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手術日
“手術20分鍾後開始，請各位做好準備！
哈格裏夫斯博士，請您向患者家屬告知風險和手術的過程。”
“好的。”
慕尼黑大學醫院，
手術室內匯聚神經內科和腦外科等十多位專家，一同緊張的準備著。
手術室外，佐佐木莉奈與羅立的父母也焦急的站在走廊盡頭，
不約而同的盯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相互低聲安慰。
突然，安靜的走廊傳來了一陣匆匆奔跑的腳步聲，
三人一同望去，
隻見羅立滿臉大汗跑了過來。
“爸媽，怎麽樣？人進去了嗎？”
羅卓揚和餘紅向兒子點了點頭。
但羅卓揚的表情卻十分不悅，衝著羅立瞪起了眼睛。
“也不知道你這一天天的在忙些什麽。
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你都能來晚？
晴子已經進去了一個多小時，你才趕過來！
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了，
賺錢就那麽重要嗎？”
羅立見父親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連忙想要解釋，
但他卻突然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說自己被綁架，直到淩晨5點才被放出來？
說為了趕航班，身無分文的自己在米蘭城跑了整整兩個小時？
不！
這樣說隻能讓父母更加擔憂而已。
絲毫起不到什麽解釋的作用。
因此，羅立對於父親的憤怒，隻能低下了頭。
在一陣沉默中，佐佐木莉奈開口輕聲說道：
“羅先生，您不必苛責小立。
在晴子最需要他的時候，他能趕到這裏，就足以證明小立對晴子的愛。
更何況晴子做的並不是普通的手術，
要是沒有小立的話，我們哪裏來的錢能到慕尼黑來接受治療呢？
小立是佐佐木家的恩人，
所以羅先生，還請您千萬息怒。”
莉奈說完後，向羅卓揚微微鞠躬，
羅卓揚的麵色這才好了許多，
向莉奈擺了擺手後，衝著羅立冷哼一聲轉過頭走到了走廊的窗邊。
而默不作聲的餘紅也帶著滿臉的不滿跟隨著丈夫腳步走到了一旁。
顯然，她讚同丈夫的意見，對羅立的姍姍來遲十分不滿。
佐佐木莉奈無奈的看了看滿懷怒氣的羅卓揚和餘紅，
明白他們雖然生氣，
但對自己，對晴子卻是有著深深的善意。
莉奈感動的微鞠半躬，向滿臉尷尬，一頭大汗的羅立說道：“麻煩你了，小立！”
羅立咧嘴一笑，微微點頭後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隨即正想向莉奈詢問專家手術前評估的情況，
但話未出口，就見手術室門突然打開，
一名禿頂醫生走了出來，看向了門外的四人。
“哪位是患者的家屬？”
醫生說的竟然是英語！
四人對視一眼後，羅立很快開口說道：
“我們都是，這位是患者的母親，但她聽不懂英語，所以有什麽問題的話，您可以告訴我，我會轉達她的。”
禿頂醫生點了點頭，抬手拿起了小本子，看了眼後說道：
“患者的情況很不好，所以在我們開顱之前，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最壞的打算！”
禿頂醫生的話說的直白簡單，這卻讓羅立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但看著莉奈和父母向自己投來疑惑而焦急的目光時，
羅立還是向他們原原本本的轉述了醫生的話。
“啊!”
“小立，求求大夫救救晴子吧， 她還那麽小.……”
雖然莉奈聽到羅立的話後捂住嘴巴，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但率先說話的卻是餘紅。
她像夏國所有的母親一樣，聽到孩子陷入危險時首先想起的便是祈求。
她滿臉淚水，目光絕望的看著羅立和醫生，
並在禿頂醫生有些茫然的注視下，向他不停地鞠著躬。
“求求您了，救救這孩子吧。
求求您了……”
“媽。您別這樣。
大夫沒有說不救晴子啊。
再說了，開顱手術哪有不危險的。
人家隻是讓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又不是說她會.……”
話到嘴邊，羅立卻說不下去那個“死”字。
但這時，羅卓揚突然開口說道：
“好了，不要哭了，
他聽不懂你說的話，
還是讓小立和晴子的媽媽跟大夫談一談吧。
我們在這裏，隻會耽擱大夫的時間。”
說完話後，羅卓揚摟著自己哭泣的愛人，一步步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羅立看了看莉奈，正準備開口向她勸慰，
可莉奈似乎早就有所覺悟，望向羅立的那張蒼白臉上竟然有了笑容。
“小立，晴子的爸爸臨終前將唯一的寶貝女兒托付給我時曾經說過，
他最希望看到的是自己女兒能夠找一位愛她勝過一切的男人。
雖然你們兩個已經在交往了，
可是我知道你們相識隻有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但你為她做的，
卻勝過無數在婚禮上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的男人，
所以即便是晴子無法治愈，
我也和她的爸爸也會對你的所做表示由衷的感謝。
而對於晴子來說，
我想如果她還有意識，
那麽一定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我們都希望羅立君不會被晴子牽絆一生，
所以她的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說到這裏，莉奈哽噎了。
她再次用雙手捂住了眼睛，淚水無聲無息的從指間流下，仿佛在告訴羅立，莉奈並沒有那麽堅強。
這是她第二次在羅立麵前表達同樣的想法，
但羅立又怎麽會拋棄自己的愛人呢？
他沒有再開口去勸慰莉奈，
而是向一臉古怪的醫生正色說道：
“醫生，我們接受您的建議。
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所以，請您務必盡最大的可能，救救晴子。”
羅立紅著眼眶，滿眼露出懇求的神色。
禿頂醫生看著羅立的模樣卻是有些茫然，突然輕聲問道：
“可是我並沒有宣告她的死亡，事實上我們連手術都沒有做，
可是你們為什麽要這麽悲觀呢？
其實，我們對晴子的情況評估後，得出的一致意見是樂觀的。
但你們.……
難道是我的表達出了什麽問題嗎？”
羅立詫異的看著一臉茫然的禿頂醫生，待他說完話後趕緊問道：“您不是說晴子的情況很不好，讓我們做最壞的打算嗎？
怎麽又說樂觀呢？”
“哦，是這樣的。
晴子小姐由於顱外受到撞擊，所以腦部出現了腫脹，並且擠壓到了顱骨，對腦部非常關鍵的結構帶來了壓迫。
這種壓迫很多時候都是致命的，所以我們覺得她的情況很危險！
而且晴子小姐到現在還沒醒，說明她的腦部很可能是遭受了彌漫性軸索損傷，
這將導致她的腦部會繼續出現出血，甚至有可能在腦中出現血塊，需要盡快移除。
可慶幸的是，我們剛才通過核磁共振找到了晴子小姐顱內出現血塊的區域，
這個區域相比較其他的地方，令大腦遭受永久性損傷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我們對此次開顱手術的成功持樂觀態度，
……
”
禿頂醫生滔滔不絕的向羅立解釋著晴子的狀況，
絲毫沒有看到羅立又喜又怒的表情。
這算什麽？
柳暗花明又一村？
羅立對於醫生不經意間與自己和家人開的這個殘酷的“玩笑”，感到十分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