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不近人情
田苗拿來的吃食和文具徐奶奶收了下來，但是包在紙包裏的三十塊錢她卻硬塞回給了田苗。
“姑娘，你是個好人。”
徐奶奶牽著小晨陽的手，把田苗送出大門時，隻說了這麽一句。
看徐奶奶的表情，田苗猜想她應該還有好多話想對自己說，但是卻因為不夠了解她，或是不想給她帶來麻煩而沒有說。
“奶奶，田阿姨以後還會來看我們嗎？”
“隻要晨陽好好念書，田阿姨就回來看我們的。”
“那我以後要更加努力念書，這樣田阿姨就會多來看我們了。”小晨陽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雀躍。
“嗯，奶奶的乖孫真乖——”
走遠了之後，田苗聽到了隨風飄來的祖孫倆時斷時續的對話聲，她的腳步莫名有些沉重。
回到空間，田苗打開監控視頻，從中找出了那兩位老人登記的住處。
從空間裏挑了些吃食，又各拿了件棉大衣，田苗分別去拜訪了這兩位老人。
其中一位老人是個退休工人，每個月能領點退休金，再加上單位的救濟，日子還算過得去。
另一位老人住在寧城郊區農村，是靠著耕種名下的兩畝水澆地還有村裏的救濟過活。
和田苗猜測的一樣，這兩位老人吃到的芒果是有人特意給他們的。
田苗也分別給他們倆包了三十塊錢的紙包，不過兩位老人都沒要，而且說的理由還都差不多，說他們之所以遭這份罪都是因為他們自己嘴饞惹的禍。
空間庫房裏有不少煤和碳，田苗很想給他們每人卸上半噸，但是考慮到太過打眼，便決定暫且放棄，等事情緩和之後，再給他們送過來。
等田苗走訪晚這兩位老人，回到空間時，邱成浩也已從李衛平那裏回來了。
兩人這才一邊交流信息，一邊做晚飯。
工安廳秦誌贇那裏已經抽調了人，將於明早進入醫院調查。
商業局吳局長也在‘請示’過商業局的一把手之後，於今天下午與在供銷公司駐點的李副局做了交接，在田苗一行人在醫院裏那會兒已正式入住供銷公司。
因為作為供貨商的他們還得等待隨時被詢問，所以他們倆至少得有一個人留在寧城。
兩人一合計，最後決定還是讓邱成浩留在寧城，因為他和李衛平熟悉，隨時都能打聽到事情的進展。
晚上七點半，提心吊膽了一天的王大妮終於等來了梁振南。
“老梁，你可算是回來了，快給我說說妮兒那事情怎麽樣了？”
王大妮接過梁振南脫下來的外衣，眼神灼灼地望著他。
“上午我已經給你打了電話，讓你別擔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妮兒吃虧，你怎麽就不信我呢？”
盡管嘴上這麽說著，但是梁振南還是忍不住心有餘悸。
他以為他把控住了一切，絕不會讓那些人危害到這次事件的受害人的性命，但是等看了邱成浩送過去的錄像帶之後，他才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手段。
孔老和徐晨陽應該是第一方案，而那兩個老人則是第二方案，若不是田苗和邱成浩這倆人能幹，當然還有那個換了藥的人幫忙，這四個人中定然會有一個甚至是兩個中他們的招。
一旦牽扯到了人命，田苗那丫頭恐怕也不好脫身，而且還會大大影響他們公司的聲譽。
“我不是不信你，隻是我這心總是砰砰跳，總覺得這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
王大妮長出一口氣，把手裏梁振南的外衣搭到門邊上的一個木架子上。
“爸，您回來了。”
聽到動靜的梁濤也從屋裏衝了出來，“姐那事解決沒有，那些病人還好吧，姐是不是還得給那些病人賠錢。”
“賠錢？那得多少錢啊？那妮兒有那麽多錢嗎？”
梁振南的話好不容易安慰到王大妮，梁濤緊急之下的幾個問句，立馬又讓王大妮緊張起來。
梁濤知道自己一著急闖了禍，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梁振南頗是無奈地看了眼梁棟，然後伸手挽住王大妮的胳膊，“錢已經由供銷公司賠付了，這件事中丫頭沒有責任，所以不用賠錢。”
給病人賠錢是不用了，但那些菜的損失恐怕田苗他們還得承擔一部分。
不過，看那倆能買得起那麽多錄像設備來看，也不像是個缺錢的主。
“丫頭真的一點責任都沒有嗎？真的不用賠錢嗎？”
“你放心，真的不用。”
“媽，您就放心吧，既然爸這麽說，那姐肯定是不用賠錢了。”梁濤也趕緊挽回自己的過失。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王大妮臉上的愁緒一瞬間煙消雲散了，“你們倆趕緊洗手，我們吃飯。”
梁振南和梁濤父子倆互相對望一眼，雙雙長了一口氣。
吃過飯，梁濤借著讓梁振南給他指導作業的借口把他給拉進了屋。
“爸，姐那事到底怎麽樣了？您、您能出麵幫她嗎？”
“不管是你姐還是你那個姐夫都很能幹，所以不用我出麵幫他們，他們就能把事情給解決了。”
“爸，事情已經解決了嗎？”梁濤一臉的驚喜。
