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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9.消息傳開

  這一日,不知多少信鴿從嘉定府內躥起,然後向著天南地北各處飛去。


  金剛和老破軍宮主同歸於盡,這必然將是轟動朝野的大事。


  長沙城。


  小太監易詩雨行色匆匆,躬著身子疾奔向趙洞庭寢宮。


  這時候尚且才是翌日天色都還未亮的時候。


  在回廊中油燈的晦暗光芒中,隱約可以看到有禁衛在空地上巡邏,天空中有雪花飄落。他們就這般頂著雪花前行。


  回廊裏的禁衛們都已經認識易詩雨這個熟麵孔,見是他,便無人阻攔。


  直到到得趙洞庭的寢宮外頭,易詩雨才被攔住。由禁衛進去稟報。


  至於是什麽事情,他們也已經無需再詢問易詩雨。這個時候易詩雨匆匆忙忙趕過來,顯然是又有什麽緊急的密信。


  禁衛首領走到趙洞庭的房間門外,對著裏麵輕聲喊:“皇上。”


  這段時間趙洞庭也是可憐,雖是皇帝,但後宮中僅僅穎兒、張茹兩女。穎兒有孕在身,張茹剛剛生育,他又不願隨便去臨幸別的女人,便讓他這位大宋皇帝愣是過了段孤枕難眠的生活。


  以前尚且不覺得有什麽,但自從習慣和穎兒或張茹同睡以後,身邊沒有個女人,總是有些輾轉,難以習慣。


  好在宮中有奶娘,前些時日,趙洞庭終於解放,可以和張茹同床。


  房間裏,沒有回應。


  禁衛首領又輕輕喊了聲,“皇上……”


  房間裏這才響起趙洞庭有些疲憊的聲音,“何事?”


  昨夜他和張茹有些瘋狂,也幸得是修為精深,且又堅持修習房中術,要不然這時候怕是打雷他都聽不到。


  反正,此時就在他旁邊睡著的張茹還處在深深的睡眠之中,俏顏如水中荷花。


  她的美,比以前更為驚人了。


  禁衛首領隻道:“易公公來了。”


  房間內趙洞庭微怔,揉了揉眼睛,輕輕歎息,卻不得不起床,披上大氅,打開了房門,“宣。”


  禁衛首領點頭,跑到外麵,很快帶著易詩雨進來。


  易詩雨先是跪著行禮,然後從袖袍中掏出密信,遞給趙洞庭,道:“皇上,這是從嘉定府傳來的密信。”


  竹管上纏繞著兩根紅繩。同時,還有根白繩子。


  這白繩子,是專門區別天網和軍情處的密信。有白繩的,是天網密信。


  趙洞庭自然不知道金剛到嘉定府的事,帶著些微疑惑從易詩雨手中接過密信。


  按理說,這時候嘉定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發生才是。


  拆開信,他臉上神情頓時愣住。


  在世佛無得自曝雁羽堂金剛副堂主身份,於嘉定府東門重創解立三和破軍宮主,和極境破軍老宮主共歸於盡。


  消散前,金剛怒目異相向東而拜。


  密信篇幅不長,並未書寫金剛和老破軍宮主他們搏殺的經過,但光是最後這句,便足以讓得趙洞庭眼神複雜起來。


  向東而拜,東,是長沙,是大宋皇城。


  原來破軍學宮之中竟然還有極境的老宮主存在麽?


  趙洞庭心中明白,在世佛在嘉定死戰,是為大宋清掃障礙。但是,他為何要這麽做?

  他本出世,受億萬人尊崇,實在沒有必要再入世。


  再者,縱是要為大宋除江湖強敵,也還有很長的時間、很多的機會,沒必要這般倉促而決絕。


  在這封密信到宮內以前,江湖中可是未傳出半點風聲。


  回過神來以後,趙洞庭微微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豎放在額頭上,不斷摩擦著自己的眉心。


  他和金剛並未打過幾次照麵,但金剛對他的幫助卻是不小。


  雷州超度亡魂且不說,光是那次在福建擋住瀧欲,便是幫了整個大宋朝廷天大的忙。


  再有,若不是有他照顧,樂舞那丫頭在江湖中闖蕩怕也難以如此安寧。


  而想到樂舞,趙洞庭的臉色便是微變。


  他的雙眼猛然睜開,雙眉凝起,對易詩雨道:“回信嘉定府,讓他們向朕稟報在世佛身旁那位女孩的下落。”


