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搶親(2)
說完之後,宇文憲氣憤的一撂車簾,朝著那些家丁喝道:「還不把牛車趕到路旁,難道要我動手嗎?」
趕車的御夫頓時嚇了一跳,揮了揮手中的鞭子,還沒等他吆喝,就見車簾猛然被人撕下,隨後便聽賀蘭優曇朝著御夫怒道:「大膽,你若是揮一下鞭子,我便砍了你的手!」
接著,她又朝著宇文憲冷冷的說道:「這是我賀蘭府中的家丁,用不著你來吆喝,要管便去管你宇文家的,少在這裡發號施令!」
宇文憲臉色鐵青,嘴唇顫動,顯然已經怒不可遏。
他瞪著賀蘭優曇,剛要說話,忽聽旁邊有人冷冷的嘆道:「好一個大司馬府的出閣閨秀,不單行為無忌,更是口中無德,這樣的女子,誰娶到了家,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賀蘭優曇循聲一看,卻是一個妙齡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宇文憲身後,禁不住大怒,說道:「你是誰?竟敢如此說我,來人,立刻把這丫頭捉了!」
那些家丁聽到吩咐之後,便想上前去捉鶯兒,豈知卻被宇文憲攔住,只聽他喝退了那些家丁之後,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放鬆了語氣,朝著賀蘭優曇說道:「夫人啊,這幾天我著實太忙,要不然早就去接你了,你消消氣,這裡人多嘴雜,咱們有事回到府中再說,先讓人家迎親的人過去,好不好?」
鶯兒聽到宇文憲如此低聲下氣的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了幾聲之後,說道:「哎呦,沒看出來啊,堂堂的齊國公,原來還這麼柔情似水,真是越發的讓人另眼相看了。」
宇文憲回過頭來,眼神中儘是無奈,朝著鶯兒淡淡的說道:「師妹你亂說什麼?還不嫌這亂嗎?」
賀蘭優曇看了看宇文憲的背影,隨後,又盯著鶯兒,怪聲怪氣的說道:「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他一直藏在心裡的那個師妹啊!怪不得這般容不下我,既然你和他是青梅竹馬,又不遠千里巴巴的尋來了,那好,我現在就把他讓給你。」
鶯兒畢竟是待字閨中,聽了賀蘭優曇如此露骨的話,禁不住紅霞滿面,瞪著賀蘭優曇恨恨的說道:「你的話怎這麼難聽,誰巴巴地尋他來了?」
賀蘭優曇冷笑道:「不是你難道是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長安一無親,二無故,大老遠的跑到這裡來,不是找他,難道是找我啊?」
鶯兒怒道:「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告訴你,就算我來找他,那又怎樣了,難道師妹相見一見師兄也過分嗎?」
賀蘭優曇用鼻子哼了一哼,淡淡的說道:「師妹探望師兄?說的可真好聽,你一個大姑娘家,滿面含春的來找師兄,難道就這麼簡單嗎?不要掩耳盜鈴,自以為是了,你和他之間是怎麼回事,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勸你還是乖乖回西域,不要再對他抱有任何的幻想,除非我死了,否則,絕不會讓你如願的。」
宇文憲看到兩女互不相讓的爭執起來,禁不住急出一腦袋汗,暗道:大庭廣眾面前,凈說些兒女私事,傳將出去,日後讓我如何做人?可是,這倆人針尖對麥芒,哪一個也不是好惹的茬兒,怎樣才能將他倆安撫住呢?
