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凶潮暗湧時
皇宮內，坐在龍案上的中年男子蹩著眉頭，身體的不舒爽以及各種糟心事讓他麵色頹然。
禦醫把完脈，寬慰道：“陛下，龍體要緊，旁的事都暫時隔隔。”
文帝李曷止不住的咳，緩了片刻，歎氣道：“唉，老王啊，你也不用瞞著我了，我的身體我知道，這如今的局勢，我能不殫精竭慮嗎？”
王鬆跟著他久了，一直都是李曷的心腹，所以他對王鬆都是知無不言，如今的局勢，皇貴妃母家在朝廷中的勢力滔天，皇後去得早，沒留下一兒半女，如今朝廷都大力支持皇貴妃的兒子李郢為帝，文帝自然是不想陳家權傾天下，可若無人為繼，那這局麵也不是不無可能。
“那裴丞相家中那位公子也成年了，是不是該出來了？”
這的確是條出路，但也是他的不堪回首的過去，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都無法原諒他當年都行為。
當年酒醉，一時糊塗，竟然把丞相裴仕霖的表妹給玷汙了，那是武平侯的妻子，他曾想用權勢壓迫，然無濟於事，那是先帝賜的婚，且那女子也是不願，事發後打算尋短見，若不是搶救及時，隻怕已經香消玉殞。
若不是她發現已經有了身孕，隻怕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雖然武平侯知道後沒有做何動作，但文帝知道，他已經不能為他所用。
那女子同孩子一直隱藏在裴家，除了他跟裴仕霖夫婦，王鬆，以及武平侯劉平，其餘人一概不知，要不然，那孩子也不可能還能安然至今。
文帝望著搖曳的疏影，過了許久，方做了決定，“許久未與裴丞相把酒言歡了，今夜便放肆一把。”
丞相府內的一座小院，這裏地處偏僻，幽靜而高雅，若不是石階上纖塵不染，都不覺得此院門中有人生活，這個院子直通山上，嚴格意義來說，這院子並不屬於裴府，因為，這座院子，除了裴世霖，並無人知曉它的存在，當然，除了他的女兒裴月蘅……
“闕哥哥，快過來，這有一隻受傷的飛鳥。”
身著粉色裙子的女子朝著男子呼喚，那臉生得絕色，令人難忘，年齡估摸十五左右，但已經出落得傾國傾城。
“來了。”男子臉龐陰柔，皮膚白皙，倒是比尋常女子的膚色來得精致，但身材卻比同齡人都來得壯碩。
看著遠處遊玩尚歡的倆人，文帝李曷心中也被感染，不由微笑，這般年紀的孩子，可不就是要如此的天真爛漫。
“陛下，真的一定要這樣嗎？”
裴世霖看著歡笑的孩子，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忍，這孩子打下便生活在此處，未從出過此院門，勾心鬥角的醃臢之事從未接觸過，如今的朝廷，他真的應付得過來嗎？
李曷回頭無奈一笑，他已經欠他們母子太多了，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定，再辜負一次，也無不可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又何願意這般選擇。
“非得這樣不可。”
“她會恨你。”
她？李曷知道裴世霖所指何人，當年，第一眼見到那女子時，他便魂不守舍，他瘋狂地想要與她長相廝守，他們不顧禮法私定終生，可最後，他卻不得不舍了她，並接受先帝的命令，親自傳旨，讓她嫁給武平候。
是他，親手斷了他們的感情，卻又情不自禁玷汙了他們的感情，如今，又要心狠手辣的摧毀他們之間最後的恩情。
“陳家一家獨大，世霖，我沒有時間了。”
“什麽叫做你沒有時間，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陳世霖急急地追問，他同李曷雖然是君臣，可也是一起玩到大的兄弟，他們一向都是無話不說。
“禦醫說了，是肺癆，時間真的不多了，我隻想在我有限的時間，讓這孩子快些成長起來。”
裴世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之言，可他也明白，李曷絕不對騙他，但他還是禁不住地反問道：“這是假的對不對？”
他還如此年輕，怎麽得此病？
李曷搖頭，認真地對著陳裴世霖的眼，一字一句吐出，“你一定得要幫我。”
裴世霖眼中含淚，他搖頭，拒絕接受這個提議，真的沒有辦法醫治了嗎？就算闕兒同意，婉兒會同意嗎？
“世霖，這是唯一一次扳倒陳家的機會，難道你忘了你父親是如何死了？你忘了是誰讓我跟婉兒分開了？我們發過誓的，定要手刃敵人……”
“不……不……”
“蘅兒，闕兒，別玩了，快過來。”
遠處一美婦婉轉的聲音打破了這僵局，讓兩個男人激動的心都歸於平靜。
“瞧，這是你的婉兒，她如今無欲無求，就隻想守著這座院子，守著她的兒子，你若這般做了，她就真的要死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當真以為無人知曉此事？隻怕待我歸西，他們便開始對她下手了，你護不住他們的，這幼虎隻有成長，你們才能安穩。”
是啊，現在的處境了也隻有這般選擇了，他們已經沒有後路可走……
那美婦溫柔地替男孩擦了汗，突然院門被打開，裏邊的人很為驚訝，林婉兒看到熟悉的身影，她的心低沉得厲害，麵上的笑容瞬間凝住。
他怎麽來了……
“闕兒，跟蘅兒先下去。”
李闕猶豫了會，但看到母親臉上的凝重，隻好帶裴月蘅下去，臨走前，深深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雖未見過麵，但不知為何，心底有一絲熟悉之感。
待孩子們都走遠了，林婉兒生冷地問道：“不知陛下親臨有何要事。”
“婉兒……”李曷的聲音放柔，討好之意甚之又甚。
但林婉兒對他的好意視而不見，眼中除了冷意並無其他，“我想陛下並非是來此敘舊吧？”
李曷暗歎，說道：“我打算讓闕兒繼承大統……”
“孩子是我的，我不同意！”
“孩子也是我的。”
林婉兒怒極，冷諷道：“怎麽，隱藏了這麽多年的醜聞，陛下要不顧臉麵撕開了？”
李曷對林婉兒終究心有愧疚，他對她的感情何其深，可命運使然，他親手葬送了自己愛情，他們之間已經形同陌路。
他望向不遠處，狠下心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隻是告知你一聲。”
“你！”
李曷看著盛怒的女子，心中抽痛，語氣堅定的說道：“不僅闕兒會成為太子，我也會公告天下，你，林婉兒，便是我李曷的妻子。”
林婉兒的巴掌落在他臉上，她心中除了恨還有失望，眼前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可是，從始至終，他愛的，隻有他的權勢，就如當初，為了權勢，他可以棄了她，毫不猶豫，當初種種皆已過去，他卻來打亂她的生活，要把孩子致於危險境地，這是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