  以前有無得護著,趙洞庭並不擔心樂舞的安全。但現在,無得和老破軍宮主同歸於盡,他便不得不擔心樂舞的處境。


  這丫頭,該不會也在嘉定府……


  如果她遭遇到什麽不測,趙洞庭很難想象樂嬋和樂無償兩人會傷心成什麽樣。


  隻要想想樂嬋可能傷心欲絕,他便覺得自己心中不斷抽搐起來。


  易詩雨見趙洞庭神色凝重,連忙領命,又向著寢宮外跑去。


  禁衛首領跟著他離開。


  趙洞庭披著大氅,仰頭看夜空中飄下的雪花,眉頭始終不解,陷入沉思。


  無得忽然為大宋闖嘉定府,拚死破軍老宮主不可能沒有緣由。可到底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呢?


  直過去許長時間,他才攥緊手中的信,走回到屋子裏去。


  張茹仍是未醒。


  趙洞庭將密信放在油燈上點燃,看著信紙在手中逐漸燃燒成灰燼,心中始終有著淡淡的悲哀和深深的擔憂在徘徊不去。


  再躺回到床上,也沒有任何睡意,隻是盯著頭頂上的帷幔深思。


  如此,直到天明。


  大理國都中興府。


  段麒麟還未登基,但吃穿用度已經和皇上無異。段興智入塚以後,他便搬到了段興智的寢宮中居住。


  他的臥室裏、床榻上,並無貴妃宮女侍候。


  段麒麟就盤坐在床上修行。


  若論勤奮,他大概是要勝過趙洞庭的。雖每日修行,但並不耽誤早朝,總要比趙洞庭早起不少。


  內氣在體內運行過完整周天以後,段麒麟才緩緩睜開眼睛。


  而這個時候,門外也有宮女恰時走進來。


  這位即將登基的太子殿下不同於先皇,時間觀念很強。雖然才在宮中時間尚短,但寢宮宮女們也已經摸清楚他的起居作息。


  每日卯時剛到,太子殿下便會結束打坐,也就是她們進去侍候太子殿下更衣的時候。


  太子殿下著共八足的四爪蟒袍。


  段麒麟走下床,站在銅鏡麵前,任由宮女們替他梳洗、更衣。


  數名宮女之中,不乏有悄悄打量他的人。


  太子殿下長得可真是俊俏,氣質又極好。隻可惜,對她們這些宮女好似並不感興趣。


  “殿下。”


  正在更衣,門外又忽有禁衛跑來。


  段麒麟偏頭瞧過去,淡淡問道:“何事?”


  禁衛走進屋,手中也握著封密信,單膝跪倒呈給段麒麟,“有來自嘉定府的密信。”


  飛鴿傳信在這個年代很是普遍。


  莫說朝廷,便是民間那些小幫小派,有什麽事情用飛鴿傳信也很常見。


  段麒麟經營蜀中多年,又有鬼穀學宮和破軍學宮作為根基,他手下的情報機構,怕是較之大宋還要更強。


  而嘉定府是他原本老巢,那裏發生的事情,自是瞞不過他的耳目。


  段麒麟拆開信。


  銅鏡中,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兩道劍眉也是驟然緊皺。


  這讓得旁側宮女們都霎時間將心都給提了起來。


  太子殿下高傲淡然,和她們這些宮女並不親近,但也從未發過火。她們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此刻的太子殿下,便好似心裏頭積壓著火山似的。


  段麒麟胸膛劇烈起伏,重重吐出數口氣,才從嘴裏吐出句話來,“都下去。”


  禁衛和宮女都不敢多呆,連忙向著外頭走去。


  段麒麟揮手,房門被重重關上,發出砰的響聲。


  室內光線陡然晦暗起來。


  而同時,段麒麟的臉色也是變得無比猙獰。


  他雙手按在銅鏡前案台上,牙齒咬得咯嘣直響,雙眼中漸漸充斥血絲。


  破軍學宮之中有老宮主,所以他幾乎從不將江湖人放在眼中,哪怕是那劍神空蕩子,也不能讓他忌憚。


  可現在。


  可現在,老宮主竟是被金剛給拚得個命喪黃泉!

  這讓他如何不惱?

  這讓他如何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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