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再回邵武
而此時,在城外,黃華領著頭陀軍還在馬不停蹄向著邵武縣城疾行。
自從率軍從古田回到劍浦以後,他接連收到來自邵武、光澤的信件,稍作休整,便直接發兵邵武。
現在,距離他從劍浦出發已經過去近十天的時間。
在軍中,黃華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催促士卒們加緊行軍。得知趙洞庭就在邵武以後,他更是恨不得立刻就插翅膀飛到邵武去。
途徑順昌縣城時,他甚至都沒有在順昌落腳。這也錯過和龍虎山諸位道士的相遇。
道道濃煙,在邵武城上空滾滾而起。
數千頭陀軍寡不敵眾,不斷向著內城方向收攏防禦圈,隻能稍微緩阻元軍侵入內城的步伐。
可以想象,元軍一入內城,將會是生靈塗炭。
因為,此時此刻,在內城街道上,都擠滿從光澤還有外城湧入的百姓。
房屋內,根本已經容不下那麽多的人。
聽得城外的炮響聲,無數小孩縮在自己父母的懷中,簌簌發抖。每個人都臉上,都是布滿緊張和擔憂之色。
趙洞庭等人剛剛從楠木寺中走出來,就看到邵武方向上空的些許煙霧。
“元軍已經攻城了。”
趙洞庭臉色凝重,“諸位前輩,咱們這就回到邵武縣城去。”
他已經盡力了。
但縱是將兩萬元軍拖住在這裏,無疑也不能化解邵武縣城的危機。
數人匆匆向著山下而行。
途中,難免遇到正在搜山的元軍士卒。
驚叫聲、痛叫聲,很快在羅漢山上響起來,直直向著山下蔓延。
趙洞庭等人大開殺戒,無人能擋。速度快到讓人咋舌。
而元軍士卒搜尋過楠木寺,沒有找到幾人後,大部隊這時已經到後山和更高處去搜尋。前山的人,自是擋不住他們。
兩萬軍卒不少,可鋪開在整個羅漢山,就不顯得那麽紮眼了。
直到山中突然有令箭衝上雲霄,炸響,在更上頭和後山的元軍才匆忙向著這前山山腰跑來。
而等他們到山腰時,趙洞庭等人自然已經不見蹤影。
元軍屍體,直蔓延到山下,橫七豎八。
幾個人個個渾身染血,殺到山腳,奪了元軍幾匹馬,又往邵武縣城狂奔。
後頭,不過區區數百看守馬匹的元軍士卒追趕。
趙洞庭等人也不管不顧,不願為這區區數百元軍士卒而耽擱時間。
他們需要盡快趕回到邵武縣城,隻有如此,才能讓元軍將領有所忌憚。那些被殺怕的家夥,才會不敢露頭指揮士卒。
而沒有指揮的士卒,想要攻破內城,無疑要多費些功夫。
小道上又是黃塵滾滾。
趙洞庭幾人衣袂飄飛,個個神色清冷。熊野眼中,更是有著嗜血的光芒。
這家夥天生就是個有野心,也有殺心的家夥。
自從他跟在趙洞庭身邊以後,殺的人,比之洪無天、元真子等人都要多得多。
不多時,幾人便到邵武城北門外。
而此時,在北門外,還有數千元軍正整齊站立著,軍陣森嚴。
軍中旌旗飄揚。
趙洞庭等人馳馬而來的動靜,很快被斥候稟報給正在軍中坐鎮的元屋企。
元屋企先是驚訝,隨即拍著大腿,滿臉喜色地站起來,喝道:“全軍將士!備戰!”
他跑到軍前,上馬,帶著持大纛的猛士匆匆跑向軍陣的後頭。
眾軍卒跟著轉身。
這時,坐在馬上的眾百夫長、千夫長便都看到正匆匆馳馬而來的趙洞庭幾人了。
元屋企喜不自勝,眼睛直勾勾盯著趙洞庭幾人,舉起手中的長槍,“眾將士!生擒這幾人!”
他赫然有種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的感覺。
整個出城的頭陀軍輕騎中,隻有趙洞庭幾人沒有被擒住了。他們拿畫像對比過,沒有誰是大宋皇帝,也就是說,如果大宋皇帝真的已經出城的話,那定然會在這幾人當中。
而看到穿著道袍的元真子幾人,元屋企心中更為肯定這種猜測。
除去大宋皇帝,還有誰能讓那極為絕世高手如此舍命保護?
