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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從容作死囚

  「報!潤州戰事已消!」 

  「報!高郵逆賊已降!」 

  「報!城中叛軍已繳械,共計千火」 

  「報!大將軍已在城下紮營,城中百姓討要安民告示!」 

  裴炎坐在案前聽著往來屬下傳報,不時點點頭,揮手遣散。 

  樹倒猢猻散,那兩地本也是主戰之所在,揚州一淪陷,紛紛繳械投降,裴炎站起身來,望著外面已然暗了下來。 

  他輕嘆一聲,向左右詢問道:「賊首安置在何處?」 

  「稟都督,已暫時安置在州獄,有重兵把守」 

  裴炎聞言點點頭道:「帶我去」 

  「是」 

  隨即甲士領著裴炎出了府外,兩人翻身上馬,甲士在前帶路,裴炎在馬上眼睛微眯,暗暗沉吟。 

  「都督!就是這裡!」 

  裴炎望向眼前牢獄所在,只見此時火光通明,門前門外都是一隊隊士兵,將此地堵了個水泄不通。 

  裴炎下馬走近,眾將士見到是他慌忙行禮讓道,裴炎背負雙手走進獄中。 

  獄中此時已經沒有了其他犯人,只有兩個身影被分別困在相對的兩個牢房中。 

  裴炎見廊上都是甲士,微微搖頭,上前揮揮手道:「你們先去門口」 

  「是!」眾人轟然應是,排起隊列走向牢門。 

  裴炎這才望向獄中人,可卻不說話。 

  良久后,其中一個牢房中傳出聲音道:「老相公,你來了」 

  話音一落,那邊牢房之人似乎才抬起頭來,看到是裴炎,一聲喝罵:「奸相!」 

  裴炎聞音眉頭一皺,不理會那邊,緩步走到另一邊牢房,暗處也緩緩走出一個書生,正是那駱賓王。 

  兩人隔著牢籠四目相對,良久后,那書生輕嘆一聲。 

  「老相公,沒想到你能活到現在」 

  聽到這話,裴炎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斑白的雙鬢微微聳動了一下。 

  兩人依舊四目相對,直到那邊牢房又傳來破口大罵。 

  「奸相裴子隆!你對得起太宗和高宗陛下嗎!?」 

  終於裴炎面色變了,回首望了眼那邊牢房中披頭散髮之人,欲言又止,再次轉首看向駱賓王。 

  「老朽也沒想到能夠活到現在」 

  他終於說話了,此話一出,那邊的牢房中人似乎也愣住了。 

  駱賓王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不難預料他與徐敬業被生擒,都難逃一死,甚至死的過程肯定也不是那麼體面。 

  可他在這大獄之中似乎很從容,就像往常在家中一般。 

  「觀光只想問相公一件事情」 

  「你問」 

  「撰文之人在哪?」 

  裴炎聞言,輕嘆一聲道:「長安」 

  「是哪一年的進士?哪一監的老師?」 

  說到這駱賓王直直盯著裴炎,裴炎卻默不作聲。 

  良久后,裴炎才出聲道:「他還未及第,若是他想要功名的話,恐怕就在這幾日了」 

  駱賓王聞言一愣,片刻苦笑道:「學生小瞧了天下英雄」 

  「老朽也有件事想問你」 

  駱賓王抬起頭來,說道:「相公儘管問」 

  「你明知事不可為,為何還要勤王造反?」 

  駱賓王聞言一笑,卻不回答,片刻后才搖頭道:「這就像先生明知我有才,卻不用我是一個道理」 

  說罷,他便轉身回到暗處緩緩坐下。 

  裴炎見狀卻不離去,依然佇立在牢外。 

  「你是對的」裴炎話音很輕,可駱賓王和徐敬業卻聽得很清楚。 

  徐敬業一把衝到牢前,抓住牢桿說道:「老相公,你放了我,我保證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給你比現在更大的權勢!更多的好處!」 

