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相見不相識
“田、田苗同誌，你、你怎麽來了？”
康斌訕訕地笑了笑，“你變化太大了，我沒認出來。”
“沒事，沒認出來很正常。”
田苗衝康斌笑了笑，然後繼續道：“你在就好了，我就不用找你爹了，是這樣的，我手裏剛好有點閑置的煤，我想你們小學可能沒有便給你們送來了，你和張老師商量一下，要卸到什麽地方。”
“煤？”康斌和張老師相互驚喜地對望一眼，不過很快兩人的目光都黯然下來。
“田苗同誌，不好意思，要不你把煤送到鄉上，興許他們會要。”
“嗯？幹嘛送到鄉上，這是我送給你們小學的，關他們什麽事？”
田苗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難道說這捐贈的東西，鄉上還要克扣一部分不成？
“田苗同誌，不瞞你說，我、我們沒錢買煤。”
“原來是這樣啊，你可把我嚇了一跳。”
田苗心中的氣憤瞬間消散了，“不要錢，是我送給你們小學的，這天怪冷的，可別把孩子們凍著了。”
“不要錢？你的意思是你白給我們小學的？”康斌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叫人來卸煤，順便讓人去把支書給叫來。”
張老師反應快，這麽好的事情，為了孩子們，他可不想謙虛，免得把這麽好的機會給謙虛沒了。
“嗯，張老師說的對，越快越好，我得趕緊回去，今天還得返回涼城去。”
“哎，好嘞，我這就找人去。”
康斌扔下書，一蹦三尺高地衝出了辦公室，看著他孩子氣的動作，田苗不由翹了翹嘴角。
叫來的村民們一邊向田苗說著感激話，一邊忙著卸煤，煤卸到一般是，康支書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握著田苗的手，嘴裏不停重複著‘謝謝、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大好人啊’這兩句話。
卸完煤，田苗要走，康支書和村裏的人非要把抓來的一隻雞和一籃子雞蛋塞給田苗。
實在是推辭不過，田苗隻得接收了這份禮物。
雪越下越大，趁著路上還沒有多少積雪，田苗把車開的飛快，到了山下麵，天空中的雪花片換成了淅淅瀝瀝的雨滴時，田苗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實處，她還真怕自己被困在康家嶺。
除了寧城地界，天空中便不再飄雨了，田苗匆匆忙忙把礦石運到化肥廠，從大嬸那裏拿上飯盒便又急匆匆趕到了亭縣煤礦。
“苗姐，你來了，今天怎麽遲了，是不是寧城下雨給耽擱了。”
田苗的車一聽到裝貨點，周文明就迎了上來。
後來和田苗熟悉了，才知道田苗還真比他大半歲多一點，本想著要叫‘苗妹子’的周文明隻得不情不願的叫起了‘苗姐’。
田苗手裏捧著飯盒，“雨不大，我是有點事耽擱了，你安排人裝車，我去那棚裏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可把我給餓瘋了。”
“來，那邊留兩個人整理，其他人到這邊來裝車。”
周文明向那邊整理過篩完的煤炭的幾個人喊了一句，這才回頭對田苗道：“苗姐你去吃吧，我這就安排人給你裝車。”
“嗯，越快越好，我還得天黑前趕回涼城去。”
田苗說著話的檔口，人已經向著臨時辦公棚走去，因為光想著趕緊吃完飯跑路，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那幾個被周文明叫過來裝車的人中，正有一個人定定地望著她的背影。
“邱成浩，你怎麽站住了，趕緊過來啊，你第一天來，不會的話和大家學一學。”
田苗即將踏進辦公棚門口的腳步猛地頓住，怎麽可能，她一定是幻聽了，怎麽會聽到周文明叫邱成浩。
“苗妹子來了，快、快進來，外麵怪冷的。”
她很想轉身去看一看，可是坐在辦公桌邊的劉正君已經看到了掀開門簾的她，並站起身熱情地迎了過來。
“劉哥，你在呢，吃飯沒，要不要我給你分一口。”
田苗趕緊壓下心中的衝動，笑著向劉正君揚了揚手中的飯盒。
“我早吃過了，你趕緊過來把飯盒放爐子上熱一熱再吃，別吃了冷飯肚子疼。”劉正君以為她是從寧城帶的飯。
“熱著呢，從亭縣化肥廠打的飯。”
“那就趕緊吃，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水壺呢，我給你摻點熱水。”
劉正君還真像個老大哥，所以每次來，田苗都要到辦公棚和他敘敘話。
發覺自己除了在行挖煤之外，似乎其他的都不在行後，邱成浩便來到了亭縣煤礦，當了一名臨時工。
兩個多月來，他一直在礦坑裏挖礦，工資自然比在窯山煤礦當合同工低不少，但是卻比在寧城打零工掙得多一些，而且也感覺不到那麽累。