至於趙洞庭幾人為何會殺個回馬槍,被利欲熏心的他,也在心裏給了自己合理的解釋。
說不定這幾人是被大軍攔住,不得以才奪路又想殺回到邵武縣城中來。
不管怎麽說,元屋企都絕不願意放過這個立下大功的機會。實在沒有任由趙洞庭等人從大軍中間衝過,殺回邵武的理由。
“操!”
而趙洞庭看到前頭忽然向著自己幾人衝殺而來的元軍,則是心裏暗暗罵了聲,然後喊道:“諸位前輩,隨我殺回城去!”
要以六千頭陀軍對付數萬元軍真的太難太難了,更難的是時間緊迫,讓得他根本沒有多少時間用以操作。
諸如離間計、反間計、亂軍心等等謀略,實在都需要長時間的布局才能見到成效。
此時,隻能以硬碰硬。
他知道自己隻能一鼓作氣地從這數千元軍中衝殺過去,不然,哪怕是元真子等人在此,也將陷入險境。
後頭遠處,可還有著上萬元軍已經追趕上來。
戰馬疾馳。
短短時間,趙洞庭幾人便和元軍正麵碰撞起來。
元軍軍中洶湧的戰意,和元真子幾人的浩蕩劍意互相碰撞,卷起無形風暴。
沙石滾滾。
趙洞庭戰馬和無數元軍交錯而過,手中湛盧劍不斷舞出劍花,看不清行跡。個個元軍慘呼,落下馬去。
元真子等人自然更是無法抵擋。
在他們近前的元軍都被劍意攝住,動作遲緩,如同木偶般,隻有被斬殺的份。
熊野沒有武器,不知從哪個元軍手中奪了把長槍,亦是耍得虎虎生風。
一樣通,百樣通。
像熊野這種拳腳造詣極高的人,耍武器,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他手中還時不時揚出蠱毒。
蠱毒如灰塵,在風中被吹散,周遭元軍竟是成片成片的倒地。
元屋企知道元真子幾人厲害,此時躲在大軍的最後頭,沒有隨著大纛衝殺,見到這幕,也不禁是新生膽寒。
他突然覺得,自己要想吃下去這個餡餅,貌似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甚至,隨時都可能有被噎死的危險。
不過看到更後頭的滾滾黃塵,他又稍稍安下心去。
他告訴自己,就算擒不住這幾人,哪怕隻是擋住他們,等到後頭大軍殺到,他們也不可能跑得掉。
真武境又如何?
真武境又沒長翅膀。
世間再為厲害的武者,也擋不住人海攻勢,隻是看人多人少而已。要不然,這世間也就不是皇權當道,而會是武者當道了。
“盾!”
“盾!”
元屋企嘴裏大喊。
有元軍盾牌兵扛著盾牌向前跑去。
他們心裏也是憋屈,如果不是將軍說要生擒,他們真恨不得用轟天雷炸死這幾個武林高手。可是,卻又沒有辦法。
在元軍中,不聽從軍令者,最後的結果往往隻有死。
趙洞庭等人此時已經殺入到人群中。
環首掃去,四麵各處都是元軍,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哪怕是元真子、元休子幾人,此時也是麵露猙獰。這是人性深處的狠意,哪怕修道再多年頭,也不可能完全磨滅。
趙洞庭渾身濕漉漉,染盡血,幾乎能滴出來。
從邵武縣城出來以後,他已經忘記自己殺了多少人了,內心也已經麻木。
盾牌兵終究衝了上來,上下疊起,有兩米多高。如同圍牆般,在趙洞庭幾人前麵連綿十餘米遠。
趙洞庭幾人卻是沒有勒轉馬頭,隻能直直衝向盾陣。
數匹戰馬撞在盾牌上,持盾的幾個元軍慘叫著隨著盾牌往後跌倒下去。
趙洞庭湛盧劍不斷掠過旁邊元軍脖頸,猛然從馬背上躥起,飛身向盾陣後頭。
元真子等人亦是如此。
幾人躍到空中,而後又往下落,踩在元軍或是戰馬上頭,繼續向著邵武縣城門衝殺過去。
元軍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