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讓我再任性一次
“我們當初承諾過，會一輩子的。”
安安差點爆發，但隨即便壓下去了，隻是以低沉的語氣在鳳的耳邊道。
“是啊，一輩子，我的一輩子已經到盡頭了，所以，我們並沒有違背約定，安，別讓我帶著遺憾離去好嗎。”
鳳並不與安安爭辯，一來是沒精力，二來她不想在不短的日子裏，還要爭執，隻想帶點美好的記憶到另一個世界。
珍惜剩下的日子，是她此時唯一的念想。
“我不會答應的。”
安安咬著牙道。
“你不答應，我就離開，就像七年前一樣，我保證這次離開你再也找不到我。”
鳳笑著，以盡可能輕鬆的語氣道。
聽上去像是撒嬌，實則是威脅，也就是說，安安隻要還愛她，就必須簽。
因為鳳提出離婚的事，安安與她冷戰三天了，雖然他每天還是陪著她，但就是一句話都不肯說。
原本，鳳是不要安安上床的，但是見安安的臉一天比一天沉，最後她還是妥協了，其實這也是她的一點私心。
當安安將她摟在懷中時，她多麽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還在生我氣嗎？”
見安安不理會，隻是緊抱著她，鳳笑了。
“你我都很清楚，真能讓我變年輕，恢複正常的機率很渺茫，而讓你自由，讓你幸福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心願，你難道忍心我帶著遺憾而去嗎。”
鳳的手按在腰際的大手上，在經曆了風風雨雨後，她已經看開了，看淡了。
人生一世，一百年也好，十年八年也好，最重要的是能沒有遺憾的離開，有些人縱然活到一百歲，最後走的時候，卻走得不安。就好比死有泰山，鴻毛之分一樣。
“那你呢？難道你就忍心將我一人丟在這世上忍受失去所愛的痛苦？你難道忍心讓我日後的人生都在絕望中度過？”
安安有些生氣，這些天，他想吻她，可是她每次都拒絕，甚至碰都不讓碰，今天算是格外的‘恩寵’了。
“嗬，就是因為不忍心，才要這樣啊，就是因為放不開，我才會出現，能看著你找到另一段幸福，我此生就再無遺憾了……”
安氣惱的扳正鳳的身子吼道，剛才上床後，她就一直背對著他，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就算是佛，也會有火的。
“不，我不準，不準，你要是敢扔下我，就算下地獄，我也……”
“別說這樣孩子氣的話，人生中除了愛情，還有很多重要的感情，親情啊，友情……”
鳳的手按在安的唇上，她不容許他有這樣的想法。
能活著是件幸福的事，能為自己所愛的人活著是最大的幸福，能再見到安，能得到他這樣的愛，她已經滿足了。
現在，她想要的，就是了無牽掛的離開，她不希望他痛苦，不希望他放不下。
“我不管，你自私的離開了我七年，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總之，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安安氣惱的吼著，不行，明天必須找蘭斯想辦法，他不能接受失去她的痛。
又是一個冷戰的夜晚，第二天早上，安安紅著眼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蘭斯。
“是不是鳳的身體不舒服？”
還在睡意中的蘭斯驚坐起。
“嗯，蘭斯，我看一時半會不可能有結果了，鳳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你能不能用別的方法，至少讓鳳不會有隨時會死去的危險……”
“不，安安，你瘋了不成，看看你的女兒，再看看鳳，他們是你的仇人嗎？你非要他們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每天承受著心理，身體的折磨嗎？”
蘭斯一下子驚醒了，他能體會安的心情，但是卻接受不了他這種逃避的方法。
對於活了幾百年來的蘭斯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卻死不了，而現在，安安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滿足自己的那一己私欲，他是決不會答應的。
“我會陪他們一起。”
安安似乎考慮過了，麵對蘭斯的勸阻，竟然一點都不領情。
“哥，你瘋了不成，人類的生老病死是必然的，是你自己害怕死亡，還是你想報複鳳的離開？”
晴兒從蘭斯與安的爭執中醒來，聽到哥哥的荒唐想法，她嚇壞了。
“我沒有，我隻是……”
“原來你這麽恨我，我真不應該回來。”
就在安安慚愧的時候，鳳的聲音也從門外傳來，那冷疏的聲音滿是不諒解，滿是失望。
“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鳳，你不要誤會，我從來不曾怪你，更別說恨，我隻是……”
安緊張的追了出去，他隻是太愛她了，他隻是不想失去她。
