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9.公主回國
赫連城眼神冰冷掃過眾人,深處隱有不屑之色。最終又落回到禦醫身上,“你將買藥、熬藥的經過詳細說與我聽。”
雁翎刀,始終都還是架在禦醫的脖子上。隱約可以見得絲絲血跡。
禦醫哽咽著吞吞吐吐說著事情經過。
這時,其餘數個禦醫也被押進屋子裏來。
七嘴八舌的,屋內嘈雜得很。好不容易,才算是將事情來龍去脈給說清楚。
藥,是讓府衙內傭人去城內藥鋪買的。幾個禦醫親自熬的。
也就是說,除去這些禦醫和侍女有在藥中動手腳的機會以外。那去采買藥材的傭人,甚至那藥鋪老板都有可能是凶徒。
當然,若論嫌疑最深的,無疑還是這端藥進來的禦醫。
赫連城下令讓侍衛帶著禦醫去將采買藥材的傭人,以及那藥材來源的藥鋪老板都押來。
眼下仲孫啟賦等人心神失守,也就隻有由他主掌大局了。
隻不多時,就有數百西夏士卒出府衙而去。
易天華得知李望元薨了的消息以後連忙趕到這後院中,還來不及說什麽,也在赫連城喝令聲中,被士卒給控製住。
皇帝暴斃乃是天大的事,赫連城自是不會放過任何有懷疑的人。
隻是他在這其中到底是抱著什麽心思,就無人得知了。
西夏已經複國,李望元雖死,但總還得再弄出個皇上來。最有可能得到寶座的,怕是不出乎幾大家族的人。
哪個家族能夠將幕後主使者查出來,日後要奪皇位,總會添些籌碼。
等過去十來分鍾,仲孫啟賦等人才總算是些微平靜下來。
仲孫啟賦癱坐在地上,麵色戚戚,盡是絕望之色,對赫連城說道:“毒殺皇上之人,務必要查探看出來。”
赫連城拱手道:“末將定當竭盡全力。”
仲孫啟賦又是哽咽,“為何上天要如此折磨我們西夏皇室啊……”
李望元死,他已經是覺得整個天都崩塌了。這刻,卻是連去搶這調查凶手功勞的想法都沒有。
西夏士卒匆匆押著禦醫和府衙傭人匆匆到城內西街,很快,就將掌櫃的全家老小全部押解,帶往了府衙。
府衙內是如何的嚴刑拷打不去說。
想來那幕後之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悄無聲息毒殺李望元,要揪他出來,便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夜色中,有三人入清化郡城。
一青衣,一紅衣,還有一穿著鵝黃宮裙女子。
此時距離君天放帶著韻景、李秀淑離開重慶府也已經過去十餘日的時間。
他們三人三騎趕路,速度自是較之西夏大軍要快上不少。如果再快些,興許在路上就能追上西夏大軍。
剛入城,君天放就對李秀淑說道:“你哥哥他們應該也就剛剛趕到這城內不久,我送你去府衙。”
這些天他們全速趕往清化郡,途中,自是能打聽到不少大軍行進的消息。
李秀淑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如今終於回到西夏故土,她本應該是激動萬分才是,卻不知為何,她此時顯得有些過於平淡。
不過君天放自是不會去計較這些,回過頭後,便牽馬徑直向著城內深處而去。
李望元暴斃的消息被赫連城等人封鎖,連在府衙內,都沒有傳開。
府衙外仍然隻有十餘士卒守門。
府衙內也沒傳出什麽大動靜。
君天放帶著兩女牽馬直接到府衙外,對看門的士卒說道:“西夏大軍現在可在城內?”
