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無極石胎
羅川心中一動。
九龍君的記憶中雖有「石道」的說法，可在他認為只是小道，不值一提，九龍君對於「石道」的理解也遠不如一生鑽研其中的石公。
石破天的石道又一次開拓了羅川的眼界，讓他隱隱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然而最令羅川感興趣的還是有關大寂滅之前的事。
「那塊石頭中，究竟藏著什麼？」羅川問道。
「你終於開始感興趣了。」石公微微一笑，卻並沒有立即回答：「石者，天地間最永恆而固的存在之一，任憑歲月流逝，滄海桑田，石者永遠不會消失。而經過它的保存，許多原本以為逝去的存在都會重新找回來。」
「化石。」羅川道。
石公點頭又搖頭：「化石只是古胎石中的死石，天下古胎石中，九成死石，一成活石。所謂活石，便是其中藏有活物。」
「本道昔日曾點開一石，石中藏有一座須彌芥子洞府，開石之日，萬華衝天，香氣盈室，洞府迎風而漲，高達千丈，洞府中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宛如數十萬年前。」
「本道昔日還點過一石，石中有一珠六道寶樹，彼時寶樹已枯朽，只剩三片小芽。無論本道用盡任何方式，都無法令寶樹活下來。絕望之際，本道想起了從前認識的一名天門修士，請他出手點化寶樹，方才將其救活。」
「還有一次，本道發現了一顆圓蛋形狀的石胎，點化那枚石胎，花了本道足足三十六年時間，直到點化之後，本道才發現。其中竟藏著先天一脈。」
羅川心中一震，猛地抬起頭，看向石公。
石公看向羅川，目光意味深長。
聖猿靈胎……被他發現了嗎！
羅川表面平靜。心跳卻微微加快。
石公繞了半天圈子。原來是為了聖猿靈胎！聖猿靈胎和他對於最後一塊古石胎的描述一模一樣，圓蛋形狀的石胎。難以點化，內藏先天一脈……羅川全身緊繃，周天一氣運轉加快，隨時準備逃跑。
這一逃不是逃出石窟。而是要逃出廣天普聖！
聖猿靈胎的秘密一旦被發現，他將直接暴露在九天界最恐怖的那六個人眼中！
濃濃的危機感將羅川籠罩，面對廣天普聖的巨佬級人物，他連一絲把握都沒有。
「羅川啊，你那個秘密，早已不再是秘密了。」石公注視著羅川，微微一笑：「本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或許廣天普聖中也無一人知道。可至少在廣天普聖高層中，你早已暴露。」
「那你想要如何？」羅川淡淡問道，腦海中全力思索著脫身之法。
「不用這麼緊張。」石公看向羅川略有些詫異，莞爾一笑：「原本本道還以為。你故意暴露，是想要再增添點籌碼，好讓廣天普聖更加重視。如今看來，你似乎並不知道。」
羅川心中一怔，只覺有些驢頭不對馬嘴。
「天門修士，三道齊修，若你一心留在廣天普聖，定會受到最重點的培養。可惜……罷了，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石公悠悠道。
聞言，羅川心頭一輕，整個人完全放鬆了下來，當然他表面上並沒有流露出什麼。
「當初在藏經樓並沒有想那麼多，或許是對廣天普聖沒什麼防備吧。」羅川道。
「是嗎。」石公不置可否一笑：「總之，本道請你來，是想借你一用，準確說是借你天門玄神一用，幫助本道封印一塊石胎。」
原來如此。看來他並沒有發現聖猿靈胎。
羅川看向石公面露難色，拱手道：「原本是小事，換作數日前晚輩定不會推辭，可惜本道剛剛用完天門玄神之力，短時間內無法再用。」
石公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天門修士最大的弱點，放心，你尚未突破真道境，天門玄神也有限，若是本道說有辦法令你現在就恢復，你可願意？」
聞言，羅川怦然心動，卻又有些狐疑，轉而羅川收起疑慮，倘若這位石公真想對他不利，又何必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晚輩願意一試。」羅川道。
「那好，你隨我來。」
石公轉身順著一條九曲甬道走了進去，羅川亦步亦趨跟隨其後。
直到半柱香后，兩人繞了十多條冗長甬道后，方才來到一座黑水池前。
水池縱橫百丈，黑水清冷，濃稠如漿，看不見底。