“溫懷安，如果你對我還有一丁點的感情，就簽字吧，如果你真的恨我，真將將我變成吸血鬼，我會在那之前死在你麵前。”
鳳決然的臉上，是沉痛的悲傷，看到女兒那個樣子，她已經後悔了上千，上萬次，如果不是自己當初的固執，又怎麽會有今天的殘忍，她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不要，我不允許你有這種想法，不允許……”
安安想抱鳳，但是鳳避開了，不是不理解，而是不能接觸。
“那麽，就讓別有任何遺憾，我們今天就簽字。”
鳳與安安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直至安安點首，她才向他靠近。
在鳳的冷漠與堅持下，安安含淚簽下了離婚書，如果這真是她想要的，就算再痛，他也會去做。
“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辦好了離婚手續，鳳滿是皺紋的臉上，多了份滿足的笑容。
如果不是怕安發狂，她會多添加一個要求，會希望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完成婚禮，她告訴自己，現在這樣就好。
在離開前，有最愛的人陪在身邊，陪她走完最後一段路，她已經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每過一天，她就要撿到了一天，雖然身體越來越虛弱，但是卻很開心，這最後幾天的快樂，甚至比以往十幾年的還多。
即使是蜜月期，安安也沒有如此遷就過她，這些天，安安的愛語，是以往的N倍，她滿足了。
她知道自己離開後，安安必定會有一段很長的疼痛期，為了減少那種傷害，她現在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趁著安安與醫生們商討病情，鳳悄悄的走到了女兒的房間。
“媽……媽咪……”
當她推開門時，那小小的身體，遲疑的喚了聲媽咪。
“孩子，對不起，你的痛苦都是媽咪的錯，媽咪不會再讓你承受任何折磨，以後，媽咪會陪伴你每天。”
手扶著床，鳳輕撫著那發白的小臉，含淚道。
“媽咪，我不怪你，在你動手前，能親我一下嗎？”
黑亮的雙眼，企盼的注視著鳳蒼老的容顏。
“媽咪……媽咪愛你……”
鳳俯身，淚水落在稚嫩的小臉，顫抖的唇同時印在沒有血色的小嘴上。
“媽咪，以後你會一直陪著我對嗎？”
一雙小手，摟住了鳳的脖子，仰望著鳳，在看到她點首後，微笑著閉上眼。
“媽咪，會一直，一直陪著你，再也不會離開你……”
握著銀器的手緩緩的抬起，所有的錯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要帶走所有的過錯。
欠他的，來生再還，來世，她一定不會任性，來世，她隻有一個祈求，那就是讓她做一個正常的平凡的女孩。
不要有任何異能，不要有多寶貴，隻要父母雙全，就夠了。
當安安找到鳳的時候，她暈倒在床邊，床上沒有血，有的隻是一把凶器。
再睜開眼，她以為到了地獄，直到那張憤怒的淚容喚醒了她微弱的靈魂。
“我要……去陪……女兒了，在離……開前，我有一個請示……”
“別逼我，別這麽殘忍的對我……”
安安不顧一切的嘶吼，不顧一切的抱著她，似乎要將她揉進身體。
“咳……我快……快不能呼吸了……”
安安的用力，讓鳳很難受，咳了一聲後更是不停的喘。
“為什麽你要這麽殘忍？為什麽？”
安安雙手鬆開，痛苦的控訴。
“請讓我再任性一次，能認識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與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最快樂的，雖然不能陪著你一起，但是能在離開之前，看到你，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鳳想撫摸安的臉，可是手抬起後又無力的垂下了。
安安抓著她的手，貼在臉上，她一直都這麽狠心，一直都這麽任性，這麽自私，從來都不曾為他考慮。
“答應我，別忘記我、我隻要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夠了。”
鳳的臉上一抹羞澀的笑，眼神有些迷離，好像回到了初識安的時候。
“不，你敢扔下我，我就會忘記你，徹底的忘記……”
安安已經吼不出來，泣不成聲的話，根本聽不清。
“也好，那樣，你才能重新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鳳輕歎了聲，不舍的看著安安。
“你都決定要扔下我了，還管我這麽多做什麽？留下我一個人，還有什麽幸福可言……”
安安衝動的想去求蘭斯，他不要看著鳳死，不要看著她離去。
鳳好似知道他要做什麽，被安安抓著的手，突然用力的回握，頭也跟著輕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