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暗查廣王
湖中浮漂突然有了動靜。
蘆葦杆猛地沉到了水下麵去。
纖細竹竿被拉扯到水中,以頗快速度射向湖麵。
這引起張茹驚呼。
趙洞庭偏頭瞧過去,飄身而起,落入湖麵。
龍袍鼓蕩,踏水而行,濺起水花朵朵。趙洞庭的速度竟是比那激射的魚竿還要快上幾分。
追上魚竿,他輕喝提氣,雙足在水麵輕點,竟是向上躍起。而後向下紮去。
一手抄起魚竿,一掌拍於水麵。
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
君天放眼中都是露出驚色來,“上元境……”
顯然連他也沒有預料到,趙洞庭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已經攀登到這樣的境界。
趙洞庭借著單掌拍擊水麵的力道再度躍起,雙足複又落到水麵上,踏水回到回廊之內。
這一連串動作施展開來,可謂是極具觀賞性了。說是如同仙人降世也並非不可。
咬鉤的魚還未脫鉤,連帶著被趙洞庭甩上回廊。
好條大青尾,怕是得有十餘斤重。
趙洞庭隻是鞋腳被打濕。
君天放站起身,感歎道:“皇上真是天縱之資啊……”
同時也很欣慰。
雖然趙洞庭是皇上,未必能將他傳授的歸元劍法和逍遙遊發揚光大,但是以趙洞庭之天賦進境,這兩項頂尖功法總算後繼有人。
趙洞庭客氣了句,“讓前輩笑話了。朕對逍遙遊、歸元劍法都還要不少疑惑之處,還得請前輩指點才好。”
君天放自是點頭,然後眼神卻是悄然瞟向正在和穎兒交談的韻景去。
趙洞庭會意,輕輕咳嗽了聲,問道:“韻景姑娘,你可願隨君前輩前往靖州?”
韻景回過頭,卻是低眉沉默了好些時間。
她顯然是並不願意去靖州的。
君天放卻不生氣,隻是露出些微笑容。
他和韻景在外流浪數年,對於這視作女兒的徒兒的心思,他又怎麽可能不了解?
穎兒悄悄拉了拉韻景的裙擺。
韻景終於出聲,道:“皇上,韻景想留在皇上身邊為皇上侍劍,請皇上恩準。”
說罷便緩緩跪了下去。
趙洞庭微微愕然。
侍劍女官麽?
他倒是沒有想過韻景竟會有這個想法。
“請皇上成全了她吧!”
君天放也突然在旁邊開口。
趙洞庭想到以前韻景說餘生隻為李元秀而活,又瞧瞧韻景臉上的堅毅之色,最終點了點頭,“好吧!”
就這樣,韻景留在趙洞庭身邊,做了侍劍女官。
其後趙洞庭帶兩人到寢宮內用膳,又到武鼎堂帶著君天放和洪無天等人相聚。
韻景手捧湛盧劍,始終跟在趙洞庭的後頭。
往後半月有餘。
趙洞庭除去在禦書房和那些讀書人編撰教科書以外,便大多數時間都是紮在武鼎堂內。
有君天放指點,他在歸元劍法、逍遙遊上所遇到不能融會貫通之處都得以突破。劍法、步法俱是有所精進。
趙洞庭在武道之路上越攀越高。
而後,君天放離開長沙,前往荊湖北路靖州而去。
有他守護,想必除去蜀中、元朝等國派遣出偽極境那等層次高手,不然誰也難以奈何張玨。
當然,縱是偽極境乃至極境,想來也沒膽色敢到軍營中去刺殺張玨。
大宋的神龍銃禁軍可不是吃幹飯的,這些年來累積的赫赫殺名,已經比元朝之前堪稱所向披靡的鐵騎還要更甚。
黃梅時節家家雨。
長沙城外水稻長勢更是喜人。
在君天放剛剛離開長沙不久,自從年關以後便出宮而去的無名悄然回到了宮中。
他當初在雁羽營時往全國各地撒下耳目無數,如今雖然十餘年過去,但大多數都還活著。
有的潦倒,但有的卻是已經發家致富。
趙洞庭在禦書房接見無名。
無名隻說,這些人都仍會為他賣命。而他哪裏來的底氣,便是趙洞庭也不知道。
趙洞庭也沒打算多問,隻是說道:“以後就由前輩您負責武鼎堂暗閣,專司江湖消息打探以及……朕的秘密打探任務。”
