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兵院問龜
他們處於源界主流時間的分支,所有人的性格都和另一個世界一模一樣,鍾問龜脫不開主流的影響。
即便在這裏他是兵院學生,但是那股自傲卻一脈相承的保留下來了。
他不承認另一個自己,也不承認另一個世界,卻又在之後連自身的世界都否認,沒有了立身之基礎的他,心中早已經不相信這個世界的勢,又怎麽能夠借用天地之勢來與蕭若佩相抗衡?
蕭若佩一擊擊中他的要害,他不如另一個鍾問龜!
拄刀而起,鍾問龜依然沒有開口認輸,他直視著蕭若佩問道:“你覺得維護這個世界,最需要的是什麽?”
觀演台上的教習已經紛紛躍起,朝蕭若佩方向殺來。
作為兵院先生,他們的氣勢比起鍾問龜顯然更加宏壯,隻可惜蕭若佩這次並不是來以和為貴的!
通脈勁直接纏在那幾個敢出頭的教習身上,將他們狠狠砸落在地。
這裏距離觀演台十丈有餘,而蕭若佩隔空就將那些想要下場給兵院找回麵子的教習全部壓在地上動彈不能,見狀哪裏還有人敢亂動?
“來,放開你的心,讓另一個鍾問龜告訴你這是什麽?”蕭若佩將木槍扔回兵器架上,隨手提起那幾個教習,通脈勁彈飛,將他們送回座位。
目睹這一切的姬蘭君眉開眼笑,第一次覺得兵院的茶也挺好喝的。
“通脈勁…”鍾問龜這才鬆開了一絲心神,讓另一個世界的記憶與自己身軀同化!
逐漸融入的記憶讓他臉上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從開始的驚訝,到不可置信。
“你現在能做到與那邊一樣的事情?”他驚異地看向眼前剛才還是他對手的男人。
蕭若佩搖頭道:“沒有完全做到,因為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所以他對我關閉了一些能力,將通脈勁透入人的身軀裏我就做不到。”
“有這種力量,兩天足夠你做很多事情了。”鍾問龜將木刀雙手橫抬,放在蕭若佩麵前問道:“但我還是要問你,救了這個世界之後呢?”
“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維護世界延續下去?”
“要知道我們世界的崩潰,不僅是因為時間分支的關係,還有世界之中的人,如果人想著毀滅這個世界,你憑什麽覺得我們的世界可以延續下去?”
“憑你這壓倒一切的力量?”
“還是…憑兵院這把刀下創造的秩序?”
他選擇進入兵院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積重難返,唯一能夠刮除這些附骨之疽的良方,隻有以毒攻毒。
用兵院的力量,構造出新的秩序來維持逍遙界的安穩。
表麵上的安穩。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極限,就算蕭若佩脈通一界,在他活著的時候或許能夠讓這個世界按照他的意願延
續下來,但在他死後呢?
更何況蕭若佩並非毫無弱點!
至少鍾問龜就有辦法要他答應做一些違背他本心的事情。
人的底線是會不斷降低的,隻要鍾問龜循序漸進,便能讓蕭若佩為了答應他的條件,一再降低自己底線,到最後不能堅持本心,化作受人控製的刀。
兵院學的就是怎麽去使用力量這把刀的技術。
他鍾問龜既然能夠在兵院學會相關的知識,那就代表其他兵院的人也有相應的能力!
隻是現在他們沒有發覺到蕭若佩的力量有多大而已,否則從蒼山陳家入手,就能慢慢侵蝕蕭若佩這把利刃,讓他最終落到被兵院所用的地步!
鍾問龜不去做,是因為他有底線,兵院那麽多人,隻要有一個沒有底線的人出現,逍遙界立刻就處於最糟的境地。
力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因為它無數次背叛了曾經的主人,也無數次殺死了曾經的主人。
唯有給力量以枷鎖,才能防止失控。
兵院這頭巨獸已經失控,鍾問龜想要控製住它,就必須要進入兵院裏麵,分散力量,然後…挑起戰爭!
在新的格局未成之前,將兵院之勢衰減到能夠被王道控製的地步。
這也是千百年來逍遙界的做法,每當這個世界已經容不下某些膨脹的力量之後,便選擇內耗來消化!
無休無止,逍遙界已經陷入了一個死循環之中。
當鍾問龜另一個意識傳來的時候,他忽略了來自內心的記憶,因為他鍾問龜有更重要的事情,沒空陪另一個莫名其妙生出來的想法去尋找什麽神鳥青鸞。
神鳥能拯救這個世界嗎?不能!
他鍾問龜做事需要外力幫助嗎?不需要!