「天門修士雖然特殊，超然於普天修士之上，可畢竟也是以人身為軀殼，吸納天地日月的靈氣為資源。天地間，大道相通，萬法歸宗，本道接下來所做之事，雖也是第一次嘗試，可按理來說，應當能成功。」
石公說話間，單掌憑空按向黑水池。
嘩！
池水翻湧，波瀾起伏。
羅川放眼望去，暗暗吃驚，就見池底若隱若現藏著一開塊塊怪石，有的已被打開，裂成兩半，有的依舊塵封，巋然不動。
每一塊怪石上，都有古沉的氣息起伏波盪，隱隱綽綽，很多又並非羅川熟知的某種氣息。
轉眼間，兩塊被打開的怪石從池中躍起，出現在石公面前。
左邊一塊呈蛋殼狀，顏色泛白，年代古遠。右邊一塊則是紋理密布，烏漆墨黑，細看之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羅川，你坐進這一塊石中，吸取石中精贇，本道在外施法助你恢復天門玄神。」
石公指著右邊那塊石頭道。
羅川走到近前，打量著石頭，聲音平靜：「這就可以了？」
「你若信得過我，就進去吧。」石公似乎看透了羅川的擔憂，笑著道。
羅川點了點頭，眼下的情形雖然有些古怪，可想來石公也沒必要對他一個歸虛修士搞什麼圈套布局。
「晚輩進去了。」
羅川一個閃身進入石中，他剛站定，一股奇異的力量從腳底石縫中鑽出，將他牢牢鎖定。
剎那后，那股力量遊走於羅川全身上下，濃郁的生命活力散發而出，彷彿一道暖流充斥羅川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
羅川舒服得快要哼了出來，只覺每一個毛孔，體內每一個股氣流都在歡呼，釋放出無限活力。
不知為何，羅川總覺得這股力量有些熟悉，又或者說是親近，似乎曾在哪裡遇到過。
就在這時，原本枯朽蒼老的石頭微微一晃。
羅川只當是幻覺。
下一刻，兩瓣石頭竟然真的動了起來，開始向中間靠攏。
還沒等羅川回過神，砰地一聲，巨石重新合攏，將羅川封鎖在其中！
黑水池前，石公看向被關入石中的羅川，蒼老的眸子里爆閃出一抹精光，臉龐泛紅，微微激動：「果然！那日果然沒有看錯！他正是那一脈的傳人！否則又豈能令無極石胎重煥生機！」
石胎中傳出羅川不安的呼喚。
「莫要吃驚，這是正常的！」石公快步來到石前，雙掌聚攏元氣，按入石胎：「羅川！靜心無思，無為無念，放鬆萬物，抱圓本心，只需要感悟本體便可！」
話音落下，石胎中發出轟轟的響聲，一陣響過一陣！
石公臉色一變，還沒等他做什麼，石胎忽然向上騰起，飛到半空，疾速旋轉起來。一道道流光從石中央綻放出來，雷霆呼嘯，萬華齊放！
轉瞬過後，石胎四周的空氣寸寸塌陷，出現了一個虛空漩渦！
石胎一邊告訴旋轉，一邊沉入漩渦。
「不好！它想走！」
石公臉色大變，飛身而上，一掌拍向石胎！
從石胎中釋放出一股古老蒼茫的力量，抵禦向石公一掌！
轟隆！
恐怖到近乎本源的兩股力量相撞在一起！餘波盪開，竟然激起洞窟中石公親手煉製的法陣禁制紛紛現形。
「你想去哪！危險！速速留下！」
石公一指點出，勢如天柱傾倒，正中石胎中央一點，同時一掌化圓，封合住石胎身後的虛空。
石胎嗡嗡作響，似有不甘，也似憤怒。
「你們一脈的死敵如今尚在！本道知你不甘留在塵世，想回故土，可是……你這麼做，只會害死他！他可是你們一脈至今所知唯一的傳人啊！」
石公單手指石，面目猙獰，宛如金剛怒吼，重重一喝！
無極石胎的嗡鳴聲漸漸小了下來，雖還有不甘，卻不再掙扎，半晌緩緩落下，漂浮在石公面前。
石公長舒口氣，抹了抹額上冷汗，盯著安靜下來的石胎，心有餘悸，半晌輕嘆道：「已是半死的石胎竟還有如此威力……好恐怖的一脈！」
石胎中，羅川微閉雙眼，雙腿盤纏，雙手合十，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石胎內部的空間並不大，只夠容納一個人，可羅川無論哪個姿勢都覺得不舒服，唯獨換到九死一生功的樁法時，他只覺得整個世界都突然靜了下來，他的心也瞬間陷入無邊靜寂之中，天底下，再無一處能比石胎中更舒服。
石胎中的那股力量繼續流淌著，順著羅川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鑽入羅川體內。與此同時，先天水火也從羅川體內湧出，迎向那股力量。
羅川終於知道之前為何會覺得熟悉了，那股力量中蘊藏的氣息，和先天水火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