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狼倉的跑下拱橋階梯，穿過拱橋另一端的小道，不遠處就有個小亭子。
她和張雨進去的時候，已經有四五個人在了。
挨邊找了個座坐下，誰都沒有說話。張雨拿手機用網頁聊著QQ，不停的刷新回複。她安安靜靜的看著亭外的細雨。連連綿綿，如絲如線，不大。
“姐姐.……我的球球。”
一好聽的童聲由遠而近u傳來，林夕轉過頭，看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站在麵前。
“一一？”她縝住了，恍了眼。思緒混亂。
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頭發一樣少少的，綁個小小撮的馬尾在後麵。穿個粉紅格子的小裙子，萌萌噠。差不多的高度，都和一一相像。
就要伸手攬入懷中的時候，張雨猛的一拽住他的手。
“幹嗎呢，上來就抱，別嚇著人家小妹妹。”
張雨見她不對，趕忙拉住她，衝她撇撇眼，示意她看那小女孩。
小女孩顯然有點蒙圈了，轉頭看向離她幾步遠的女人。
溫溫柔柔的女子，畫著淡淡的妝容，對女孩輕笑回應，讓她自己處理。眼光卻始終片刻不離的追著小女孩。
林夕終於回過神來。撿起腳邊的球，遞給小女孩，起身蹲在她麵前，與她平行對視。
“對不起啊，姐姐認錯人了，嚇到你了吧？”
女孩雙手接過球，沒有跑開，疑惑的看她，也沒有出聲。
朝口袋裏掏了掏，拿出手機，把掛在手機上的一個小貓掛飾解了下來也遞給小女孩。
“姐姐把這個送給你，跟你道歉好不好？”
小女孩還是看向那個女人，見她點頭，才伸手接過。
“沒關係，姐姐。謝謝姐姐。”甜甜的，總算回應了一句。來回摸搡著小貓，似乎很歡喜，就蹦跳著回到女人身邊。
……
那軟糯糯的樣子，像極了她的一一。
一一，她的一一。
也是這般的年紀。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很是可愛調皮，很聽話。常常能冒出些慰心驚人語錄。懂事的讓她心疼。
才幾天啊，她都覺得漫長的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她很想她啊，想到心尖都疼。
在那段非人的日子裏，一一是她唯一的慰藉。
小小的，她是那麽的依賴她，那麽害怕她離開。
可是，最後.……她到底還是丟下了她.……
她質疑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又錯了……
沒有她的陪伴，沒有她偶爾控製不住的遷怒，伴隨著也沒有外界的幹擾，她的一一會不會過得好一點。
因為又下起雨，他們又不用開工。不想去哪裏，她便回了宿舍。張雨則去了方建明哪裏看電視。
後來的一整天裏她都蔫蔫的，無精打采。
迷糊中，她躺床上睡著了。
“媽媽.……媽媽……你在哪裏……媽媽.……”
一一在叫她，她的一一在叫媽媽。
她在一大片空地裏，到處都霧霾霾的，她看不清，找不見，一路跌撞急行……
“媽媽.……媽媽……媽媽……”
她找不到啊，隻能聽見聲音，她找不到啊……急的滿頭大汗，尖聲大喊.……
越走越急，呼吸越來越急促，最後精疲力盡，無助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
床上的人兒滿身大汗，身子不自然的來回翻動，表情猙獰。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衣服被汗浸濕了，臉上帶著淚痕，枕頭濕透了，薄被也潮潮的。
“一一，一一。”她失聲大叫。分不清，哪是哪。
沒有聲響，空空蕩蕩的。抬頭，看看四周，她明白過來了.……
這裏，哪會有一一。
原來，是夢啊！原來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啊……
可是，到底又是哪個才是夢呢？
宿舍裏沒有人，林夕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想出門。
她走到陽台，往外探頭看了一下，沒下雨了，但是地板還是濕的。
穿上鞋子，開門出去，耳朵戴著耳機，放的是那時候流行的mp3音樂。
進了公園的大門，她快速的近乎瘋狂的跑起步來。
急切的速度讓她短暫的缺氧，氣噎喉堵，轉換不上來，氣喘籲籲的胸腔都似要炸開。
她散不掉心裏的痛苦，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懲罰自己！
一一，一一。
她在心裏無數次呐喊。
重新來過，什麽都變的不一樣，她再也沒有機會擁有一一了。
淚與汗混雜著，她分不清了。
一直跑一直跑，豁出去命的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汗淋漓，直到精疲力竭，累的再也動不了她才慢慢停下來。
直到天黑透了，她才耷拉著腦袋從公園再回到宿舍，幾個舍友都已經回來了，獨不見張雨。
對所有人的招呼都充耳不聞，見洗手間開著，拿上睡衣就進去洗澡。出來後，發絲未幹，倒頭便呼呼大睡了。
許是運動過量，這一夜她睡的很好。
隻是起來的時候，全身酸痛，濃重的鼻音提示她昨夜的瘋癲。她沒覺得多難受，反而覺得這樣還好點，至少心裏好受一點。
快速的洗漱完畢，她去了小賣部找嬌姐或偉哥請假。
她要把前世這附近呆過的地方全部都走一遍。
出來後她沒吃什麽東西，先去了兒童公園。
她要把兒童公園裏所有的項目都坐一遍。
就像帶著一一一樣。
她隻能想象，想象一一要是在玩的時候的樣子，她的表情，她的手足舞蹈，她興奮的親她抱她說愛她的樣子，假裝她還在，就像之前陪著她的每一次一樣.……
從此之後，她多了個習慣，每個月都會來兒童公園一次。
她學會了畫畫，記憶裏關於一一的每一個畫麵她都畫了出來裝訂成冊。.……
從兒童公園出來後，她去了附近的街市，四角樓。
這是Z城著名的步行街。前世沒離開這裏之前她常來。
吃著熟悉的味道，聽著熟悉的叫賣聲，看著熟悉的街道和人群，不管過去多久，這裏都是一樣熱鬧非凡。
……
接下來，她去了曾經還上過班的地方，住過的小區公寓，還有放肆過的酒店.……
穿過小巷，走過小道。她想起了很多已經很久沒有印象的人和事.……
鄧雪，小文，汪慶，路峰，魏紫棋.……等等這些前世曾經處的不錯因為她後來的不理睬而又斷了聯係了人。
……
待到晚上的時候，她去了以前她常去的那個KTV。
最後進的dungaree迪斯科。
震耳欲聾的音樂，昏暗的燈光，混雜的空氣中布滿了煙酒刺鼻辛辣的味道。
舞池裏，男男女女參差其中，瘋狂的搖曳身體，甩動腦袋，扭動腰肢和臀部。
……
天啊……
上輩子她是被什麽壓住了雙眼……
十多歲的年紀，正是青春年貌。
怎麽會喜歡來這樣的地方？
現在看來，真的是幼稚無知的可怕。怪不得無藥可救！
呆了沒幾分鍾，她就趕緊跑了。出來後吐了好大一口濁氣，可算能自由呼吸了。
最後的最後，她去了巴巴街夜市。她床上的所有小說都是在這條街上租的。塊八毛一本，很劃算，卻是這個階段很奢侈的消遣。
中心公園坐落在Z城最繁華的地方，而這個離中心公園西門之隔一條馬路的巴巴街就是鬧市裏的貧名窟，周圍生活著一大幫三教九流的工薪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