守門士卒見他青衣飄飄,背負長劍,也不敢將他直接轟走,隻是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當然,這或許也是因為兩女都長得極為好看,想留在這裏多看幾眼,多飽幾分眼神的原因。
且不說得登花魁榜前十的韻景,便是正處成熟季節的李秀淑,也是民坊間難得一見的大美人了。
君天放道:“我乃大宋使臣,送你們西夏公主回國,速去通報。”
十餘個士卒都微微瞪大了眼睛。
李秀淑的事,仲孫啟賦等人知道,但他們這些尋常士卒卻是未必知道。他們也隻是知道皇室中還有公主沒能回國而已。
看君天放氣度並非常人,這些士卒便下意識的信了幾分。
十夫長對著旁邊士卒說道:“你速速進去稟報知州大人。”
士卒邁開步子往府衙裏匆匆跑去。
君天放三人靜靜站在府衙門口。
而那士卒跑到府衙內後,到易天華所住的院落,這才得知易天華已經趕往皇帝所居院子裏。
他便又連忙向著更後頭跑去。
隻是跑到李望元院落外頭,卻是被李望元近衛給橫槍攔住。
這隻是清化郡廂軍的士卒不敢招惹這些近衛,不敢硬闖,隻訕笑著道:“勞煩幾位兄弟替我通報,有自稱大宋使臣的人在府外求見,說是將我朝公主殿下送了回來。”
近衛頭領也是微愣,然後點點頭,向著裏頭走去。
隻是此刻,他卻也不知道是該悲還是該喜。
皇上日日夜夜盼望著公主殿下平安回國,他們這些近衛都知曉。隻是現在……
到得院子裏以後,禁軍頭領直接走進屋子。
屋子裏跪著不少人。
幾個侍女、幾個禦醫,還有幾個府衙傭人,那藥鋪掌櫃全家老小,包括易天華在內,都在跪著。
有寒光閃爍的雁翎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赫連城正在厲聲喝問著什麽。
頭領進屋以後,悄然走到仲孫啟賦旁邊,低聲道:“太傅大人,府衙外有自稱大宋使臣的人送公主殿下回來。”
眼睛哭得紅腫的仲孫啟賦微愣,隨即心裏卻是輕歎,“公主殿下回來……又有什麽用……”
但他還是跟著這近衛頭領往屋外走去。
到他這個年紀,大風大浪見得太多,心性自然也不是尋常人能夠相比。過去這數十分鍾時間,他已然接受李望元駕崩事實。
眼下,仲孫啟賦滿腦子都想的是如何才能繼續穩住西夏局麵。
他是皇派死忠。
李望元死了,但西夏也並非沒有流落在外的,八竿子還能和皇室打得上關係的旁枝末節皇族存在。
那些人中若是有可造之人,說不定可以輔助其登上大寶。
親到府衙門口,老態龍鍾的仲孫啟賦看著君天放三人,最終眼神定格在李秀淑身上,躬身道:“老臣仲孫啟賦拜見公主殿下。”
他沒見過李秀淑,但是,卻見過李秀淑的畫像。
李望元剛剛回到西夏那段時日,有很長時間總是對著李秀淑的畫像發呆。
李秀淑雍容華貴,還有著以前作為元朝貴妃時養成的尊貴之氣,淡淡開口,“太傅免禮。”
然後瞧瞧仲孫啟賦後頭,眼神變得更為清冷了些,“我哥哥在哪?”
仲孫啟賦欲言又止,看向君天放和韻景。
君天放淡淡道:“公主已經送到,君某就先行離開了。”
然後就這樣帶著韻景牽馬離去。
仲孫啟賦輕輕歎息了聲,道:“公主殿下請隨老臣入府吧!”
李秀淑微微皺眉,心中隱約生出些異樣。女人的直覺往往都是很敏銳的。
跟著仲孫啟賦走進府衙不過數米,李秀淑就問道:“太傅的眼睛怎麽紅紅的?”
“還請公主殿下節哀。”
仲孫啟賦低聲道:“皇上他……他在半個時辰之前,已經薨了。”
李秀淑的腳步僵在原地。
俏麗臉蛋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有淚花在眼中閃爍,但她卻繃著,始終沒有讓這眼淚流淌下來。
雙手指甲悄然掐進了肉裏。
仲孫啟賦沒回頭,也沒再說話,卻也是悄然停住了腳步。
過數十秒,李秀淑軟糯的聲音才再度響起,好似平靜海麵下的暗流湧動,“我哥哥他怎麽會死?”
身形佝僂的仲孫啟賦繼續向前緩緩行去,“重慶之戰,皇上遭受重創,在府內養傷。有人在藥中做了手腳,皇上暴斃。”
李秀淑跟上仲孫啟賦步伐,“凶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