他最後這幾個字說得極為意味深長。
無名臉色卻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拱手,“臣無名領命。”
趙洞庭不再說話,低頭在書案上寫下幾個字。
行筆如龍蛇。
幾個字躍然於紙上。
趙洞庭書法功底在到得南宋數年以後,可謂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這手字便是拿到那些民間大書法家們麵前,那些書法家們怕也得說上幾句頗得狂草之韻味。
而南宋曆代皇帝所熱衷青睞的瘦金體,卻是被趙洞庭棄之不學。
瘦金體有骨有氣,但終究是出自那人之手,趙洞庭心裏少不得要評點一句隻是虛有其表。
他將紙遞到無名手中,又低聲道:“此事,隻有你知我知。”
無名打開手中宣紙,饒是以他心性,也不禁是露出些微驚色。
紙上隻有四個字。
暗查廣王。
這便是趙洞庭給暗閣的首個密令。
哪怕是此時伺候在禦書房內,可謂是極得趙洞庭信任的朱海望、朱河琮兩個小黃門,也沒能得以知道這密令內容。
而要是知道,怕是瞬間就得冷汗涔涔。
這件事當真是牽扯太深了。
無名輕輕抬頭打量趙洞庭的臉色,但是,卻並未看出什麽端倪來。
趙洞庭眼中並無什麽殺氣。
無名隻想,大概皇上現在對廣王隻是有些不放心而已。如果真要捏著廣王什麽把柄,便不至於這般雲淡風輕。
“臣領命。”
他又悄然低下頭去,低聲領命,催動內氣,將手中宣紙化為齏粉。
趙洞庭低聲又道:“此事隻可暗查,不可走漏半點風聲。若有消息,你親自向朕匯報。”
無名輕輕點頭,“臣知曉。”
以他當年在雁羽營任職的經曆,自然能夠預料得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廣王雖然隻受封邕州等地,但他終究是這大宋現在唯一的親王。
若是暗查廣王的事情傳出去,廣王縱是沒有異心,怕也會被皇上的疑心給逼得夜不能寐。到時候,或許會將這位廣王殿下硬生生給逼反。
說完以後,無名又加上了句,“臣縱死,也絕不敢走路半點風聲。”
趙洞庭輕輕點了點頭。
心中卻是在歎息。
他希望自己是捕風捉影,但是,做了這皇帝以後,卻是有太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了。
邕州不大,可是,卻臨近著大理啊……
不多時後,無名離開皇宮以後,便又悄然離開了長沙城去。
趙洞庭坐回到龍榻上,很是苦惱揉了揉額頭,對朱海望道:“讓夫子們都過來吧!”
他光是想想編撰教科書這事就已是覺得頭痛。
到現在,還隻是編撰完小學三年級的書籍而已。要編撰出高中書籍,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至於那大學的知識,趙洞庭現在是想也不敢想了。
他自己還記得的本就不多,原本還想著依靠這些大宋的讀書人,可現在來看,這些讀四書五經長大的人顯然是靠不住的。
那些高中的知識,就已然是讓得他們驚為天人了。
禦書房內很快又熱鬧起來。
趙洞庭看著一眾年邁讀書人在自己麵前爭得麵紅耳赤,唾沫橫飛,很快頭大如鬥。
而在朝中任國務令的陸秀夫卻好似頗為享受,在人群中爭論得好生歡快。
“不不不,你所算差矣。二次方應該這般算。”
“不,你所算才是錯誤。”
你來我往,爭來爭去,最終卻都是眼巴巴看向趙洞庭,“皇上,這道題到底如何算才是正解?”
趙洞庭帶這些大宋最富學識的老人,隻如同帶群小學生,分分鍾都有生不如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