從進入兵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踏實走上了屬於他的道路,途中任何人也不能動搖他的決心。
包括自己。
“蕭若佩,你或許從另外一個你身上得到了舉世無敵的力量,但是你倚仗他,沒有自身的立場,就會因為力量墮落。”
“我不會。”蕭若佩對此很自信,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應該用在什麽地方。
“你是不會,兵器的磨損從來不是因為他不夠堅硬,而是被人用得太多了。”鍾問龜起身道:“不管是我還是他,都覺得你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世界,所以他才會跟在你的身邊,防止你做出過分的事情,才會盡力去幫助你,讓你盡量少使用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隻可惜好像你並不待見他,也不待見我。”鍾問龜將手中刀放下:“我不用刀,至少有七八種方法能夠腐蝕你的意誌,讓你的力量失控,到時候這個世界,還有誰能夠製止你?”
“別急著確認你的意誌有多堅定。”鍾問龜看了
一眼台上的姬蘭君道:“她與人皇殿的關係我想你應該知道,人皇城的氣象會在她身上顯現,如果人皇城不是醉生夢死,而是驕奢淫邪,你覺得她會如何?如果再加上一些貪婪殘暴,她又會如何?你不關心她?為了她你會不會放鬆自己的底線?”
“如果她用人皇城的氣象來引誘你墮落,你會把持得住?”
蕭若佩試過,他沒有能夠承受姬蘭君誘惑的定力。
“環境變化會徹頭徹尾改變一個人,你周圍的人都認為殺人放火沒有什麽大不了,你敢保證自己不會做出殺人放火的事情?或許到了那種地步,你覺得偷雞摸狗也算道德典範了,所以你就可以偷雞摸狗?”
蕭若佩自信不管在如何艱難的境地之中,都有人能夠保持自己的底線。
他不信鍾問龜說的那種場麵會出現。
鍾問龜深吸了一口氣,讀出了一段曆史記載:“火靈三百一十輪正年,炎州兵發,戰事曆時十七載,蔓延八州,百姓有地不得種,有糧不得收,戰死人數百萬,餓死人數千萬,偏壤僻野,有人易子而食。”
蕭若佩聞言語塞,雖然在另一個意識裏麵,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從時間支流上論證,那些死去的人也不曾存在過,這個世界都不曾存在過。
但是對於生活在其上的人來說,那就是一段不敢揭開的傷疤!
“你覺得到了那種境地,你還能堅持本心?”
“一旦你動了殺心,要用力量強行將世界扭轉回正道之上,那你就已經成為了世界禍根。”
“唯有秩序,連力量擁有者自身也禁錮的秩序,才能保證世界的延續。”
蕭若佩在陳家長大,從小衣食無憂,還受人敬重,幾乎沒有接觸過逍遙界底層生活,見識遠不如另一個作為韶風令的自己。
在他看來,免除一些困難病人的診金,理所當然,陳家每個月開展兩次義診,隻是醫道傳家的尋常之舉。
蕭若佩生活的環境與鍾問龜不一樣,見識自然不同,就像他說的一樣,環境會決定一個人的底線高低。
蕭若佩覺得救人是尋常事,在鍾問龜眼裏,殺人再簡單不過。
諸多兵院先輩在曆史之中留名的原因,是他們身下的累累白骨。
把這些人視為目標的兵院學生,怎麽可能會對人命產生憐憫?不過是堆積功績的數字而已。
蕭若佩恍然想起了另一個自己在兵院聽過老人講起‘屠’術的時候,那凜冽的殺意,居然在這邊的世界化作了現實!
而鍾問龜的目的,就是要用秩序將兵院的野心綁住!
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的鍾問龜,誌向都非常人可比。
“我不會幫助你去尋找青鸞,因為那救不了我們的世界,即使你能夠成功,兵院
的人也會將你維護的世界毀滅,人類沒有資格當逍遙界之主。”
“蕭若佩,你要是覺得我做錯了,一掌打死我,我毫無怨言,但請你能在打死我之後,狠下心來,摧毀兵院,將學過了兵院知識的人全部殺死,並斷絕兵院的傳承,這樣你做的一切才有用,如果你沒有這種決心,就讓我來動手。”
他說完之後,張開雙臂毫無防備地展示了自己的要害,閉眼靜候蕭若佩的決定。
二十年的性命就此交到別人手中,即使是鍾問龜這種狂人都難以忍受恐懼,他的身軀在微微發抖。
蕭若佩想過殺人,但是隻要殺死鍾問龜,他就無法停手,徹底打穿自己的底線,隻能用救人的手將兵院連根拔除。
他看著鍾問龜:“既然你說人的底線會變,那就我來製定你的底線,如果你越界,我就殺了你。”
鍾問龜睜開眼睛的時候,蕭若佩已經帶著姬蘭君走了。
兵院師生朝他行來,臉上掛著的是祝賀的笑容。
話術退敵,同樣是兵院之道,能夠將不可力敵的對手用言語擊敗,那更證明了兵院話術的厲害,雖然沒有聽到鍾問龜說什麽,但蕭若佩已經退走,沒有殺人,這就是兵院的勝利。
鍾問龜麵無喜色,他知道自此以後,蕭若佩再見他的目的就隻有一個,殺了越線的他。
心底對另一個意識說道:“真羨慕你,可以跟他做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