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武三的固執

  戰場上的廝殺漸漸結束，周遭也隻剩下甲胄撞擊的聲音，還有馬匹響鼻出氣的聲音，戰場上，竟然突然止住的喧囂讓它靜的可怕。


  “憨娃，莫怕了，那匈奴單於撤退了，仗就要打完了，馬上咱爺倆就可以回去了，回去種幾畝第，阿爺拿了賞錢給你取個好媳婦，以後一輩子就不愁了，不愁了。”


  武三半跪在地上，盡力的撫慰李穆，李穆才漸漸回過神來，終於是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然後從武三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有些悵然的看著武三，遲鈍的說道。


  “阿爺，對不起，我以後一定不會惹你生氣了，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傻娃子。”武三卻是感慨著說道，滿眼慈祥的看著李穆。“阿爺哪裏真怪過你。”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此刻心中卻都是充滿溫暖。


  這時一旁卻是走過來一個玄色衣甲的人，命令士兵將周遭的屍體拖開，然後又拔出了李穆的那把環首刀，將上麵的血跡擦幹淨，站到了李穆的麵前。


  李穆坐在地上，抬起頭，便看到了霍去病高大的身影，遠處的陽光打在他的右側，整個人看起來俊逸異常，而他正低頭看著自己，一雙黑色的眸子中波瀾不驚。


  “李禾，你阿爺沒看錯你，是條漢子。”霍去病淡淡的說道，卻將手中的環首刀插在了李穆的麵前。


  “但是戰場上刀不能離手，旗也不能亂揮，你可懂？”霍去病看著李穆，伸出了手。“別坐在地上，我大漢男兒，就是死，也得站著。”


  李穆看著對方堅毅的眸子，又看了看對方伸出的手，這是李穆第一次握住曆史人物的手，撐著地站了起來，霍去病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偏頭對著武三說道。


  “武旗官，今日李禾也算是立了功，自己扛著旗子殺出一條路，又帶著眾人衝回來，勇猛當先啊。”霍去病重重的說道，臉上滿是欣喜的神色。


  武三卻是以為霍去病又是再說李穆闖了禍，此刻剮了李穆一眼，連忙對著霍去病行禮說道：“將軍恕罪，我保證小兒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霍去病卻是誒了一聲擺擺手，對著武三說道：“令郎勇猛，這是好事，我想我當初同意留他在軍中的決定是對的，他以後會是一個好旗手！”


  “真的？！”武三連忙抬起頭，臉上滿是欣喜的表情，看著李穆也是更加滿意，而霍去病也點了點頭。


  說完這句，霍去病便沒再說什麽，正要離開，卻是先將草地上的刀拔了起來，放到李穆的手中，然後對著李穆說道：“李禾，你有護阿爺的心很好，但也要記著保護好自己。”


  “不過今日……”霍去病看著李穆，又看了看李穆手中的刀，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你也成了一個戰士了。”


  說完，霍去病拍了拍李穆的肩膀，便擦身離開，李穆扭頭看過去，此刻卻也是心中激蕩，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剛剛的緊張惶恐此刻也淡了許多。


  下一刻李穆的腦袋被武三拍了一下，但是語氣卻是緩和了許多，甚至帶著些許的驚喜。


  “傻娃子，聽見沒有，霍將軍這是在勉勵你，以後可別給我丟臉嘍。”


  “嗯！”李穆重重的點頭，當即將刀收回刀鞘，武三也是咧出了一個笑臉，扯著李穆離開。


  李穆這時候才看清楚這片戰場上此刻的情況，周遭的草地上躺著無數的屍體，有匈奴的，也有漢軍的，許多馬匹也受了傷，一些還鮮血汩汩的站在戰場上，用鼻子嗅著自己死去的主人。


  漢軍這時候也停了下來，一些士兵開始過來收集戰馬，整理自己兄弟的屍體，場中都靜靜的，隻有風的呼嘯聲。


  風吹散了血腥味，卻帶不走死亡的氣息。


  李穆跟著武三走開不遠，便看到右邊不遠處一隊士兵拉出一列反手綁著的匈奴人，讓他們麵朝夕陽跪下，然後漢兵手上的刀在他們的脖子上抹過，最後將屍體推倒在麵前的草地上。


  如此血腥的場麵還是讓李穆有些不適，輕嘔了一聲，武三看過來，也注意到了李穆看著的地方，當即說道：“那些人是匈奴單於的兵，不是部落兵，留不得。”


  “單於的兵。”李穆遠遠的瞅著那些被殺掉的匈奴人，不是很明白武三的意思。


  武三卻是扯著李穆走：“別看了，我們此行本就是要誅那單於，快去修整，今日應該會走一走再修整。”


  武三隨口說道，李穆也扭頭跟著離開，右側臉頰被夕陽的紅光照亮，夕陽照亮了李穆半個身子，微弱的熱力傳入體內，李穆這才恍知自己還活著。


  倘若說上次打倒那個匈奴讓李穆知道戰場上敵人見麵就是要以命相搏的，那今日這一刀，李穆知道的，便是戰場最殘酷的現實。


  他人那一腔熱血濺在自己的臉上的時候，便是一條性命死去的時候，反之，也同樣如此。


  在戰場上，這幾乎是隨時都在發生的，上一刻為了自己去殺敵，下一刻也可能為了別人去殺敵。


  李穆這麽想著，卻是抬頭看向前麵的武三。


  今天他不就差點困在了兵陣之中嗎？為了他，李穆才做出了這一切，而換言之，李穆在這方莫名的世界，最在乎的，也是他了。


  但是李穆也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


  那就是在這通訊不清楚的戰場上，將旗要是被砍倒了，也幾乎就意味著一支軍隊的全麵崩潰。


  而執掌將旗的武三，將不可避免的成為敵人火力的集中點，一旦陷入危險之中，幾乎就是必死結局。李穆不敢確定今天這種情況會不會再次出現，但是李穆決定先和武三說一句。


  “阿爺，你今天實在是太危險了，下回衝慢點吧。”


  李穆跟著武三走著說道，武三聽到這句話，卻是扭過頭來，皺了皺眉頭，伸手拍了一下李穆的頭，然後不屑的說道。


  “說什麽呢，你阿爺我掌的可是將旗，霍將軍要衝到哪裏我就去哪裏，這是我的職責。”


  “可是……你今天差點就被困住了。”


  “那怕啥，我們這麽多騎兵，再說了陳軍候兩百個人護我一個人，誰傷的了我？”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憨娃，今天你來救阿爺，阿爺很高興，但是記住嘍，阿爺才是這裏最安全的人，下回更緊嘍，可不要再跟丟了。”


  武三佯怒固執的說道，然後拉著李穆就直接離開，走時嘴裏還不停嘮叨李穆今天是走運，下回要是再跟散就受罰，還有就是不準在戰場上亂拿旗子，亂來也要受罰雲雲。


  說了一大堆，李穆都沒有吭聲，此刻倒是因為武三攥著自己的手往前走，藍色的框格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掃描人物：武三】


  【……】


  【所在部隊擊殺俘虜匈奴數：18165/30000】


  【獲得霍去病讚賞，能量點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