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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隔空相對駱賓王

  劉景先慢慢研磨著手中硯台,另一個身影坐立不安的背負雙手,嘴裡不停念叨著。 

  「宰相研墨!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那磨墨之人抬起頭來微笑道:「郭兄,你稍安勿躁」 

  兩人都是當朝宰相,與裴炎同閣,三人自然是以裴炎為首,郭侍舉性格較兩人來講比較洒脫,與那遠在邊關震懾突厥的程務挺有幾分接近。 

  郭侍舉聞言抬頭道:「那女.……」 

  他剛剛開口,便被劉景先揮手打斷,他知道郭侍舉人後向來有些口無遮攔,這可不是在各人府上,這可還是在大明宮中。 

  郭侍舉見狀搖搖頭,將劉景先推開,「別磨了,再磨咱們就去見鄭公了!」(註:指魏徵) 

  劉景先眉頭一皺說道:「如今裴公不在,你我還是安分些」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又有二人走了過來,為首的窈窕丰韻,正是武曌,後面的自然就是唐冠。 

  此時他面無表情,透出些許陰沉,臉上的掌印還沒有消退,看起來有些滑稽。 

  兩位宰相見狀同時沉聲道:「參見天后」 

  武曌望了望桌上硯台,見已有墨跡,看來兩人還算聽話,真的在這裡磨墨,當即說道:「兩位相公辛苦了,病郎,你過來」 

  聽到這個稱呼二人暗暗一驚,他們在朝多年,這女人喜怒無常他們是知道的,沒想到這層性格在見到唐冠后又加深了。 

  之前還將唐冠踩在腳下,儘管只有兩人在場,但也讓唐冠顏面盡喪,如同面首侍奉女主,可現在又轉為熱切,劉景先眼底閃過一絲深意,低頭默默不語。 

  唐冠走了過來,那麼丟臉的事情都做出來了,他倒不再怕武曌再為難他,橫豎也不過是個死字。 

  「天后有何吩咐」 

  「病郎,你看兩位宰相伯伯都替你磨墨,這等好墨正配你這等才子」 

  「你……」郭侍舉差點忍耐不住,說出聲來,好在只是咔在喉嚨,細不可聞。 

  「這偏殿書房倒也精緻,病郎,你就為朕寫些東西」武曌邊說邊坐下身子,桌上香茗都是按時辰來換的,平日武曌雖然鮮少來這裡,可宮女們還是不敢怠慢。 

  武曌捧起桌上香茗抿了一口,朱唇輕點。 

  唐冠走到案前,低聲問道:「敢問天后想讓臣寫什麼?」 

  武曌聞言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伸手打開一旁擱架暗屜,一段布帛靜靜躺在其中,武曌將其拿出丟到唐冠面前。 

  「你自己看看」 

  唐冠見這布帛像是一塊衣角料,又見有隱隱紅色字跡,微微一驚,當即拿起觀察。 

  「駱賓王!」唐冠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何物,赫然是那駱賓王所寫的《討武曌繳》,可這竟然是一封血書,唐冠不由悚然。 

  「不對啊,史上沒有這個原版啊」唐冠飛速回憶,似乎並沒有聽聞過這樣一封血書。 

  可眼前這張上面的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不難看出書寫之人的筆力,想來是拿手指寫成這樣,實屬不易。 

  聖旨唐冠已經看過了,一目十行之下看的也只是這原版有什麼不同。 

  「倒是沒什麼不同,果然,武曌是想!……」唐冠猛然抬起頭來,就在他想到一種猜測時,武曌開口道:「病郎,洛觀光以血為墨,寫下了一篇好文章」 

  唐冠目不斜視盯著武曌,良久后武曌開口道:「朕也不要你用血來寫,你替朕寫一篇《討反賊繳》。 

  「果然!」唐冠聞言暗道一聲果然,隨即眉頭緊皺起來,看來自己在武曌眼中所謂的價值無非就是這身才華,而眼下當務之急又是結束鎮壓,安撫民心。 

  徐敬業為何有十幾萬人跟隨,就是因為洛觀光的一紙文章,又想起那營中老相,他提重兵鎮壓,哪怕徐敬業有三頭六臂也鬥不過戎馬一生的裴炎,何況兩人兵力根本就不對稱。 

  這場鎮壓早該結束了,似乎裴炎有意拖延,武曌終於耐不住心思了。她這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唐冠低下頭來沉吟不止,武曌望著他又輕聲道:「他既是寫血書,必然所用時間不長,這柱香燃盡,朕要看到你的文章」 

