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也比從未聽過來的好
晏青辭摸了摸鼻梁,正要反駁宇文夔,正在此時,手上的書本因為馬車忽然的一個顛簸掉了下去。
她愣了一下,便打消了之前自己的念頭。
這個身體的前身,又是收受賄賂,又是在壓榨百姓,還時不時在皇帝麵前說一點不好的話,甚至還幫著小皇帝都批改過奏折,是貪官之中的貪官,佞臣中的佞臣。
好像,她說這番話,也沒什麽道理,反而讓別人覺得是鱷魚的眼淚。
罷了罷了,不說就是。
晏青辭臉上表情並無掩飾,讓宇文夔全然收入了眼中。
此時光線正好,從車窗裏照進來,正好讓晏青辭看見全貌。
這是一則尤其簡單的野史。
上麵記述的故事,再尋常不過,尋常的與平日裏的話折子裏癡男怨女的故事,都能夠複製個好幾個版本。
說的是,一個家中還算殷實的小姑娘,與一個窮小子之間的青梅竹馬的愛情。
小姑娘不願意與家中安排的同樣家庭的男孩子結婚,家人便用錢串通了窮小子的酒**親,讓他將窮小子直接送去賭場做雜役,那賭場黑的很,但凡是個人進去了,就別想著出去,可這個酒**親著實也不是人,將兒子送去的時候,動了歪心思,收了賭場的錢以後,又將人轉手賣給了另外一家黑心中介。
賭場因為手上的這個貨源太麻煩,此時正好是宮裏招太監的時候,便將窮小子送去了宮中,賭場拿了賣人的錢。
窮小子入宮以後,便在宮中摸爬滾打,過了許久的苦日子,這才終於熬到了頭,遇到一個收養他的義父,是個大太監,將他一步步帶到了皇帝的身邊做事,不再受人欺負。
此後,這個可悲的窮小子,便跟在先皇身邊,有朝一日,因此見到了同樣在貴妃身邊做事的青梅竹馬,細問之後,才知道青梅知道他去了賭場以後,非得去找人,賭場那邊煩不勝煩,將前來尋人的她拒之門外,她父親也來勸她,但是她不願意回頭,父親便被那些惡霸打斷了腿,一家忽然就沒了家庭支柱。
母親生了第二個孩子,正好是個男孩兒,父親心中對她的怨恨便變本加厲,更加漠視她,到了上學年紀,弟弟快要讀不起書,便將她賣到了宮中做宮女。
兩個人同樣都是苦命之人,聽見對方口中的自己,一時之間,潸然淚下,便在宮中惺惺相惜,隻是無人知曉這個中因緣。
貴妃本來一直都最得聖心,兩人之間也算是時常見麵,可從某一天開始,貴妃忽然就被皇帝厭棄,許久沒見皇上去見過她,青梅便被調去了另外一個娘娘身邊,那是皇上一直都在寵幸的女人,整個後宮都在說,這個女人是害死原貴妃的凶手。
那位貴妃娘娘,自然也是對這個小宮女多番看不慣,說是死人身邊的人。
小太監不懂,皇上為何特意將她安排在那位娘娘身邊,但是變故,也從這個時候開始,小青梅有一天失蹤了,小太監很想讓師父幫忙求皇上找找這個小宮女,但是皇上賞賜了他五十大板。
他僥幸活下來,師父讓他不要再管這件事了,再見到時,小宮女已經是蓬頭垢麵地在冷宮裏麵的瘋婆子,沒人認識她,也不知為何她會出現在那座冷宮中,但是小太監一眼就知道。
他將她送出宮,又死遁離開了宮廷,兩個人過上了神仙眷侶的生活。
晏青辭掃完這上麵一連串的劇情,有些煩悶。
“雖然是半真半假,但是這個可能也有,或許這兩個人就是認識的。”
隻是她想不通,不過是一則野史,怎麽著就將她想要查的事情給弄得一清二楚了。
這民間,哪一個編書的人士,還能夠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將深宮裏麵的事情,都看在眼中的麽。
“沒想到,晏大人果然是好運氣的很,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都能歪打正著,不知道本王是不是該讚許一下晏大人出乎意料的運氣。”宇文夔在一邊盡說風涼話。
可晏青辭卻不這麽覺得,她心下有幾分惶惶然,不為別的,隻是因為這件事太過巧合,太巧合的事情,她總是不信的。
總覺得像是人為刻意為之。
“你相信麽?”半晌,晏青辭問對方。
兩人已經到了目的地,宇文夔拉開了簾子,剛下車,正午的暖陽打在他漠然地像是毫無表情的臉上,竟多了幾分柔意。
“晏大人相信,我就相信。”
晏青辭愣了好一會兒,又聽到宇文夔在前頭催促了兩聲,這才從馬車上下去。
她可不信他這說辭。
指不定又是在想著怎麽哄騙於她,最好是將她把握在掌控之中。
徐公公還是比較好請過來的,畢竟是攝政王要人,這宮裏還沒人敢拒絕的。
兩個人是在宇文夔置於郊外的一處偏院開始審這件事。
徐公公站在他們正對麵,光線打過來,掩蓋住一半的神情,看不清,隻是有很強烈的陰影,讓人總覺得他在謀劃著什麽。
他露出的笑容,也與宮中那些諂媚的公公們一樣,讓晏青辭有些不適。
“徐公公。”晏青辭率先出聲:“今日見你,實屬要緊,本官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一個關鍵人物,叫做雲彩月,你知道麽?”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在觀察著徐公公的神色,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會放過。
他像是露出一個很尋常的詫異的表情,並無任何異樣,甚至是連愣一下的情況都沒有。
“這個,老奴還真沒聽過,老奴在宮中多年,但並不是認識宮中所有的丫鬟和太監的名字,這宮裏輪流換了這麽多輪侍奉的婢子了,若是真的能全然記住,那也並非一般人了。”他說的坦坦蕩蕩,絲毫沒有給人反擊的餘地。
若不是細思一番,便覺得這番話似乎還是合理的。
“當真?”晏青辭語調揚起來些,挑眉大聲質問道:“徐公公!在本官麵前,可不要說謊,雖說你是在先皇身邊的紅人,但可不要忘了,現在可不是先皇的時代了,本官要聽實話!”
“大人,老奴真的不知此人,這是老臣肺腑之言,若是大人問些別的,或許老奴能夠知曉一二。”
晏青辭冷笑一聲,雖說他在宮中多年的確不會人人都認識,但畢竟是皇帝身邊的人精,關鍵人物也該知一二,雲彩月是先皇生母,那位貴妃身邊曾經頗受喜愛的丫鬟,就算是他說一句聽過但不知更多,也比從未聽過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