“沒有，不過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
梁濤臉上的喜色猛地頓住，“爸，您、您是不是不能出麵幫姐？”
一直以來，梁濤都知道他爸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不管是他上學還是分房子，還有哪怕是他媽病了去醫院，他爸都絕不會動用自己的關係。
在安城的時候，他憑自己的本事考進了安城最好的高中。
按他的成績，來了寧城後，是完全可以進寧城最好的高中的，但是他是轉學過來的，這邊的重點高中不接收，而按照他們住的地方，他隻能進附近的普通高中。
隻要他爸說一句話的事，但他爸隻給他來了句，隻要有本事在普通高中照樣能考出好成績。
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所以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但卻也沒覺得怎麽委屈。
但是現在好不容易找到的姐，也是爸和媽唯一親生的孩子，爸怎麽還是這樣無動於衷呢！
這些話，梁濤隻能在心裏想，卻也不敢當著梁振南的麵說出口。
看著梁濤眼中努力壓著的失望，梁振南心裏莫名有些複雜。
“濤子，爸不能開這個頭，一旦開了這個頭，爸就和周建軍沒什麽區別了。”
“爸，您說姐和姐夫有本事自己解決這件事，這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爸不騙你。”
“爸，那若是姐和姐夫沒有這個本事，那在這件事中他們的結果會怎樣？”
“也就是損失些錢——”
後麵的‘吧’字梁振南突然說不出口了，若是事態順著那些人的運作進行下去，那這件事能是損失點錢就能解決的嗎？
孔繁森親自對孔老動手，估計他們的計劃並不是要害孔老的性命，而是要讓孔老動怒。
在寧城的各行各業都有孔老的門生，一旦孔老動怒，那事態將會變得很嚴重。
若再加上那兩個老頭和小孩子的命的話，別說是公司會破產，就是田苗和邱成浩這倆人還能安然無恙嗎？
“爸，您太古板了，我覺得隻要不違背您的原則，在能幫忙的情況下幫幫姐，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吧！”
其實，今天讓李衛平把錄像帶送給秦誌贇和吳局長，本身他已經算是越了界，算是出麵幫他們了。
不對，這事不是他幫了田苗那丫頭，反倒是那丫頭幫了他。
今天讓李衛平送了錄像帶之後，梁振南心裏一直有些不得勁，總覺得自己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但此時一想，不管是對公，還是對私，似乎都是他占了田苗那丫頭和她女婿的光了。
而他呢？若不是邱成浩拿著錄像帶來找，即使這件事暗中也是在針對他，但是他卻選擇了觀望。
“濤子，你覺得爸怎麽樣？”
梁振南的心突然有些慌，萬一有一天真的確定了田苗那丫頭就是他和王大妮親生的女兒，而在他對她的事一直這樣不聞不問的情況下，她會願意認他這個父親嗎？
“爸，您、您讓我說實話嗎？”梁濤一臉的糾結。
“嗯，說實話。”
“爸，我覺得您是個好爸爸，但是在有些事上您又有些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
“嗯，就像媽媽，其實不管是在安城時，還是現在，您都可以給媽媽們安排一個工作，哪怕是臨時工作也行，說不定媽媽有了工作，交往的人多了，興許病也就好了。”
“你媽媽並不適合工作，我不能欺騙用人單位。”
說這話時，梁振南莫名有些心虛，又有些愧疚。
有些工作是不適合王大妮幹的，但是有些工作她還是能幹的，而且臨時工合同工這些要求也不高。
但是隻要給王大妮安排工作，那他必須得隱瞞王大妮有病的事，盡管那些人巴不得給王大妮安排工作來和他搭上線，但是他卻不願意讓別人利用王大妮。
但此刻梁濤說的話卻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自私，每天他和梁濤都不在家，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家的王大妮豈不是會更容易胡思亂想。
“爸，其實媽媽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要不受刺激，情緒保持穩定的話就不會有問題，用人單位不見得會因媽媽以前得過病而拒絕雇傭媽媽，這主要還是在於您的態度。”
“我不想讓你媽媽受打擊。”
“隻要您說一聲的話，媽媽也就不會受打擊了。”
“我不能說。”
梁振南心裏對王大妮很是愧疚，但是讓他去吩咐下麵的人給她安排工作他又覺得那是萬萬不能的，哪怕隻是暗示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