那天去窯山鎮從秦海那裏拿到成芳的那封信後，邱成浩的心一直紛紛亂亂的，他不知道他是該回家去向田苗還有老田頭和田老太太解釋，還是先處理了林文慧後再回家。
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像狗比膏藥一樣、打罵都毫無用處的林文慧。
他是個話少不偷懶的人，雖然隻是個臨時工，但是卻比其他合同工或是正式工幹得都踏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今天他被調到了裝貨組。
裝貨組的工作相對輕鬆，而且工資也會相應提高五塊錢，這讓他最近很是低沉的情緒稍稍好轉了幾分。
可是剛才他突然間聽到的聲音，又把他的心給緊緊揪了起來。
聲音真的很像，可是那背影卻完全是另一個人，這怎麽可能？
邱成浩心裏亂糟糟的，手裏的動作便顯得很是笨拙。
“邱成浩，你怎麽回事，劉組長說你很能幹才把你調到我這班的，你怎麽連鐵鍁都拿不穩。”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周文明擰著眉，看著一眼眼望向辦公棚的邱成浩，心裏直犯嘀咕。
這家夥第一天上班，不會就盯上他苗姐了吧！苗姐雖然比他大半歲，但他覺得這歲數也挺合適的，要不是劉組長特意調過來的，他真想把邱成浩這家夥給趕出自己班。
邱成浩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握緊鐵鍁，一下下快速往車上裝起煤來。
一定是自己最近想田苗想的太多了點，所以有些魔怔了，其實仔細想想，聲音還是有些區別的，這個女司機的聲音要比她的脆一點。
“嗯，這還差不多，你們幾個也快點，苗姐趕得急，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知道，班長你放心，我們不會給你扯後腿的。”
除了邱成浩歲數大一點，其他的幾個都是要嘛和周文明一般大，要嘛就是比他小的，再說周文明的脾氣又不夠強硬，所以開玩笑那都是家常便飯。
“瞎說什麽，把力氣都使到裝車上，成天的就知道耍嘴皮子。”
周文明的黑臉一片漲紅，眼睛不自覺地飄向辦公棚。
那幾個開玩笑的，相互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著繼續裝車。
苗姐？看來剛才進去那女司機姓苗了，再看這周班長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在和她處對象吧！
邱成浩的心緒定下來，埋頭幹活。
車裝的差不多時，田苗吃過飯，還洗了飯盒，和劉正君一起走了出來。
“苗姐，你吃完了，你稍等等，再用十來分鍾就好了。”
周文明一臉笑意地衝走過來的田苗搖了搖手。
“苗妹子啊，你看看小周，他給你裝車，那可不是一般的周到啊！”劉正君笑著衝田苗打趣一句。
“做弟弟的，他能不給我這個姐好好裝車嗎，他知道，如果他不好好給我裝車，我就會給大哥你告狀，到時候你就會罰他到最深的礦坑去挖礦了。”
劉正君臉上的神情滯了一瞬，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田苗雖然和劉正君開著玩笑，但是眼睛餘光卻在周圍掃尋著邱成浩的身影，剛才她絕對沒有聽錯，周文明喊的就是邱成浩。
除非真有這麽巧有重名重姓的，否則這個人就是他家孩子的爹邱成浩無疑了，可是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埋頭幹活的邱成浩努力克製著自己不去關注那個女司機，可是一聽到這有九分像的聲音，他實在是難以控製自己的雙眼。
“苗姐，我們裝車也很周到，你也認我們當弟弟唄！”
那一陣打趣周文明的小夥子，手裏忙活著，嘴裏卻也不忘和田苗開開玩笑。
“就你小子，才丁點大點，認也該是認你當侄子，來，乖，叫聲姑我聽聽。”
“哈哈哈，苗妹子，你這主意好。”劉正君大笑著衝田苗紮了紮大拇指，然後對著那個十七八的小夥子喊道：“王狗子，趕緊叫兩聲姑姑。”
“劉組長，你怎麽又跟著苗姐欺負我。”
王英強，過了年才滿十八歲，因為家裏給取了個狗子的小名，經常被大家‘欺負’。
王英強假裝生氣甩著鐵鍁假裝要下煤堆，他這麽一挪步，剛好把他身後的邱成浩給露了出來。
田苗的目光剛好望過去，恰好與望過來的邱成浩對了眼。
田苗的心不由一慌，短暫性地忘了眨眼。
“王狗子，你個小兔崽子，你給我撂挑子試試，今晚就罰你一百個俯臥撐，五公裏負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