唐家這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怪。」陳允升心中暗暗搖頭,似乎不能理解兩人興奮在哪。 

  唐冠收起笑容正色道:「伯伯儘管放心,去病心中有數,一定會謹慎行事。」 

  陳允升聞言點點頭,可又馬上擺手道:「不行,梁君無論如何我得帶回杭州,不然你自己都照顧不好,還帶著一個弟弟。」 

  小七聞言小臉一拉,唐冠見狀暗暗搖頭。 

  隨即說道:「伯伯,我若孤身一人在長安寂寞不說,沒了小七,我怕有事也無人排解商量啊」 

  陳允升聞言下意識開口想說:「你們都是孩子,能商量出什麼來?」 

  但話未出口又咽了回去,相處這麼久,唐冠那猶如成人的心智和小七的機靈都是陳允升見所未見的。 

  若是以尋常孩童來度之,連他自己都不信,如今都發生了那麼多奇迹,當即暗暗沉吟起來。 

  唐冠這九歲狀元的名字不僅流傳在大街小巷,更有了膾炙人口的兒歌,聽起來倒是朗朗上口,傳頌頗廣。 

  陳允升在路上還聽到街邊頑童成群念叨,「一片兩片三片火,火火都念狀元郎,杭州出了個狀元郎,年九歲,夫子忙,騎著大馬上朝堂,見天后,平反賊,拜入翰林做宰相!」 

  這歌謠乍一聽好像沒什麼,可有心人卻知道著一定是有人暗中編排,要知頑童不可能有此能力,每一首童謠背後都是一場輿論造勢,甚至可以說是暗流涌動。 

  想到這,陳允升心中更加糾結,望了望唐冠,又瞧了瞧小七,默默不語。 ……

  餘杭,唐府。 

  今夜唐府難得聚齊一次,平日林雨熏鮮少出戶,除了陪唐夫人出門幾次外,鮮少見到她晚間用食。 

  「熏兒,多吃點」 

  林雨熏抬起臻首,微笑點點頭。 

  那邊唐牛默默扒著飯,他吃飯時向來如此,一聲不吭,只管吃。 

  小花站在林雨熏身後看唐牛吃相,不由掩嘴一笑。 

  唐牛聞音,抹抹嘴也一陣尷尬,本來頗顯沉悶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阿牛,慢點吃,花花你也坐下來吃,別站著了。」唐維喜見狀搖頭笑道。 

  「是」小花也不客氣,知道唐氏夫婦向來和善,直接坐在椅上。 

  說來唐牛也怪,尋常少年發育也是在不經意間,可唐牛自從入贅唐家,有吃有喝后,每日漸長,倒是不像南方少年。 

  就在幾人默默吃飯之際,突然一聲大喊傳入。 

  「老爺!不好了!門外來了一大批官差!」 

  唐維喜聞音放下碗來,只見是老王站在門外,慌忙起身上前詢問道:「怎麼回事?」 

  「不知道!為首的官爺說要見老爺!」老王此時滿面焦慮,之前唐府被劉迅搜查的心理陰影還未消除。 

  唐維喜聞言面色一沉,屋中幾人也停下用食。 

  「接客」 

  老王慌忙隨著唐維喜走到門前,打開大門。 

  瞬間火把照亮,唐維喜輕眯眼睛,見門外竟然列滿衙役不由心中一驚。 

  正要說話,突然聽到一陣笑聲說道:「唐員外!恭喜啊!恭喜啊!」 

  聽到這聲音,唐維喜一愣,定睛看去,竟然是那杭州長吏徐越。 

  「徐兄,你這是?」 

  徐越二話不說手持一封金榜告示跨進門來,再次說道:「恭喜啊!恭喜啊!」 

  唐維喜頓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屋中林雨熏等人也走出門外望向這邊。 

  徐越神情激動之餘,似乎還在震驚之中,有些口不擇言,一個勁的恭喜。 

  外面那些衙役也是滿臉堆笑,看到這幅場景唐維喜反而暗舒一口氣,不管是什麼事,反正不是來找茬的就對了。 

  當即唐維喜引徐越進門,一邊問道:「徐兄,我何喜之有啊?」 

  徐越這才回神,將手中金榜遞了過去喃喃道:「狀元郎,狀元郎,九歲的狀元郎!」 

  唐維喜接過金榜,打開仔細瞧了起來,看到其中內容后,瞬間脖子紅了起來。 

  「這.……這.……」 

  「恭喜啊!恭喜啊!」 

  家中女眷倒是不方便上前查看,唐牛直接上前見唐維喜陷入獃滯,不由詢問道:「爹,怎麼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唐維喜突然發出一連串的大笑聲,笑聲中充滿不可思議。 

  唐牛見狀更加奇怪,也望向他手中金榜,可惜卻認不全,只識的「唐冠」二字。 

  唐維喜突然轉身奔向唐夫人身邊,一把抓住她搖晃道:「老婆!去病中狀元了!去病中狀元了!」 

  「啊!?」唐夫人驚呼出聲,望著幾乎處於「抽風」邊緣的唐維喜,獃滯下來。 

  「我唐家出狀元了!九歲的狀元郎!」 

  若是唐冠在此,必然搖頭苦笑,他這個當事人都沒有如此興奮,其實大登科之喜,卻是足以讓士人癲狂。 

  唐冠就知道史上曾有人及第后,興奮至死,可惜對他而言這個辭彙遠遠沒有預想中的風光,就連儀仗風頭都是通過敲竹杠得來。 

  林雨熏望著猶如癲狂的唐維喜,愣在原地,良久后才喃喃道:「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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