宇文憲犯愁的時候,龍頭陀也是束手無策,他十分清楚鶯兒不服輸的個性,如果一旦對什麼事情較起了真,那是九頭牛都拉不走她。
楊堅看了看李昞,見其原本黑黝黝的麵皮,此時挾帶著十足的怒氣,知道性格火爆的他已經是忍無可忍,於是,趕緊低聲安慰道:「李兄莫要著急,出了這事,本就讓齊國公很沒面子,如果咱們再發作的話,很可能更讓他下不了台,所以,李兄無論如何,還是先忍一忍!」
李昞瞧了瞧宇文憲,見他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禁不住有些鄙夷,暗道:堂堂齊國公,號稱是宇文氏第一勇士,竟然震懾不住一個婦道人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就在大家看著宇文憲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在迎親的隊伍中間又發生了事情,先是一陣混亂聲傳遍開來,接著便聽到有人大喝道:「新娘子被人搶走了!」
楊堅和李昞都是一愣,不約而同的回頭去看,只見有一條白色的人影抱著一團東西,在一個使雙拐的人幫助下,已然排開了阻攔的人,相偕朝著尚冠前街的東面而去。
而在離去的那倆人後面,又有另外一個身穿白衣的人,跟一個使刀的人打鬥到了一起。
楊堅眼力很好,已經認出了拿刀的那個人正是劉寄北,不由得心下焦急,趕緊一催坐騎,放馬趕了過去。
還沒等楊堅來到近前,那個白衣人忽然怪笑一聲,舍了劉寄北,也朝著街東跑了下去。
劉寄北看了看快到近前的楊堅,急急地說了句「伽羅被葛玦抓走了」之後,也緊隨著白衣人向東而去。
楊堅來到出事的地方,勒住坐騎一看,禁不住駭然失色,只見獨孤伽羅乘坐的花轎,已經破裂,而她的人卻是沒了影蹤。
此時,李昞也趕了過來,看到楊堅發獃,禁不住喝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追啊!」
楊堅如夢方醒,立時朝著坐騎大吼一聲,兩腳狠狠一磕馬腹,那匹馬頓時前蹄騰空,而後一聲嘶叫,便馱著楊堅直朝東面跑去。
李昞也不甘其後,策動坐騎,隨著楊堅追趕下去。
然而,畢竟是在繁華的街面上,無論是楊堅,還是李昞,儘管都心急火燎,可是,面對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是不敢全力放開馬速,正因如此,當他倆趕到了清明門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劉寄北的身影。
楊堅出了城門,望著空曠的城郊,眼睛充滿了血絲,回過頭來,對著李昞說道:「勞煩李兄轉告家父,說我不追回內人,絕不回府!」
他說完之後,也不待李昞回答,使勁的用馬鞭摧打坐騎,一溜煙似地向著城東跑了下去。
李昞催馬追了幾步,忽然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即使追下去也是沒用,如今迎親的事情已是變得一團糟,自己倒不如回去打理後事,等見到了楊忠之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於是,李昞調轉馬頭,向城內進發。
劉寄北鎖定了葛都的背影,一邊追著,一邊不住的後悔。
原來,當賀蘭優曇和楊、李迎親的隊伍發生磨檫的時候,他一直在提防著葛玦,唯恐自己一疏忽,讓葛玦抓住機會,傷害到獨孤伽羅。
儘管如此,意外還是發生了。
由於賀蘭優曇和鶯兒的一番唇槍舌劍,再加上宇文憲的特殊身份,使得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劉寄北看到這種情形之後,不由自主的稍稍分了點心,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伺機而動的葛玦,竟然趁著亂糟糟的情形,猛然的朝著獨孤伽羅的花轎動起了手。
等到劉寄北發覺的時候,葛玦已然來到了花轎的近前,不由分說,先是把抬轎的人打倒,隨後一掌劈開花轎,還沒等獨孤伽羅反應過來,葛玦便鎖住了她的穴道,接著把她抱在懷中,閃電般的縱身而起,向著街對面落去。
這幾下猶如兔起鶻落,令人目不暇給,好在劉寄北反應過人,就在葛玦縱身而起的一剎那,他已抽出寶刀,展開身形,便想阻止葛玦。
孰料偏在這個時候,竟然閃電般從旁邊的衚衕里躥出一個白衣人,不偏不倚,正擋住了劉寄北的去路。
不僅如此,當劉寄北被人攔住之後,又有一人架著雙拐,旋風一般從劉寄北和那白衣人的身邊沖了過去,不失時機的來到了剛跳到街邊的葛玦身旁,舞動雙拐,生生在混亂的人群中,拼出一條去路,隨後,便和葛玦一路向東而行。
劉寄北認出攔住自己的正是葛都,而那個架著雙拐的人卻是葛城,他看到葛玦在葛城的幫助下,已然向東而去,禁不住很是著急,也不和葛都多做言語,掄刀便劈,企圖快刀斬亂麻,一舉擺脫葛都的糾纏。
由於急怒交加,劉寄北出刀的時候,立刻如同著魔了一般,又進入到了夢幻般的畫面之中,與此同時,手上的那把王霸寶刀,更是真氣激蕩,刀勢如虹,儼然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葛都雖然早就看出劉寄北已然脫胎換骨,卻沒料到他竟然會在幾天之間變得如此厲害,驚奇之餘,連忙展開神奇的《仿鳥跡》步法和「摧心手」的功夫,小心翼翼的和劉寄北周旋。
在倆人上一次的交手中,劉寄北吃虧較大,雖是斬斷了葛都的衣襟,卻被他傷了肋骨,然而,這一次交手的情形卻和上一次大不相同。
在劉寄北凝重如山的「兵主刀法」面前,葛都明顯的感到了壓力,若不是他仗著《仿鳥跡》的神奇步法,屢屢能在劉寄北綿密而沉厚的刀勢中尋找到生存的契機,很可能早就傷在了劉寄北的刀下。