  裴炎扭首看了一眼徐敬業,露齒一笑,七分嘲諷,三分可憐。 

  這徐敬業有造反之膽,卻無成事之才。 

  「是你跟錯了人」 

  裴炎拂袖便要離去,駱賓王卻突然出聲道:「對百姓來講沒有對錯」 

  裴炎一下止住腳步,背對著牢房,說道:「你也沒有小看天下英雄,只不過那個孩子不是英雄」 

  終於駱賓王語氣變了一下,「孩子?」 

  裴炎就那麼背對著他說道:「九歲」 

  剎那鴉雀無聲,只聽到牢中傳幾聲鐐銬響動。 

  「呵呵呵哈哈,九歲.……哈哈哈哈……九歲!」 

  大笑聲傳出,聲音中儘是自嘲,那邊將士們聞音想要趕來,卻被裴炎揮手止住。 

  良久后駱賓王的笑聲才止住,「叮……」他再一次站了起來,走到牢前。 

  「老相公,有了唐去病,你不怕她殺了你嗎?」 

  裴炎聞言佇立了一會,卻沒有回話,良久后拂袖離開。 

  直到出了牢外,才對旁邊一甲士吩咐道:「點千里狼煙」 

  這名甲士聞言一愣,隨即面現興奮,轉首呼喝一聲,一隊人馬緊步跟上,直奔城外烽火台。 ……

  長安,飽舍中。 

  兩個老裁縫不停比對著唐冠的身材,陳允升在一旁笑吟吟的望著。 

  「官爺,這位小郎君穿益錦當真是極好的」 

  「哎,不對不對,我看這位小郎君穿我店裡越緞才合身,官爺,我店裡那批是剛剛進的,新著呢」 

  唐冠聽著兩個裁縫絮叨,頗有些不耐煩。 

  陳允升笑道:「去病,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一定要新冠新帽,才能彰顯精神」 

  兩個老裁縫聞言,互望一眼,其中一個開口詢問道:「敢問官爺,這位小郎君是什麼喜事,我們也好量事裁定」 

  唐冠聞言倒是來了興趣,說道:「不同的喜事還有不同的衣服嗎?」 

  兩人聞言微微一笑,道:「當然,場合有場合的穿著打扮,底下有底下的衣裳,老朽兩人倒是給不少貴人裁過,這位官爺有眼光,請我們來給小郎君打扮」 

  說到這兩人臉上竟露出些許傲氣,陳允升笑著搖搖頭,這兩名老者都是坊間出名的老裁縫,的確給宮裡進過料子。 

  「那若是進宮面聖,金榜題名呢?」 

  「啊!?」兩名老者本來還在洋洋自得,一聽到這話,瞬間驚呼出聲。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進入房中。 

  開口喊道:「冠哥,這個忘了還你了」 

  兩名老者回首望去,見到此人手中所持之物,慌忙跪伏在地,「草民參見聖人!」 

  原來進來的是小七,只見他手持正是那張聖旨。 

  唐冠接過聖旨,放到桌上,那兩名老裁縫見狀才回過神來站起身子,卻瞬間想到一人。 

  「敢問小郎君貴姓?」 

  「免貴姓唐」 

  「他就是唐去病!」兩個老者心中暗呼一聲,互望一眼,如今全城大小酒樓茶館,坊間市井都在議論著此人,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個孩童! 

  而且聽他所言什麼金榜題名,更然他們心中驚駭。 

  被小七一攪,氣氛瞬間變得有些詭異起來,陳允升見狀說道:「兩位老伯,有勞了,儘快趕製,明早便要用」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兩說道:「這是定金,一定要合身精神」 

  兩名老者望了望銀子,慌忙擺手道:「能為這位小郎君制衣,是我等榮幸」 

  他們哪還敢接這銀子,如今滿城議論不休,甚至有青樓紅魁指名想要這唐去病做第一位恩客。 

  自古才子多風流,本以為那告示上的唐去病要麼是一個老儒,要麼是一個自命風流的年輕才子,沒想到只有這麼大點。 

  凡見過其文的士人,無不想見一見這唐去病。 

  熙攘利往的長安,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平頭百姓,無論是見過唐冠本人的還是沒見過的,都知道一點,那就是此人恐怕是要一步登天了! 

  兩人推攘一番,轉身告辭道:「明日天不亮,必然給您送來」 

  說罷便轉身離府。 

  唐冠見狀心中一樂,「沒想到名人效應這麼厲害,還能免費買衣服」 

  一時間興奮又添幾分,期待起明日的殿試來。 

  「武曌,你既然給了我翻身的機會,我不翻就太對不起你了」 

  唐冠望著門外,暗暗沉吟。 

  「砰!」就在這時一聲悶響從天際傳來,唐冠抬頭望去,竟然有煙花橫空,隨即青煙淼淼生起,這一看不由一驚。 

  這又不逢年過節,怎麼會放煙花。 

  小七和陳允升聞音也走出房門。 

  「砰!」又是一響,陳允升眯眼看到那束青煙,睜大眼睛喊道:「是千里狼煙!」 

  各地都有烽火台,一處響動,八面呼應,那遠在揚州的烽火台,點燃了第一束,幾個時辰的功夫竟然傳遞到了長安! ……

  大明宮。 

  「報!稟天后,揚州大捷!叛賊已繳!」 

  武曌正在案上處理奏摺,突然一名將領速步進殿,跪下稟報。 

  看她卻繼續自顧自的處理著手上公文。 

  淡淡道:「朕知道了」 

  這名將領剎那熱臉貼在冷屁股上,武曌似乎早有預料一般,毫不在意。 

  他正要退下,武曌卻出聲道:「殿試的事情安排的怎麼樣了?」 

  將領聞言當場愣住,天后竟然不理會戰事,反而一心關注那在百官眼中「莫需考」的殿試。 

  唐去病三字在這段時間內已經成了百官經常掛在嘴邊的名字,四日倉促準備,宮內宮外,凡是有些品級的官員都知道了此事。 

  九歲的狀元郎,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當即回應道:「禮部數司已皆公完備,明日南衙將抽調勇武加強戒備」 

  武曌這才點點頭,合上手中奏摺。 

  「著朕手喻,宣裴炎歸位,賊首就地處決」 

  「是!」這將領聞言心中一凜,他是宮中禁衛將軍,手下一干精銳已經被抽調到裴炎麾下做將領衛隊。 

  現在剛剛結束鎮壓,大局未定,便調主帥回宮,看來天后是不會讓裴炎執掌兵權的。 

  武曌也不理會他,緩緩起身,踱出門外,望向遠處還在閃爍的煙花,美眸中殺機盡顯。 

  「裴炎,你對朕沒用了!」望著千里狼煙,煙花下,武曌冷冷出聲,可惜卻沒有人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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