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4.阿淼提親
隻眼淚也遮不住那目光中的濃濃喜意。
以前阿紅從未想過,那個縱是以色眯眯眼神看著自己的小廝竟會是持劍便驚動常德江湖的高手。
自吳阿淼離開常德府後,她聽到有江湖人議論說他是上元境且會領悟有劍意的劍客。
雖然阿紅並不知道上元境和會劍意意味著什麽,但從那些江湖人崇拜的眼神中也看得出來,吳阿淼是難得的大高手。
正是她心中所傾慕的那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隻阿紅後來卻又發現,自己對吳阿淼的喜歡,並未因為得知他是江湖高手就增添多少。
原來的他的身影已經不知不覺中深深刻進她的心裏。
以前賣蔥油餅時,他總盯著她,讓她覺得不自在。
而後來吳阿淼離開,無人再那般熱辣辣地盯著她,卻是讓得她更覺得不自在。隻好似生命中少去不少東西。
這些話,阿紅都沒有跟爹爹說。隻是每日夜裏,都會祈禱上蒼,讓吳阿淼平平安安再回來。
在瀧欲離開以後,更是如此。
因為瀧欲的離開,讓她忽然覺得吳阿淼可能也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們師徒兩不似是屬於這條常德府默默無名街道的尋常人。
而現在,吳阿淼回來了。
他穿著金甲、騎著白馬回來了。
阿紅當然喜極而泣。
“吳阿……”
她忍不住呼喊。
但喊出兩個字後,聲音卻又忽的噶然而止。然後帶著濃濃羞澀向著粉館裏麵跑去。
她跑到門後便邊,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砰砰亂跳的胸口。
他是回來尋自己的麽?
阿紅那位老實巴交數十年的爹爹瞧見女人忽的這般慌張,在櫃台內先是微愣,隨即意識到什麽。
他問阿紅道:“吳阿淼回來了?”
阿紅卻渾然沒有聽到爹爹的聲音似的。
“女大不中留啊……”
她爹爹瞧著,嘴裏輕聲感慨。自己卻是忍不住匆匆走出櫃台,向著門口走去。
到門口,便正正撞著吳阿淼在門口下馬。
那光鮮的金甲,直讓得這位老實巴交的賣餅老漢愣在原地。
吳阿淼卻是嘻嘻笑,連連對著老漢拱手道:“小子吳阿淼見過伯父。”
然後便大步走進粉館,直看向躲在門邊的阿紅,撓撓頭:“阿紅……我回來了。”
女子滿麵嬌羞如紅霞,輕輕點頭。
老漢仍在發愣。
吳阿淼支支吾吾又道:“阿紅,你、你之前說等我回來,現在我回來了,你、你願……願不願意嫁給我為妻?”
“啊……”
阿紅低呼,實在嬌羞得不行,掩麵向著裏屋跑去。
她是尋常女子,雖然趙洞庭推行自由戀愛,開放社會風氣,但阿紅到底還不能像是那些大家小姐們轉變得那般快。
這需要過程。
吳阿淼愣在原地。
隨即愣愣轉頭看向老漢,兩人大眼瞪小眼。
吳阿淼又撓撓頭,道:“伯父,小子想娶阿紅為妻,請您答應。”
說著這家夥便從自己懷中掏出兩錠金燦燦的金子來。
這是他問趙洞庭要的。
雖他現在是皇宮禁衛副統領,但來求親,自然不可能什麽東西都不帶。
將兩錠金子塞到仍自愣愣的老漢手中,吳阿淼又道:“小子也不知道買啥好,您自個兒想置辦啥便置辦啥。”
他大概是這年代提親提得最不講究的人了。
不過兩錠十兩的金子,卻著實算是重禮。
這能到銀號裏去換二十萬文的銀鈔。
而到現在,趙洞庭雖發布銀鈔有些年頭,但民間卻是十萬元戶都是不多見的。
尋常人家提親,聘禮約莫也就不過數千文而已。也就是幾貫錢。
趙洞庭發布的銀鈔以文為單位,分為文、五文、十文、百文、千文。其購買力在尋常情況下,一文等同於一個銅板。
當然,大宋在經過趙洞庭數年發展後,民間生活水平提高了。一文錢也沒有以前那麽高的購買力了。
以前包子約莫也就一文錢。而現在,市麵上包子大概得需要兩文。
老漢怔怔看著自己手中兩錠金子,也不知是被吳阿淼的扮相驚住,還是被金子光芒刺得發傻,或者兩者皆有。
以他的人生經曆,大概是想不到有人竟然能夠在短短時間內發生如此翻天覆地變化的。
哪怕是他也知道吳阿淼在常德府持劍殺賊的事跡,也從未敢想過吳阿淼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發跡。
兩錠金子,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伯父?”
