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朕無意於你
燕桓清楚宇文夔跟晏青辭在朝中一直是對頭，不過最近他們兩人關係看似和緩了，沒有以前那般針鋒相對。
“你最近和睿王不是挺好嗎？今早你被那些大臣們彈劾，他還幫你說話。”
晏青辭在心底對宇文夔默念了聲抱歉：“陛下不知，官場上人人都是狐狸，如今對微臣和顏悅色的，不一定心裏便與臣修好了。”
燕桓沉吟，覺得晏青辭所言有理，睿王權勢滔天，即使他宇文一家世代忠臣，但功高蓋主始終都會令君王忌憚，燕桓也不例外。
可如今自己還有兩年才能親政，不過就是個手無實權的皇帝，宇文夔如果真要對付晏青辭，他也沒有辦法阻止。
“朕明白了，便依你所言吧。”見小皇帝鬆了口，晏青辭這才放心了。
“那陛下在此稍候，微臣去讓劉總管叫太醫來。”晏青辭站起身，皺眉對他道，“以後就算生氣，也不許這般用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小皇帝麵上綻笑：“嗯。”
劉青得知小皇帝受了傷，半刻都不敢耽擱，急忙去叫太醫過來。
太醫火速趕來，處理好了小皇帝腳上的傷，宮女們也進殿來收拾了滿地的狼藉，又恢複了明亮整潔。
晏青辭陪小皇帝用完膳，才告辭離開。
她文淵閣裏的事情還未處理完，返回文淵閣的路上，碰見了宇文夔。
晏青辭上前拱手道：“下官見過睿王殿下。”
宇文夔問：“你剛從皇帝那兒過來？本王方才碰見劉總管急匆匆領著太醫去見皇上，他身體不舒服？”
“陛下他腳受了點傷。”晏青辭解釋，“現在沒事了。”
“看樣子，你也與皇上和好了吧？”宇文夔淡淡道。
晏青辭見左右無人，歎了口氣，湊近了些低聲道：“殿下，你平日裏閑來無事，就多進宮關心關心皇上吧？先帝當初將輔佐小皇帝的重任交給了我倆，也不能隻有我一人顧著小皇帝，你卻當甩手掌櫃啊。”
她現在是看出來了，小皇帝缺愛，就是想有個關心愛護他的親人。
這個人可以是她晏青辭，也可以是別人。
宇文夔這人雖然冷漠，但他對大燕忠心耿耿，對小皇帝也從無二心，晏青辭覺得他比自己適合多了。
宇文夔一臉莫名：“什麽意思。”
晏青辭便將方才的事情說與他聽了。
宇文夔斜眼瞥她，無語：“你還真將他當弟弟寵了？母愛泛濫？”
“……”晏青辭想說他原本就是她弟弟這沒毛病啊，“畢竟他才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宇文夔冷嗤：“本王十四歲便征戰沙場了。”
晏青辭：“……”行吧，牛還是您牛。
……
傍晚時分，小皇帝小憩醒來，劉青進來匯報：“陛下，沈三小姐求見，已在外麵等了一個時辰了，她餉午的時候也來過。”
剛睡醒的小皇帝神態有些慵懶，皺眉問道：“她見朕做什麽？”
“大概是要向陛下匯報皇後娘娘的情況吧。”
燕桓揮揮手：“那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一襲水藍衣裙的沈沁雪隨劉青入殿，盈盈拜下朝燕桓行禮：“臣女參見陛下。”
燕桓將手裏的書冊放在一旁：“平身。”
沈沁雪謝恩起來，見皇上神色和悅，暗想自己不懈堅持還是有效的，午間劉總管說皇上心情不好，現在顯然又轉好了，原本她這次過來都不怎麽抱希望能見到皇上了。
