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或殺或留 軍機廷議
第七十三章或殺或留軍機廷議
看文淵閣內一片寂靜,朱佑儉笑著對站在一旁的王承恩說:“大伴,你知道嗎,比起那些亂糟糟的爭吵,沉默之中會議,往往更加有效果。”
這也是朱佑儉的心裏話,比起朝會上麵那些唯唯諾諾的大臣,喋喋不休的禦史言官,軍機處裏的軍機大臣,可以說是老成持重,政治經驗十分老道。
王承恩回道:“陛下,那諸位大人也是很有想法,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不說?”
“哈哈,那這樣,大伴,你說說你的意見。”
當著所有軍機大臣的麵,直接去問身邊的太監,朱佑儉是什麽意思?這讓在座的大臣摸不到頭腦。
所有的大臣都用奇怪的眼神注視著王承恩,而王承恩似乎沒有察覺到,大大方方的說。
“陛下,依老奴之見,於大人說的對,不能殺這些家眷。”
“哦?為何,你說說。”
“自古以來,這忠奸善惡,是非分明,又有什麽人能夠弄得清?老奴隻是覺得,這範文程如此效忠清廷,若是也能忠於陛下,就像陛下獎勵劉宗敏那樣,定然可以收天下忠臣義士之心。也正如於大人所說,現在在遼東,依然還會有很多人忠於大明,卻又無奈於無報國之門。對於這些想要施展其才能的讀書人,陛下當然要安撫他們的心。”
朱佑儉聽了王承恩的話,身體微微向後舒展,嘴裏不停嘟囔“收天下讀書人之心,收天下讀書人之心。”一邊說,還一邊微微點頭。
看到皇帝如此表情,文淵閣內的軍機大臣,也都明白了朱佑儉的意思。
正在大家細品“收天下人讀書人之心”的話,之前因為阻止湯若望進入軍機處的範景文,站立起來,臉色微微有些難看,說道。
“陛下,王公公的話著實荒誕,倘若不殺範文程一家,才是真正的傷了天下人讀書人之心哪。”
“範愛卿,你說說看。”朱佑儉和顏悅色地看著範景文。
“陛下,讀書最在於明理,倘不畏天道,不敬倫常,那這人自然與禽獸無異。而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範文程的家眷,定然也是與這範文程一樣。若不殺他們,何以明公理?何以正典刑?”
範文程說完,朱佑儉看了看王承恩。隻見這個老太監低著頭,一副有話說不出的樣子,憋的十分難受。
朱佑儉的心裏,十分心疼這個大伴。大伴雖然也有一顆玲瓏心,可是這嘴上的功夫不行。遇到這些讀書人,說理是說不過的。範景文這幾句話,把王承恩說的啞口無言。
朱佑儉心道,既然王承恩說不過他,那讓朕說說吧。
於是,便對對範景文說:“範愛卿果然是嫉惡如仇!這範家斷然是罪大惡極,朕也是恨不得殺他們一百次。可是,如果隻為了出氣,為了解恨,朕倒覺得沒有必要殺光他的全家。”
皇帝算是明確表態了,所有的人也就不用猜他的想法了。無論朝廷上議論什麽樣的事情,隻要沒有什麽大的原則性問題,或者說,即便有這類問題,隻要皇帝可以自圓其說,那大臣們就沒必要堅持自己的意見了。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朱佑儉繼續說:“王承恩剛才提到了劉宗敏,諸位大人,這劉宗敏雖然可恨,可其忠心為主,倘若關將軍沒有將他斬殺於陣前,而是生擒,說不定,朕還會考慮放過他。”
說著,朱佑儉看向了關壽。
關壽會意,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劉宗敏死於自己大刀之下,可是家夥劈砍時的氣魄,也非二流武將能夠比擬的。英雄相惜,關壽至今還保留著劉宗敏死時,身上穿的那件大紅披風。
“陛下所言有理,可是,那範文成絕對不能和劉宗敏相比。劉宗敏乃是敵將,而這範文程卻是漢奸!”
聽皇帝的話中,有要饒過範文程的意思,範景文有些著急了。這個範景文哪裏都好,就是有的時候愛鑽牛角尖,尤其是對於一些士大夫的行為準則,遵守甚嚴,對於那些所謂道德敗壞的人,他一向是橫眉冷對,嫉惡如仇。
朱佑儉回答道:“範愛卿所言極是,這個範文程,朕必殺之。可是,他的家屬之中,也有一些有忠義氣節的人。”
“那也是忠於他清廷,忠於建奴之人!”
“範愛卿,你可聽過《小山行》。”
“《小山行》?可是那範文程之子,範承謨在被押解的路上所寫的那首詩嗎?”
“正是。相信諸位大人也聽過吧,春明雨猶寒,路茫千疊山,楚囚無纓冠,不知去長安。哈哈,說來可笑,這範承謨還沒入京,他的詩倒是先入京了。”
原來,山路之中,範承謨所吟誦的這首詩,被人提前傳進了北京。一時間,這充滿悲愴詩,伴隨著這個特殊身份的主人入京的消息,猶如微風穿過田野的蘆葦,傳遍了京城。
“陛下,這個範承謨著實可惡,詩中的楚囚無纓冠,明明是大宋丞相文天祥所寫的《正氣歌》中的一句——楚囚纓其冠,卻被他摘抄到此處,這可是對文丞相的侮辱!”
“範愛卿說的,一開始,朕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也正是因為文丞相的原因,朕突然想起了元世祖忽必烈。為了能夠勸降文天祥,這個蒙古皇帝想盡了辦法,最後,還親自出麵去勸降文天祥。雖然沒有成功,但其對文天祥的忠義表示出了很大的敬意。”
“還有那個洪承疇,據朕所知,他雖然投降了,但一開始,也是堅貞不屈的。若不是範文程發現洪承疇撣掉身上的塵土,恐怕此時這洪承疇已經是為國盡忠了。”
說道此處,朱佑儉歎了口氣,繼續說:“哎,為什麽我大明就不能有接納異族,及異族文化的謙遜之心呢?”
“陛下,您的意思是”錢謙益著急的問。
“嗯,朕覺得這個範承謨是個人才,想要用他。當然,他的那個爹,範文程,朕一定要殺。”
範景文有些吃驚地說:“陛下是要殺其父,而用其子?”
“沒錯。”
堂上一陣唏噓,所有的大臣都被朱佑儉這大膽的想法所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