吳阿淼見老漢怔著,輕輕又喊。
老漢回過神,卻好似是金子燙手似的,連忙塞回到吳阿淼手中,“這、這,老漢得需去問問女兒的意思。”
然後他便也匆匆向著裏屋走去。
留下吳阿淼和十餘金甲禁衛在外麵大眼瞪小眼。
吳阿淼嘴裏嘀咕,“難道是聘禮還不夠?”
這家夥神經極粗,以前吃瀧欲的,用瀧欲的,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什麽價。
估摸著,他要是聘禮再下得重些,能將阿紅的爹爹給活生生驚得心肌梗塞不可。
當然,這個年代還並沒有心肌梗塞這個詞匯。
老漢跑到裏屋。
剛進屋,就見著自己女兒滿麵羞紅地坐在床榻邊。
床上,是他那身子骨不好的妻子。
老漢問阿紅道:“女兒,那吳阿淼向我家提親,你可中意?”
阿紅輕咬著唇,隨即道:“女兒但憑爹爹做主。”
老漢心中其實早有答案,聽著阿紅這麽回答也不覺意外。
他當然知道自己女兒心中早有那吳阿淼的身影。
隻他心中卻還有些顧慮。
他也走到床邊,道:“吳阿淼為人老實勤奮,本是相當不錯的。可現在他……咱家怕是配不上他了。”
阿紅聽著,頓時隻覺得心中酸楚萬分,差點流淚。
她剛剛在驚喜、嬌羞中,倒是未曾想過這點。
而她躺在床上的母親則是道:“咱們就這個女兒,還是娶個門當戶對的好,免得過門以後不受人待見。”
她常年臥病,對吳阿淼和阿紅的情況卻是不太了解。
老漢輕輕歎息,看著阿紅,“要是以前便答應這吳阿淼便好,也不至於讓咱家顯得勢力。現在嫁他,卻是高攀了。”
他們真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家。
阿紅低著頭,“阿紅隻想留在父親、母親身邊。”
她是喜歡吳阿淼的,但家裏這種狀況,卻是也放不下。她沒法做到像其餘女子那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現在吳阿淼做了官兒,她要是嫁給他,隨他去了,年邁的父母親可怎麽辦?
“別啊!”
而這時候,吳阿淼的腦袋忽然從門外露出來。
他臉色有些焦急,道:“伯父、伯母,阿紅,隻要能娶阿紅,這官小子不做也罷啊!”
他的出現,和這句話,讓得屋內三人都是愣住。
誰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畢竟在這年代,人們是將功名利祿看得極重的。在這樣聖明的朝廷下,有官不做,和“傻”等同。
但老漢、阿紅還有阿紅她母親自然也為吳阿淼這話感動。
這說明吳阿淼將阿紅看得比功名更為重要。
阿紅又低下頭去,眼中喜意卻是止不住。
老漢卻道:“這、這如何使得……”
老實巴交的他在此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吳阿淼道:“反正我也不喜歡做官,隻是讓皇上封我個閑職而已。嘿嘿,以後就留在這常德府開粉館也挺好。”
說著又眼巴巴看向阿紅。
這刹那,阿紅忽的抬起頭,好似生出極大的勇氣來,道:“父親、母親,我想嫁給阿淼。”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勇氣最大的一刻。
吳阿淼麵露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