“陛下，這幾日姐姐的身體已經好轉了很多，餘毒已經清得差不多了。”
燕桓點點頭：“這次你功不可沒，自己尚且中毒未愈，便如此盡心照顧皇後，值得嘉獎，說罷，你想要什麽獎賞？”
原本一開始，下毒之事燕桓也懷疑沈沁雪的，畢竟她也有了一些嫌疑。但讓劉青去查，也沒有查到什麽結果。
而且聽劉青說，這幾日沈沁雪都盡心盡力照顧皇後，是以燕桓也打消了對她的懷疑。
現在皇後身體已恢複，按理沈沁雪確實應該封賞。
沈沁雪垂頭，鬢邊發髻上垂下的流蘇輕輕晃動，她抬眸凝望著他，淺笑道：“陛下，臣女不用什麽嘉獎。姐姐身體痊愈，便是對臣女最好的嘉獎了。”
燕桓沉穩溫和道：“你與皇後感情這般好，朕更應獎勵你了。朕這也是替皇後感謝你。”
沈沁雪麵上浮起幾分羞澀，低聲道：“陛下，臣女盡力醫治姐姐，其實有一半原因是為了陛下……”
“哦？”燕桓不解道，“這是何意？”
“陛下在乎姐姐，若是姐姐出了什麽事，陛下必定會傷心，臣女……不想看到陛下難過。”
沈沁雪頓了頓，麵上紅暈更深了，眼睛明媚又帶著些許水霧地凝視著他。
她臉上顯露出了一種豁出去的決心和羞澀，朝燕桓跪了下來：“臣女當日在宮宴上，初次見到皇上，便一見傾心……後來臣女有幸能參加選秀，隻覺得若是能夠入宮陪伴皇上，便是臣女此生之幸……可沒想到……臣女沒有這個福分。臣女知道不該與皇上說這些，但臣女怕回府後，便再也沒有機會與陛下說了，臣女喜歡皇上，不管陛下喜不喜歡臣女，臣女都想將這份感情告知皇上。”
說著說著，她眼中淚意聚集，淚水無聲滑落了下來。但麵上的神情，卻是深情無悔的勇敢。
沈沁雪覺得自己這樣大膽又真誠地表白，以皇上這般的年紀，必然會動容。
燕桓看著眼底浮起一抹深意，麵上溫和的神情未變：“你是想入宮？”
皇帝的反應鼓舞了沈沁雪，她深深拜了下去：“臣女此生認定了皇上，即使皇上喜歡姐姐也沒關係，隻要能陪伴皇上和姐姐，臣女已心滿意足了。”
要是換作平常，燕桓肯定沒耐心變臉了，誰知道這些女人一個個說著喜歡他，其實真正究竟是為了什麽呢？
但今日他剛與晏青辭和好，心情尚好中，便也多了些耐心。
燕桓單手支額，淡淡道：“你也說了，朕在意皇後。若讓你入宮，皇後必會難過，朕不想皇後傷心。”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淋下，澆滅了沈沁雪的期待和自信。她垂頭跪在地上，光滑的地板上，映出了沈沁雪驚愕而扭曲的麵容。
他……他竟然這麽在意沈敬婉那個賤人？！
沈敬婉究竟有什麽好的？！不就占了一個身份的便利嗎？！
沈沁雪雙目充斥著嫉恨，但抬起頭時又被傷心失落所掩蓋住，她淚水漣漣：“陛下……臣女不會與姐姐爭搶的……隻求陛下成全。”
“朕無意於你，你入宮也是浪費昭華。”燕桓語氣依舊溫和，說的話卻殘忍無情。
“小劉子。”聽見殿內皇帝召喚，候在外麵的劉青即刻進去，也未看跪在地上傷心低泣的沈沁雪多看一眼，躬身等候吩咐，“陛下。”
“沈沁雪此番醫治皇後有功，朕論功行賞，此事交由你去辦。朕乏了，都退下吧。”
“是，奴婢遵旨。”劉青應下，隨即轉身客氣對沈沁雪道，“沈姑娘，請隨奴婢來。”
沈沁雪咬唇，袖內的手緊緊捏成了拳，壓下瘋狂翻湧的嫉恨不甘，不得不隨劉青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