  唐冠抬起頭來望向左側香爐,中間的一隻剛剛燃起,寫血書之人所用時間當然不會超過一炷香,畢竟得馬上包紮傷口,怎奈唐冠縱是心中有萬千書藏,也不敢肯定駱賓王到底是構思了多久才寫下這篇流傳千古的文章。 

  他這一時半會,就算胡編亂湊,也有些無可奈何。 

  兩個宰相先是愣在原地,而後看向唐冠,只見他臉上竟然流下冷汗。 

  「這女人,真瘋狂!」唐冠早在殿中就猜測她不會白給好處,果然一下就甩給了自己一個大難題。 

  「去病,好好寫,寫好了,朕重重有賞,你唐家統統有賞」 

  「是」唐冠提起筆來,應了一聲,可還是不敢下筆。 

  兩個宰相互望一眼,劉景先更是心下悚然,天后竟然用一個九歲少年對抗駱賓王! 

  唐冠並沒有見過駱賓王,可見文如見人,後世他背誦的最熟的莫過於那「鵝鵝鵝」。 

  這一刻,唐冠終於與史上有名文豪碰撞在了一起,唐冠唯一的優勢便是他有後世文豪的文學底蘊。 

  「去病,官者以宀覆眾,為官者以宀覆己……」 

  「可是對百姓來講沒有對錯……」 

  「前方是我同袍戰士自相殘殺的戰場,也是你要走的路」 

  裴炎的話突然回蕩在唐冠腦中,他突然有些明白裴炎為何拖延起來,他似乎不想多造殺孽,這是一場內戰,無論輸贏,那十幾萬叛軍都難逃一死。 

  香燃掉了一半,在這緊張的氣氛下,郭侍舉望向唐冠的目光竟然變得惋惜起來,他知道唐冠寫不出來了,駱賓王一書天下皆驚,定是預謀良久,才一鼓作氣。 

  唐冠就算身負天大才華,是聖人轉世,也絕無可能才這局促間寫出同樣文章,武曌的意思很明顯是讓唐冠歌功頌德,粉飾太平。 

  香慢慢往下燃著,已經只剩不到半截,武曌也不著急,就那麼靜靜望著唐冠。 

  良久後唐冠一咬牙寫下《討逆繳文》,上書:「非我天子。慶雲誰昌。非我聖母。慶雲誰光。有道無載則國殤,無道人載則**,時逢國殤作此文章.……」 

  寫到這唐冠停下筆來,又捧起血書望了望,只見上面寫道武曌種種幾乎不可否認的亂綱行為。 

  唐冠只好避重就輕,攻人下盤,既然駱賓王是從上往下來煽動,他就反其道而行之,先歌頌一下武曌,然後再由下往上來瓦解。 

  好在徐敬業也算不得什麼有道之人,比起武曌他自然差的不可以道里計,當即唐冠提筆寫道:「太宗英靈,冥冥瀟瀟,天皇崩世,萬古惶惶,國難當頭,匹夫逞狂。天后誆我社稷,築我國梁,上天應命,萬民成詳,實乃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天下興亡在此一昌。」 

  「然徐賊當道,愚我世人,蒙蔽天廊,行亡命之事,逞一時之狂,置天下百姓於不顧,罔江山社稷於一旁,此乃捨本逐末之大謬也,助紂為虐洛觀光,與虎謀皮致**,天下興亡,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承觀啟盛百家之事,六杯之土何需全賠?」 

  「今天兵借道,鎮壓宵小,邪魅無逃,妄自逞強,築我天子寶劍,懲你千古豺狼!」 

  香燃盡了,兩位宰相見唐冠猶如行雲流水寫下一紙文章,一心想要上前查看,卻又止住腳步。 

  唐冠擦了擦臉上汗漬,捧起來吹了一下,幾乎脫力一般向武曌行禮道:「臣……寫好了」 

  武曌聞言淡然不在,興奮起身,慌忙上前查看,這一看不由愣住。 

  兩位宰相也是抬頭觀望,良久后,武曌竟然面無表情道:「病郎,你先下去」 

  唐冠此時已幾近虛脫,也不理會武曌到底是什麼反應,轉身晃了出去。 

  武曌捧起桌上文章,坐下身子,良久后輕嘆一聲道:「擇日為唐冠舉行殿試」 

  「啊!?」兩人聞言一驚,互望一眼,武曌將文章遞迴桌上道:「你們自己看」 

  (文章瑕疵,不堪入目,書友勿怪,有精通此道的可以另起一篇在書評,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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